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斷事精準還爽快答應明天去點一棺地給荊家,荊家是好酒好菜端上桌,請張先生和草根吃飯。
剛剛在柴家吃喝不久,草根就不想再喝酒了,只吃半小碗飯,和師父說一聲,便出來街道上溜達。來到縣城連著遇上兩個前任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不能不讓他有點心煩意亂。
草根正走在街道上,突然有人在身後問:“前面走著的,是老吵嗎?”他回過頭見是同學蘆福生,喜問:司令,是你?
“是我!”蘆福生上來抓住草根的手問:“來縣城怎麼不去看看人家?”草根說:還說呢,你人都不在外面了,去家裡見不著人,有什麼用?
“刁鑽狡猾,老吵也!”看見草根笑,蘆福生問:老實交待,來縣城做什麼?
草根把拜張先生為師,跟著出來走江湖的事一講。蘆福生說:張先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師呀,很多人想找到他,拜在門下學習風水都找不到。怎麼讓你老吵給找到,還拜在門下了?
草根風趣地說:“我們是誰,命好,運氣好就遇上了唄!”蘆福生說:看你得意的,邀請不如撞見,走,到家去。叫欒妹炒幾個菜,喝一杯!
因為暫時沒什麼事了,草根故意說:叫欒妹炒幾個菜,人家聽你的囉?
“我們是誰,不聽就休了她,走吧!”
“走就走!”
蘆福生入贅在城關河東,草根跟在他的後面向河邊走去。當時的龍河縣城重心主要集中在河西,河東只有汽車站和火車站,剩下的就是一些村莊和田地了。
那時還沒有架橋,不管是車走還是人行,都得過渡船,來往十分不方便。草根和蘆福生來到河邊,剛好渡船向對岸駛去。兩人在西岸等好長一段時間,渡船才回到西岸來。兩人跟在人群的後面上了船。
渡船行駛了,在碧綠的水面漂游。一二十多分鐘到對岸,蘆福生先上岸。指著右岸下的一片沙灘田地對草根說:“看,那下面就是我家的承包田地了。”
望一眼下面的一大片田地,草根問:這麼多,恐怕得有一二十畝吧!
“對,整整十八畝!”
“我們那一人才一畝田,你們這一人幾畝田?”
“也是一人一畝!”
“你們家有幾個人?”
“八個!”蘆福生入贅的家庭人員很搞笑,除了岳父母外,還有款雙方的父母。因此他們還沒要小孩,就負擔六個老人了。
八個人,怎麼得這麼多田地?
多什麼多,那是田沙子田,泥腳淺土貧脊。既消水又消肥,年情好點有來收。年情不好點,一江水湧上來,禾蔸都沒了。上門郎不好做呀,處處受人家的氣!
你是上門郎,岳父也是上門郎?
“對,也是!分田的時候我又不在家,好田都讓人家搶去了,盡得些醜田!”蘆福生傷感地說:岳丈佬敢怒不敢言,我回來看見得的全是醜田,人家人均一畝田,我家也是人均一畝田。我不服馬上去找生產隊長理論,隊長說田地已經分定了,再想調整已不可能了。我才不管這些呢,天天找隊長軟磨硬泡,隊長拿我沒辦法,這才把這片機動田全都給我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草根安慰道:壞事在一定的時候可以變成好事,好事有時候也會變成壞事。說不定哪天國家用到這片田地,大發了也不一定!
大發,苦楝子好吃還能到羊,不捱餓肚子就不錯了。
“捱餓,不是離得遠,不然我拿我家的好水田和你換”。草根指著河西,再指著河東說:看見不成,河西就那麼寬,已經沒有太多的地皮可以發展建設了。加上既沒汽車站,又沒火車走,交通不便利。隨著城市的發展,重心肯定會東移的。東移不用地建設嗎,一用地建設不用你這片田地,用哪的田地?一二十畝田吶,光補償款就夠你司令享受一輩子了,到時候村上人不後悔死才怪。
“四叔也是這樣說的,經你老吵又一說,人家心裡敞亮多了。”蘆福生憨憨一笑,放開臉說:借你吉言,真有那麼一天,請你吃大餐!
河東一馬平川,零星分佈著幾個村子。蘆福生入贅的村子叫東岸村,上岸向南走過一片田地就到。跟在蘆福生的後面走,看著東邊山腳下的幾個村子。想起城關的同學,草根問:呆子在哪個村?
呆子是同學們給楊一碩起的外號,楊一碩說話痴痴呆呆,做事也痴痴呆呆,所以同學們便給他起這個外號了。蘆福生指著正東山岺下的一個村子說:就是那個村,村名叫東坡。
和宋朝大詩人蘇東坡同名呀,他呢,在家乾點什麼?
