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兩炷香後,影二才偏頭去看剛翻窗進來的影四。
影四將他抱上床後,一句話沒說就翻窗出去了。
然後,他聽見了從房頂刻意傳來的細微聲響。
影二不自覺揚了揚嘴角。
影四見他轉頭看她,“你恢復了嗎?能走動了就回去吧。”
影二道:“我的腿還不能動。”
“是嗎?原來你不是啞巴。”
影四走到木桌邊,開啟抽屜,翻了翻,沒翻到小鐵錘,便拿了柄木錘。
她走到床邊,控制著會疼但不傷人的力道,敲了下他的膝蓋。
影二的小腿條件反射抬起一點弧度。
“你是自已走,還是我把你扔出去呢?”
影四把木錘放回原位。
“嗯。”被發現了。
“嗯什麼嗯?”影四大步走近影二,突然一個手刀劈至他的頸側頸動脈竇。
影二未料到她會突然動手,暈都沒暈個明白。
【頸動脈竇被大力擊打,會使被擊打者血壓驟降,進而因心輸出量不足、腦血流灌注降低而出現頭暈甚至迅速暈厥等臨床表現。】
待影二醒過來,是在他先前藏身的老槐樹上。
而影四,依舊躺在屋頂。
影二:“……”
這是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意思嗎?
他垂下眸,從樹幹上躍過圍牆,落地,他回頭仰視高牆,片刻,又收回視線。
影四睜開微闔的眼,若有所思。
原來他們日後就是鄰居。
落日西沉,天邊繪出大片絢爛的彩霞,比她在影衛營見過的所有晚霞都美。
影四盤腿坐在床上,褪了上半身影衛服,慢慢拆下身上的繃帶。
“咻——”
突兀的訊號在空中炸響。
暗衛的訊號,有刺客。
真是討厭!
影四面無表情扯下身上剩餘的繃帶,額頭瞬間布上冷汗,但她沒時間在意這些。
快速套上衣服,揣上刀便朝主殿趕去。
兩道黑影如輕煙般在王府屋頂穿梭。
另一道是誰?
問就是影二。
從影四出門便緊隨其後。
她趕到主殿,遠遠便觀察了刺客位置,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有,而這四個方位也都已有先她一步趕來的影衛守著。
殿內沒什麼動靜,因而她直奔屋頂,掀開一處特製的瓦片看屋內情況。
便見閒王正在布棋,自已同自已對弈。
今晚是影六同影八當值,她來時見到他們在外對敵。
於是影四守在閒王身邊,而影二則跟在她身邊。
“影。”
影四落在閒王面前,聽見他吩咐:“讓他們收收力,刺客見不到刺殺物件,這像什麼話。”
“是。”
她重回房頂,朝其他人打了個手勢,很快便有四個刺客衝入殿內。
她與影二對視一眼,同時下去保護閒王。
影四的銀鞭打落就要到閒王跟前的暗器,捲起暗器借力打力,逼得他們朝一個方向躲避。
影二領會她的意思,幾枚燕尾鏢飛擊他們的腿部。
兩人配合很快擒拿下所有刺客。
閒王端坐在原地,眼皮都沒抬一下,待他們結束,才開口:“不用留活口。”
“放出訊息,本王被刺客刺傷,後日前往護南寺靜養。”
“好不容易有點樂子,可得慢慢玩。”
影四影二答:“是。”
“你二人配合不錯,日後一同當值吧。”
同等層次的影衛本就會有差不多的對敵意識,她和別人也能這麼配合。
影四莫名有種閒王在撮合她與影二的錯覺,但又覺得不可能。
她只能應是。
“你受傷了?”
回去的路上,影二拉住影四,摸到她衣服上黏溼的血跡。
這大黑夜的,她影衛服也是黑的,他怎麼看出來的?
心裡驚訝,但對不熟的人,影四面上絕對不顯露半點,“放手。”
影二固執道:“你受傷了。”
影四把衣服從他指間扯出,力道出乎意料的輕鬆,醞釀好的冷硬的語氣硬生生柔了幾分。
“之前的小傷罷了,方才那些刺客還傷不了我。”
“我去叫人幫你包紮。”
“府裡的女醫只有祝餘,她今日不在王府。”
“那我……”
幫你包紮。
影四打斷他,“我傷在腹部和後背,自已包紮就好,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兩個位置不褪衣沒法包紮,男女授受不親。
偏偏影二像聽不出她的拒絕,“你在意這個?後背你自已不方便上藥,處理不好夜裡會很難受,我可以幫你,我不會亂看亂動,好嗎?”
“我會把我帶的武器都給你,若我有任何出格之舉,任打任殺,絕不反抗。”
他記得當年阿慕為他清理傷口時,簡單粗暴直接扒光了他的衣服。
一臉淡定幫他處理好全身的傷,見他臉羞得通紅,說:“不就是那兒比我多了二兩肉,別害羞,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阿慕不在意這些,她只是不願接受他的幫助。
但他在意她受傷了。
夜幕長空下,藉著月色,她看清了他緊捏的指骨。
若非如此,她怕是覺著遇見個登徒子。
一點小傷而已,她自已都沒注意到裂開了,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外人關注到了。
她不感動,也不反感。
只是心底的冰霜落入溫泉,化成了水罷了。
她聽見自已說:
“好。”
影二就這樣闖進了影四的生活,同他的出現一樣莫名其妙。
第三日,他們扮作隨從隨閒王去了護南寺,遇三皇子聞亭刺殺,三皇子被當場抓捕。
前些日子傳來三皇子未死的訊息,閒王逐一斬斷了他在京城的助力,又以刺殺為幌子,引蛇出洞。
自此,閒王除了當今聖上,再無手足。
——
從此,影四與影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