一道白光席捲而來,裹挾著葉瑤所持的刀,在它即將刺入餘鍾洺心臟的那一剎,將葉瑤連人帶刀甩了出去。葉瑤悶哼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卻見一抹墨染的身影飄然而至,落在餘鍾洺和葉瑤之間,三人形成了三角之勢。
完蛋,咋還來了個幫手,葉瑤心底泛起苦澀,小命要交代在這了,這趟差出的太貴,律師費收少了。
“愚蠢,他想殺你還不是易如反掌,用得著那麼麻煩!”來人身形瘦削頎長,黑袍挽髻,一身古裝打扮,飄然而至,彷彿畫中走來的謫仙。待他轉向葉瑤,終於窺得其顏——清冷好看的一張臉,和餘鍾洺那種華麗的好看不同,黑衣人的好看屬於清冷那一掛,拒人千里,彷彿靠近都是一種褻瀆,看上去約莫不過二十五六歲,卻氣度非凡。
“他這般費盡周折不過是想讓你殺了他,好助他脫困,你倒是聽話。”司徒玄陰陽怪氣道。
葉瑤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望著司徒玄,“我連你的身份都沒弄清楚,怎麼知道你和他不是一夥兒的?”
司徒玄聽後挑了挑眉,“我倆當中哪一個殺你不是易如反掌,還要聯手?”說著,手裡升騰起一片白光,隱隱浮動,漸漸氤氳漫溢開來,將葉瑤罩在其中,葉瑤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小心翼翼從地上爬起觀戰。
“前兩次把她從幻境中帶走的人,是你?怎麼稱呼,羅盤大哥?”餘鍾洺戲謔地笑笑,歪頭望著司徒玄。
“不用客氣,悶鍾老弟。”司徒玄微笑著回敬了一句,“話說回來,早前你那鐘聲響起來委實不甚好聽,可不比600年前渾厚洪亮。”
司徒玄說這話時,葉瑤明顯看到餘鍾洺原本戲謔的眼中升一片陰仄,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
“不知道你的本事有沒有你的廢話多。”話音出口就見餘鍾洺手中多出一把鐵青色武器,長一米有餘,一節節連在一起像是一把重劍,卻沒有開刃,劈頭蓋臉直劈司徒玄面門,帶起一陣破風之聲。
司徒玄腳尖輕點,身形飄然後退,始終和武器保持著一拳的距離,“原來是把脊骨鑄成了鎮魂鐧,有意思。”說著他原本步步緊退的身形一滯,迎著餘鍾洺的來勢往前衝去,餘鍾洺沒料到他不退反進,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即將撞在一處時,司徒玄身形一錯,閃過襲來的鎮魂鐧,左手刁起餘鍾洺持鐧的手腕往自己身側帶去,右手摸出一張畫滿符籙的符紙,順勢貼在餘鍾洺背後,隨即閃身飄落在一米開外,腳下踏罡步鬥,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掐訣,口中唸唸有詞,只聽得最一句,“急急如律令,雷起!”出口,屋頂瞬間烏雲密佈,道道銀色閃電穿梭其間,伴隨著低沉的轟隆聲蓄勢待發,司徒玄右手一指餘鍾洺,“去!”一道巨大的閃電直奔餘鍾洺劈去,伴隨著驚雷轟隆而至,房間剎那間亮如白晝。一旁觀戰的葉瑤驚恐地看著這奇異的一幕,在閃電將餘鍾洺包圍時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不多時,她聽見一個男人在低低咳嗽,張開眼睛看見餘鍾洺原本站立的地方漆黑一片,包裹著濃濃黑霧,另一邊,一團白色光暈之下的司徒玄單膝跪地,垂著頭,像是在拼命喘息,而她卻聽不到一絲呼吸的聲音。他看上去消耗極大,無比虛弱,身影似乎都淺淡了些,就連那團一直護在葉瑤身上的白光也漸漸褪去。
葉瑤急忙朝司徒玄跑去想攙扶起他,或者問問自己能做些什麼,不管“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此刻為了保住她的一條小命九死一生,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理。
就在她距離司徒玄一步之遙,一個手臂從黑暗中襲來,從身後繞過她的脖頸,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了不起,一個‘死鬼’竟然敢‘破地召雷’,還真是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五的打法啊!”餘鍾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葉瑤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你丫到底是個啥東西,雷都劈不死?!”被挾持的葉瑤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鍾啊,鐘鳴鼎食的鐘,為了別人的鐘鳴鼎食之家,而成為了‘鍾’。”餘鍾洺怨毒地說道,“你猜,鍾怕不怕雷劈啊,哈哈哈哈哈。”說罷他得意地長笑不止 。
“得,物理沒學好把命丟了。”葉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鍾?他充其量是個‘原材料’,一個被困在‘鍾’裡的原材料,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司徒玄儘管虛弱不堪,依舊不改刻薄本色,嘴巴毒辣的很。
聽罷,餘鍾洺氣得牙癢癢,勒著葉瑤脖子的手臂緊了緊,“是啊,我做了600多年的‘原材料’,接下來換你心心念念要救的姑娘去做吧,看你有沒有本事把她從裡面摳出來。”
餘鍾洺一拂衣袖,葉瑤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被他挾持著騰空躍起,周圍變得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最後只聽得司徒玄一聲幾不可聞的叮囑,“記住,你無論如何不能再‘殺’他第三次了.....”,接著便只剩耳邊的破風之聲。
葉瑤心想,嗯,不能再‘殺’他第三次,任由他將自己塞進鍾裡做原材料,摳都摳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