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和林巧蘭回盤古談婚論嫁了,按事先商量好的,範志清正打算去悶水村梁寶珍那裡。他剛動身,坐在診桌前等人看病的範父便問了:上班時間,要去哪?
範志清沒有把去找梁寶珍的事講出來,卻嫌爸爸管得寬。說道:人沒人來,你管人家去哪?
“你說什麼,再講一句試試。工作時間不安心,我還不能講你是吧?”發覺自己聲音過於嚴厲,範父用柔和一點的聲音說:蘭醫生回家了,爸爸坐堂,媽媽管西藥櫃檯,你走了誰管中草藥櫃檯?
“管櫃檯,自己看看這一半天了,有人來嗎?”範志清小聲嘀咕道。
“毛幹翅硬,敢頂嘴了是吧?”看兒子不但仵在那裡不動,還頂嘴,範父氣不打一處出。吼道;你回不回去,不回去是吧?
“好兒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丈夫一副要動手打兒子的樣子,範母慌忙過來推兒子走。小聲說:別惹爸爸生氣行嗎,他的病剛剛好。再氣出病來就不好了,真有事下班以後再去吧!”範志清無奈地由母親推回中草藥櫃檯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都不能把自己的病治好,還是走了黴運。從前一坐下來就有人來找看病的範父,今天坐了一半天也沒有一個人來找他看病。人是進藥店了,可是人家看一眼就走了。剛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範志清,這時地走來對父親說:要不你起來,讓我試試,坐一半天了,人家來了也不找你!
“起什麼,我都不行,你稱什麼能!”範父翻起眼睛望著兒子說:別廢話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跟草根學習幾個月的中醫藥,範志清自認為和草根的醫技不相上下。見父親不起來還罵自己,不滿地叨說:姓蘭的在不讓人家一試身手,怕影響生意還有來說。現在他不在了,人來了又不找你看病,還不讓人家一顯身手,真不講道理!
"講道理,你有幾斤幾兩,你不知道。爸爸還能不知道嗎,回到自己位置去,別廢話了。"範父說,堅決不讓範志清拿脈看病。範志清沒有辦法,只好又回到中藥櫃檯裡站著了。
過得一兩個小時還是沒有人來找父親診脈看病,範志清又打算來求父親,讓他坐堂看病了。剛邁步他又改主意了,求父親不如求母親。便走來西藥櫃檯對母親說了:媽,人家來了又不找爸爸看病,不如叫爸爸起來,讓人家試試?
很多人來藥店裡看不見草根,望一眼就走了。範母早就看見了,她也心焦。問:兒子,你行嗎?範志清拍著胸脯說:行,肯定行!兒子學習那麼久的醫藥了,敢講不比姓蘭的差多少了!
範母仍有疑慮,範志清求著說:媽,求你了,反正人來了也不找老爸看病,就讓兒子試試嘛!
兒子一求再求,範母就走來和丈夫說了:他爸,要不讓兒子試試吧?範父說:我都不行,他能行嗎?
“不讓他試試,怎麼知道他行不行?再講將來整個藥店都得交給他嘛!"
妻子這樣說,人來了又不找自己看病。範父也有點不耐煩了,什麼也不說就起身去站櫃檯了。範志清笑笑便來診桌前坐下。
闖狗屎運一般,範志清坐下不一會就有病患進來叫他診脈看病了。而且走了一個又來一個,範母高興地對丈夫說:他爸,看來兒子還真的學得蘭醫生那一手了!範父雖有點尷尬,但還是說:鍋蓋莫揭早,恐防飯不熟。
你呀,和兒子就是前世的冤家!看一眼堂上的八卦鍾,範母說;不和你講了,我得去煮夜飯了。
範志清連著看了幾個病,也就到平時關門的時間了。他起身就要去悶水村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剛剛向外面走。範母從後院出來問:兒子,都快得吃夜飯了,你還去哪?
“媽,你們吃吧,我想去見一個朋友!”
“天都快夜了,見什麼朋友!”範母一下醒悟似的問:不會是去悶水梁家吧,人家都那樣對待你了,打算下跪求呀?
“媽,看你說的,兒子有那麼下賤嗎?”心思被母親一語點破,範志清臉紅了紅。扯謊說:人家不去梁家,好久不去外婆家了,想去和表弟聊一夜。
父母雖然去世了,但還有弟弟弟媳和侄子在。聽兒子說去和孃家侄子聊一夜,範母不好再拂兒子的意。說:去和表弟聊一夜,媽不反對。可是得答應媽媽明早天亮就回來,蘭醫生不知明天能不能來。店裡沒人坐診可不好!
