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樂後面那一片都是果林，種的柑橘，看上去都熟得差不多了。

蘇可摘了一個垂在下方的，拿在手裡雙目無神地剝皮，剝完就拿一瓣要往嘴裡塞。

“誒，等等，那個很酸哦。”曲冰在後面提醒道。

但蘇可已經放進嘴裡了，瞬間就皺起眉，咬著舌頭硬生生把它吞下去，太酸了，酸得她原本的憂慮都散了點。

“噗…哈哈……”曲冰卻在身後毫無同理心地嘲笑。

蘇可無語地看他一眼。

“你那個皮都是青的你也敢吃啊？”

“…沒注意。”蘇可這才發現地上的皮還是青綠色的一片。

“你還在想吳黎淞的事？”曲冰見她的神色很容易就猜到。

“嗯……”蘇可站在地裡，絞著手指，“我有點擔心…”

果林裡被果樹層層遮擋住太陽，他們站在陰影下，不遠處是熱鬧得出奇的人群，又吵又鬧，不知在叫嚷著什麼。

他們這邊卻很安靜，幾乎是站在果林外圍，蘇可是沒心思往裡走，曲冰則是一直注意著她，站在果林裡滿臉憂思的少女，像是某知名畫家畫作中的人物。

“你的確是他會喜歡的型別。”他突然的一句。

蘇可疑惑地看上來。

“我有點好奇，在你的眼裡，他是什麼形象…或者，你有看見過他的什麼陰暗面嗎？”

“陰暗面？”蘇可眨眨眼，“你是指他的某些話嗎？”

“不…”看著少女彷彿純白懵懂的眼，曲冰嘆口氣。

“啊…你可以當我是詆譭或是什麼。”曲冰揉揉腦袋，還是第一次在人後說人壞話，“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吳黎淞遠比你想象的要陰暗，不只是他的那些話…我其實也沒什麼證據，要說的話只有同為的男人的直覺？”

說完他似乎都有些怔愣，“抱歉，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蘇可搖搖頭，“謝謝。”她能感覺到曲冰的真心，是和許文心一樣散發著好意。

善意總會讓人感到舒心，蘇可的心情也好了點，到林子和大家一起摘了點柑橘後，手捧著幾顆跟著大家往回走。

許文心在她旁邊說著笑話，逗得蘇可一樂一樂的，曲冰走在她們身邊，也放聲大笑著。

明明是無比溫馨的畫面，在吳黎淞眼裡卻顯得那麼刺眼。

天知道他一大早出去，早飯也沒吃，水也沒喝半口，就是念叨著小可的腿，現在趕回來卻看到這一幕是什麼樣的心情。

在別人身邊笑的小可？捧著柑橘笑得那麼燦爛，肩膀一抖一抖的，是他也沒看過的笑容。

“小可。”他呼喚道，但隔著那麼遠的距離，誰又能聽見。

蘇可走近了才看見他，站在那邊彷彿弓著背的吳黎淞，蘇可的眼睛都亮了，興奮地跑向他：“你回來啦！”

“嗯。”吳黎淞只是淡淡的回應，臉上看上去並不美好。

“怎麼了？你不開心嗎？”蘇可疑惑地望著他。

“不，沒什麼。”他勉強扯起笑，將蘇可拉走。

蘇可回頭朝他們道別，被一路拉到房間裡，蘇可把柑橘放桌子上，剛想說這柑橘很甜讓他嚐嚐，就被他抱到床上，撈起褲腿。

吳黎淞一反常態的沉默，握著她的小腿放在膝蓋上，從包裡拿出止癢膏給她塗上。

“你下山原來是買這個啊？”蘇可抿著嘴笑了，低頭親在他側臉。

又輕又軟的唇停留在臉上，吳黎淞手指微頓，抬頭對上蘇可的眼睛，是含著笑的、溫柔的眼。

“小可…”瞬間委屈上頭，臉貼著她的臉，“別再對那些人笑了，明明知道你有男友還湊上來的人渣，根本就不值得你對他們好臉色…”

聽著他的話，蘇可有些無奈，“沒有…而且他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普通的同事關係而已。”

吳黎淞沉默了，本就不忿的心，此刻更加難受，從昨天開始就一直不停地一直不停地叫囂著。

他低估了那些人的厚臉皮…哈…他本該想到的，像楊江那樣的普通男人隨處可見，抱著那種痴心妄想…噁心到令人作嘔。

可是小可，可是小可，你怎麼能對著那種人笑呢？那種人、那種東西，給他一個眼神就是最大的獎勵了，居然還對他笑，他要去天堂感謝你的恩典才是。

明明是最愛他、只愛他的，居然對著別人也能笑出來嗎？

還是說他對她太善良了？讓她誤以為他是個無動於衷的木頭？

吳黎淞望著蘇可的臉，那張天真可愛，總是冷靜的、完美的、漂亮的臉，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

他也應該讓她體會一下的，他的嫉妒，他的不安，他的痛苦。當她感同身受以後，應該就能更專注地只看著他只注視著他了吧？

“普通…同事嗎？”吳黎淞笑了，“好吧。”

……

吳黎淞變得有點點奇怪，先是改變了說話習慣，每天不在她面前說那些廢話了，然後就是對她，好像比之前要冷淡。

雖然生活的各方面還是在關心她，但和之前不一樣，不那麼“大驚小怪”了。

蘇可有些彆扭，不知道這是好的變化還是壞的，他不那麼黏她，有自己的事做…應該是好的吧？

如果是正常的戀愛，這樣才是正常的才對。

但讓吳黎淞突然改變的契機是什麼？是他突然想通了嗎？性格突然變正常了？還是他的“正常”才是一種反常？

蘇可覺得有些奇怪，從自己心底，兩種不同的聲音在吵架。

一個鬧著要恢復原樣，他一定是變心了云云。

另一個則更像談戀愛前的她，覺得萬事隨緣，一切順其自然。

蘇可捧著自己的兩顆心，迷茫地不知道聽誰的。

公司的假期是七天，他們也會在這山上度過這七天，而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

前兩天都渾渾噩噩的過著，不知道做什麼，到今天部門才終於集結了活動，說是和隔壁宣傳部一起搞個釣龍蝦比賽，哪個部門釣的龍蝦總數多，哪個部門就獲勝。

蘇可對釣龍蝦不感興趣，提著桶一個人蹲在那裡，把誘餌放下去，完全是在喂龍蝦。

“小可，讓一下。”吳黎淞提著桶從她身後走。

蘇可眼睛一亮，以為他要挨著自己，卻是繞開她走向人多的地方。

蘇可眼睛暗下去，拉住他的衣角，小聲問道：“你不和我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