什麼也不幹,就在家寫長篇小說!
寫長篇小說,發表了嗎?
“發表個鬼,田地都分到戶了,還在寫歌頌農業學大寨的長篇小說和電影文學劇本,誰還欣賞這個。有一天拿來給我看,要我提意見,我頭都大了。”蘆福生笑笑說:要是你還在城關,讓他知道了。哪天一定會來找你看作品的,同學中他最服的人就是你了。
“大肚呢,在哪一個村?”
大肚是同學們給欒少勤起的外號,有一次欒少勤說,他一次能吃五斤米糯飯。同學們東拼西湊得五斤糯米煮他給吃,他還真把五斤糯米飯給吃完了,於是同學們便叫他大肚了。
蘆福生指著與東坡村隔著一條溪溝的村子說:就是那個村,村名叫東溪。我們那屆同學結婚最早的就是大肚了,兒子都快上學了。
欒少勤在學校就和同班同學荊永勤談戀愛了,有一次兩人偷偷在學校一個角落裡幽會,被值日老師抓了個正著。校會上批鬥,還險些被開除了。草根問:物件仍是爛妹?
爛妹是同學們給荊永勤起的外號,因為她從小打架,就像男孩子一樣賭爛敢打。聽同她一個地方來的同學們一講,大家都叫她爛妹了。蘆福生說:不是她,還能有誰?
“代表畢業出來,分配在哪教書了?”
代表是同學們給葛又名起的外號,因為他經常代表爸爸葛老師給同學們發號司令。所以同學們便給他起了這個外號了,恢復高考第一年葛又名沒有考取學校,複習一年這才考取縣師。蘆福生說:上面原打算分配他到五七中學教書的,他不想和爸爸在一起,就分配在城關初中了。
“那矮子和高子呢?”
矮子指同學李志兵,高子指同學林少武。蘆福生說:兩人都去廣東打工了。
“”次好像聽你說,老亂回城了,他在乾點什麼?”
“老亂指同學莫家興,曾經隨父母下放到雙河口東村。蘆福生說:還能幹什麼,回城沒單位要,和哥哥在農貿市場賣菜賣水果唄。這人吶,倒楣起來,你不惹事,事也會來惹你的!”
“怎麼了?”
“怎麼了,老亂被判刑勞改了。昨天剛剛刑滿釋放回來,我就是去看他,出來時與你遇上的。”蘆福生憤憤不平說,草根說:剛剛在河西為什麼不講,人家也好去看看他嘛!
蘆福生說:見到你,人家一高興就忘記講了。
莫家興也是草根比較鐵的同學之一,草根說:要不轉過河去看看老亂,畢業後我還從沒見過他呢!
都快到家了,就別去了。蘆福生解釋說:等到家了,你在家等,我去喊他,知道你來了,一喊他準會來的。
蘆福生這樣說,草根問:老亂犯什麼事,被判刑的?
“嗨!他不是和哥哥回城沒事做,自謀職業在農貿市場擺攤賣蔬菜水果嗎!”蘆福生氣憤地說:一天來了幾個地痞小流氓,吃水果不給錢不算,還拿走。老亂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動手便打了幾個地痞小流氓。人都被他打扒了,其中一個是什麼局長的公子,不但要老亂出醫藥費,還把他送進了局子!
兩個人邊走邊說,一會兒就到了東岸村。縣城邊上的村子就是縣城邊上的村子,房屋不但建得高大,還比鄉下的村道乾淨。進到村中一家粉刷還蠻新的房屋前,蘆福生指著說:那就是我的窩了!
一箇中等身材,儘管穿著家常便服,但也掩飾不住她那嬌好身材的女子,從堂上走出來。蘆福生見了便問:方珍,準備出門去哪?
欒方珍說:去看爸爸媽媽,早上就出門去山上打柴了,怎麼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
“嗨,擔心什麼,又不是小孩,打得柴了,他們不認得回來嘛!”
“什麼話,但講不是你的父母,不心痛是吧!”欒方珍突然變臉說:事情不講做,就知道今天去看這個,明天去看那個。不然也不用老人去打柴了!
欒方珍叨叨個不停,讓剛剛還在草根面前誇下海口的蘆福生很是尷尬。他揚起手說:你個死女人的,身上癢,找打是不是?
“打呀,打呀!”欒方珍邊說邊向前走了來,真是貧賤夫妻百事哀。草根正想勸架,卻聽蘆福生說:“等回來再找你算賬,老吵我們走。”蘆福生說了拉起草根就過河西了,欒方珍甩來一句狠話:走了,就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