“媽,知道了!”範志清答應一聲也就出門去了,他在市場上買了魚肉及菸酒就向悶水村走去。
悶水村在鎮西一處山腳下,一出鎮西口就可以看見村子。因為村前有一悶泉而得名,村上有一兩百戶人家。算是一個比較大的村子,房屋坐西向東。梁寶珍家在村南,一式三間大瓦房兩邊還各有一倒水的矮房子。
範志清拿著禮物在門外瞅時,正好遇上樑寶珍從一側的灶房出來。見到他,她便問:你幹嗎?
“看你問的,這個時候來除了蹭飯還有什麼幹!”範志清笑眯眯說,拿著買來的魚肉菸酒在粱寶珍的眼前晃一晃,就自來熟地進灶房了。梁寶珍沒好意思進去拉人走,心想愛就來吧!她負氣過大屋回自己的閨房了。
範志清進灶房看見梁母在洗米煮飯,大聲說:叔娘加點米,好久不來家裡蹭飯了,今夜來蹭一餐飯了!
“不用加米,有你吃的!”範志清是悶水村的外甥,又來村上插過隊,從前沒少來家裡吃飯。梁母自然說些歡迎的話了,看範志清又是魚肉又是菸酒的買了拿來。說:來就來嘛,還買起這麼多的魚肉和菸酒!
“不多,我來煮!”範志清撈衣挽袖弄魚切肉,等飯一好就煎魚炒肉起來,煮好了不見梁父和梁弟來廚房。他問:叔叔和老弟呢,叫他們來吃飯了?
“叔叔去隔壁村了,兄弟在大屋。”梁母說了,走到廚房門外向大屋喊:寶珍,叫弟弟來吃夜飯了。
連喊幾聲梁寶珍和弟弟才過來廚房吃飯,她不說一句話,弟弟也沒說話。只有梁母和範志清東一句西一句說著,範志清正想撩梁寶珍姐弟說話。卻聽梁寶珍說:我吃飽了,你們慢吃!
梁寶珍放下碗就走出灶房了,直到夜深都不見她回來。範志清只好去舅舅家尋床鋪睡覺,真正如他來時對母親說的和表弟聊一夜了。他不甘心,第二早又來梁家,仍不見梁寶珍回家,他只好回鎮上藥店了。
回到盤古蘭家,母親不準草根去河邊與林巧蘭約會。草根就爬上樓了,拿出又火柴一劃燃。果然見樓上已經打掃乾淨,床也鋪好了。草根沒有點亮床邊小桌上的燈,直接倒上床就睡。
草根睡一會兒,樓下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估計父母和弟妹應該不在家,一定是去三家四屋串門八卦了。
那時的農村沒什麼娛樂,白天各幹各的活計。晚上吃過夜飯,就會三五個,或者十個八個聚在某一家閒聊八卦古今或村上出現的新聞。
草根心想這不正是去河與林巧蘭相見的最好時機嗎,他從揹包裡拿出手電。可他沒敢開手電,悄悄到樓口看看。
母親和妹妹睡的香火背沒有燈光,父親和弟弟睡的大房也沒有燈光,就連木皮房屋也沒有一點燈光。
草根爬下樓了,悄悄摸過大房子和木皮房中間的陽溝。他正要穿過廳屋出去的時候,蘭母手拿一盞煤油燈從廚房裡出來問;想去哪?
聽母親問草根不由一驚,囁嚅說:沒去哪,就是下來想出去走走!
走走,又是去會那個破貨吧?
沒有,不是很久沒有回來了嗎,就想去見見幾個兄弟!
見見幾個兄弟,直根不在家了,寶根那白天才去著。別以為媽老糊塗了,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九九。老大你不為差呀,大把黃花閨女排隊等在那,幹嗎要娶一個別人穿破了的鞋子呢?
媽,嘴別太損行嗎?
媽就嘴損了,怎的?誰叫她招惹我兒子呢,不招惹我兒子知道她是誰?
媽,不是人家招惹你兒子,而是你兒子真的愛人家。她不但長得漂亮,人也能幹,更重要的是她死心塌地愛你的兒子。知道嗎,人家現在發狠做生意呢,爭取結婚前把我們家的房屋拆了重建,還要支助你兒子在鎮上開家藥店和診所呢!
媽不稀罕,憑你的能力一樣可以辦到的!
要是兒子非她不娶呢?
那媽就死給你看!
“不講道理,不可理喻,不和你說了。”草根說了直接走出廳屋。發覺母親跟在後面,說:媽,別跟了行嗎?
不行,還是先前那句話!你去哪,媽去哪,誰叫你是媽的兒子呢!
媽跟著去見林巧蘭,兩人肯定會鬧架!草根想想不敢去河邊了,返身就回樓上睡覺。他千防萬忍,最後母親還是和林巧蘭大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