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年全程低垂著眉目,恭敬至極,直到看不見沈驚塵的身影,他才直起腰,面色微沉。
“言玉,言玉!”
紅衣少年,言玉猛地驚醒過來,對著旁邊的老者一臉歉意道:“抱歉,宋大人,我走神了。”
“怎麼個事?你還有走神的時候?”宋歸有些驚訝道。畢竟在他的印象裡,言玉一直都是一絲不苟,不敢有絲毫怠慢之人。
“我……宋大人可認識……那位公子?”言玉藏在長袖裡的手慢慢收緊問道。
“我怎麼可能認識?”宋歸摸著鬍子道:“不過能讓教主如此放在心上之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別說你,我看到的時候都有些愣住了。”
教主……放在心上之人………
從他第一次見到沈驚塵到現在,他就從沒有見到過沈驚塵特殊對待過什麼人,溫淮大人也就罷了,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宋大人,我還有事,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宋歸點點頭,眯著眼望著言玉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一下一下的撫著自己白花的鬍子。
言玉這孩子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別人不知曉,老頭子他還能不知道言玉這孩子對沈驚塵是在什麼想法嗎?
但是教主是何人?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對待他們這些下屬向來不溫不火,加上柳珠和沈八背叛之事,就愈發的冷淡了。
教主向來不喜人近身,現在居然將人給抱著過來了!這個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宋歸扯下身上的一個龜殼開始神叨叨的算卦。自從聽到沈驚塵要將他的龜殼全部扔出去後,他便日夜將他的這些寶貝帶在身上,生怕哪天沈驚塵趁他不注意讓人給丟出去。
算出結果,宋歸有些心虛的將龜殼重新掛在身上。
為何他算出教主有大凶之兆,但又不是血光之災,似乎還牽扯到了紅鸞星……
算了算了,反正他這些年閒著沒事研究這些東西,到現在為止就沒算準過什麼東西。
算出下雨,結果晴天。算出高陽,結果暴雨。算出人家會遇財,結果那人第二日就掉進池塘,受了寒,花了不少錢買藥治病。
是的,在教內,除了沈驚塵,其他人找溫淮看病是要花銀子的。
宋歸緊了緊身上的龜殼,慢悠悠的往教內走去。他剛什麼都沒幹,什麼都沒算出來。
…………
顧凌川坐在一張大床上晃著大長腿有些無所事事。面前是一間超大超豪華的房間,目測起碼是原來顧凌川房間的三倍大。但是房間裡的陳設卻非常樸素。
沈驚塵將他丟進房間說自己有事情要處理就離開了,顧凌川在這個房間裡轉悠了兩圈,東瞅瞅西看看,最終還是坐在大床上無聊的晃著腿。
等了半天還是沒等到沈驚塵回來,顧凌川有些無聊,乾脆開門出去逛逛。
他對傳聞中的絕塵教也挺好奇的,剛才一路走過來,發現絕塵教不僅大,還很……有錢!
且不說那跨越池塘的橋是白玉砌成的,就連地上鋪的青石板上面都雕刻者細細的花紋。顧凌川看到都有些眼花繚亂。
剛才來的時候注意到那池塘裡似乎養著錦鯉,顧凌川就想著去那邊看看。
結果剛一開門,就和剛準備敲門的宋歸大眼瞪小眼。
“王………”顧凌川差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王八精,得虧控制住了。
“……我不姓王,老夫我姓宋。教主在嗎?”宋歸看見顧凌川在沈驚塵的房間,有一瞬間的愕愣。
教主居然讓人進自己的房間?!!
“教主他有事先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顧凌川回答道。
“這樣啊……老夫我能問一下公子,您和教主……是什麼關係啊?”宋歸問道。
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眼前的這位公子有一種熟悉感,特別是這一雙眼睛,他在哪裡見過的。
“我姓顧,名凌川。我跟教主的關係嘛……嗯……我是教主的侍從。您就叫我顧侍從好啦!反正沈一沈二他們就是這麼叫我的。”
侍從?!!!
誰家侍從的衣服用料是月錦緞面啊?!!!這玩意一米就要一百兩銀子,這一身衣服起碼都要三百兩啊?!!!
你這腰上的腰封上面的裝飾都是珍珠的寶石啊?!!!等等!這腰封……不是教主的嗎?!!!
腳上穿的什麼?!流雲靴?!!!五百兩一雙的流雲靴?!!
還有這頭上的髮帶,不要以為老夫年紀大就看不出來上面的花紋是用金絲繡的啊!!!
宋歸感覺自己的臉有些僵硬,他眼角抽搐道:“敢問一句,您這一身衣服………”
“我的衣服都是教主隨便扔給我的,有什麼問題嗎?”顧凌川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道:“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沒……沒有問題……我也覺得挺好看的………”您這全身上下都超過一千兩銀子了,能不好看嗎?!!!
“那什麼……既然教主不在,那老夫就先離開了,顧……顧侍從再見!”宋歸感覺自己再待下去,表情就要繃不住了。
看著宋歸飛快離開的身體,顧凌川不禁感嘆道王八精的腿腳還挺利索的!
抬腿出了門走到白玉橋上,欣賞了一會兒池塘裡的錦鯉,顧凌川又覺得有些無聊了。
他飛身跳上不遠處的大樹,大致看了一下絕塵教的全貌。
錯落有致,井然有序。說是一座超大超豪華的書院也不足為過,安靜且祥和,哪有江湖上傳言那般陰森恐怖。
顧凌川搖了搖頭,傳言不可信啊。
一抹紅色忽然闖入視野,是那個狐狸精!
顧凌川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言玉要到達他這邊的時候,他提氣而起,衣玦在空中翻飛,上面的繡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落地的動作乾淨利落,顧凌川轉身,朝著來人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
言玉神色淡淡的看完了他一整套炫技般的動作,朝著他微微點了一下頭,走了。
是的,他走了。
顧凌川頓時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