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正在城外一處酒鋪內喝著小酒的莫大，忽然皺了皺鼻子。

那日恆山與姜牧一別之後，老頭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改往日陰鬱的形象，走路腰桿都像是挺直了。

回山第一件事便是重攬門派大權，並將門派內幾個嵩山派的走狗給揪了出來，而後封了山門，督促弟子精進武功。

每日拉那二胡，也不再嘔啞嘲哳，而是顯得輕快瀟灑。

“掌門，少林的弟子已經第三次邀請您老去城北寺廟議事了……”

莫大斜睥了眼站在酒鋪外眉眼低垂的少林弟子，舉著酒碗停頓在空中，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掌門……聽說大小門派的掌門可都去了。”

莫大嘿嘿一笑，並不言語，依舊擺了擺手。

他孃的去了幹嘛，商議半天還不是打不過嶽兄，還不如多喝點酒樂呵樂呵。

但莫大骨子裡的禮節還是讓他起身，走出了酒鋪，對著那少林弟子抱了抱拳。

“莫某這些天舟車勞頓，實在是太累了，今日就不去了，還請你家師尊恕罪。不過還請你師尊放下，明日上華山，莫某定不會缺席。”

說罷也不管那少林弟子回話，莫大便又轉身坐回來酒鋪之中。

少林的弟子見此也不再好說什麼，悻然轉身離去。

看著那少林師弟的背影，拜入衡山門下多年的弟子不由有些傻眼，自家掌門怎麼變得如此硬氣，顯然不合常理。

但莫大卻是老神哉哉，舉起一個酒碗便拋向了這個衡山一派中最合自己心意的弟子。

“陪師父喝酒。”

莫大一直從未認過門內弟子，從前也只是當著他的逍遙掌門，此時猛不丁說出師父二字，不由讓中年武夫有些迷茫。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跪倒在地，由衷地敬服眼前的莫大，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莫大是掌門這麼簡單，而是因為莫大這些天傳授的劍法都深深的折服於他。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莫大哈哈一笑，便將中年人扶了起來，搖了搖頭，指向了遠處的華山。

“你真正的師父，可在那華山之上！”

……

於此同時，多出來個便宜“弟子”的姜牧，已經將明日的事宜吩咐了下去。

江湖的局勢他也親自給眾弟子說了，門內弟子心中雖然忐忑，但卻都隱隱有些期待，今夜註定於他們而言是一個難眠之夜。

然而他們師父和師孃，以及太師叔卻一臉的淡定，談笑間似乎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讓眾人心中不由也放鬆了許多。

簡單用過晚膳，姜牧便走出了正氣堂。甯中則和嶽靈珊母女兩坐下聊天；林平之和風清揚老幼兩人則是切磋劍法去了，唯有天機子跟在姜牧身後。

今夜天上星光點點，兩人走在山間小路。

“天機子，你可曾聽聞過三千大千世界？”姜牧微笑著問道。

他之前曾經懷疑過天機子也是來自於天外天，畢竟這人的存在和行事方式，都不符合常理，而且算卦的水準確實頗高。

“師父，三千大千世界不是佛門的說法麼？”天機子不假思索道。

作為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天機子不僅修道，對三教都有所涉獵。

“大千世界，無掛無礙，自去自來，自由自在，要生變生，千變萬幻。這句話你可曾聽過。”姜牧一邊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邊開口道。

聞言，天機子搖了搖頭。

姜牧駐足，上下打量了一下天機子。

天機子有些迷茫地看著姜牧，不知道師父為何要問這個。

驀然，姜牧彈指向上，一片嫩芽悠悠然飄落至姜牧的掌心。只見姜牧攤開手掌，接著說道。

“這一片嫩芽之中便蘊含著大千世界，你以為如何？天機子。”

天機子一時語塞，竟是呆呆的愣在原地。而姜牧對著天機子說話，實則則是再問自己。

根據天外天的旺財，還有那欲界中符文的記載，姜牧基本上能確定這天地之間的本源，以及欲界為何沒有天魔。

諸天萬界，有無數個大小世界，而世界之中有包含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哪怕是一粒塵埃之中，也擁有無限的世界，無限的套娃之下，構成了世界的平衡。

佛也好，魔也好，道也好，人也好，魑魅魍魎，都有其存在的意義，沒有是非善惡，只是不同立場，便有不同的看法。

在一方大界域之中，是佛門為主；另一方界域，也許就是天魔為主……

不同的世界也演繹著無限的可能。

而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個終極，從生到死，從無到有，輪迴不滅，同一時間有無數個天機子生，便有無數個天機子死。

但每過一段時間，總會有一個世界中的天機子能羽化登仙，成為極致。

而界域亦是如此，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個界域成為終極，但終極也意味著另一個界域的覆滅。

世界的輪迴猶如潮汐和宿命，不斷在重新洗牌。但總有界域的大能想要挑戰這個宿命。

好巧不巧，無數的年月以來，終於有一個界域成功了。

因為輪迴無法打破，那便只能將其他的界域給料理了，這樣便可以繞過輪迴。

旺財原身所在的便是大界域之中的一個附庸的修仙世界。

他能發現姜牧天魔的蹤跡，只是出於誤會，化外天魔無時無刻都有，是修仙者最好的練手的資源，但由於欲界的覆滅，天魔的蹤跡便消失了多年。

故而姜牧的存在才會顯得格外顯眼，但也只是一閃而逝，剛好便被旺財所在的師門給抓住了，派旺財來送了人頭。

雖然一時半會不會再被發現，但姜牧也知道在這不是長久之際，旺財雖然神魄還在，但時間一長，對方再碰巧找過來，恐怕就要被人一巴掌將笑傲世界捏碎了……

與此同時，看著抬頭望天的姜牧，天機子驀然腦海之中也湧現出了諸多莫名畫面，不由暈了過去。

姜牧見此，收回紛飛的思緒，微微一笑，將天機子提溜了起來。

雖然情況不容樂觀，但福兮禍兮禍福相依。

好巧不巧，前世所在的藍星世界，便是和對等於如今終極界域的世界，欲界更不必說。

此時的姜牧也終於明白為何天魔宮中會有同為藍星之人的少女。

至於笑傲世界，只要自己突破到下一重境界，煉化了那天魔宮，便能將其改之為修仙世界。

“旺財。”

想到這，姜牧輕喚一聲，飛劍轉瞬間便已飛至，將天機子馱著便走了。

轉身看向星光點點的蒼穹，姜牧嘴角噙著笑意。

管你是什麼大能，道主也好，佛魔也罷，自己到時候都給你們骨灰揚了。

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