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牧疑惑之時，只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聲音不大，人數不多。
為首的正是令狐沖，身後還是跟著一眾恆山派的弟子。
此時的令狐沖多了些滄桑，但氣色卻是十分好，整個人中氣十足，氣息沉穩內斂。
相較於之前的毛頭小子，多了些宗師氣象。
“大師兄！”
見到令狐沖，有的弟子忍不住興奮地扯了一嗓子。
莫大先生聽到了腳步之聲，也是悠悠站起了身。
似乎剛剛並未注意到姜牧一行人的到來，莫大眼神中略帶驚訝。
然而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
“衝兒，你不是在前院接待那些豪傑嗎，怎麼還有空來見我們？”
甯中則也有些訝異，畢竟剛剛她可是看到還有好些人都等著從山門而入。
“師孃，弟子……”
令狐沖有些怯怯地看了姜牧一眼，見姜牧並沒有打斷他，才繼續說道。
“剛剛怠慢了師父和師孃，還有眾同門師兄弟，弟子恕罪，還望師父海涵。”
令狐沖語氣誠懇，讓眾人都為之動容。
方才確實人多，眾人也都令狐沖並未第一時間前來迎接也情有可原。
若是嶽不群這個做師父的還要追究，那當真是太過嚴苛了。
令狐沖如何想的，姜牧心中一清二楚。
但不管怎麼想的，都不重要。
架著自己命好便胡作非為，吃裡扒外，做些讓人三觀碎一地的事。
自古君子論跡不論心，令狐沖恰好便是反著來的，論心那可真是華山的大孝子。
可論跡呢？
姜牧看見令狐沖便覺得厭煩，他是理都不想理。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那也不能做的如此決絕。
畢竟師徒情分一場嘛。
想到這，姜牧微笑著點了點頭。
“無妨啊，為師不怪你，日後你若是還想回華山看看，隨時來便是。”
甯中則聽到姜牧所言，睜大了美眸，有些難以置信。
在華山時師兄可不是與自己這麼說的，難道此刻師兄想通了嗎……
眾弟子也是有些錯愕，一個個呆愣在原地。
師父當初可是氣得直接昭告整個武林將大師兄逐出門派，此刻這就原諒大師兄了嗎？
恆山派的眾女尼聽了卻是各懷心思，有的臉上晦暗不明。
有的只覺得是姜牧眼見徒弟當了恆山掌門，便有意拉近和徒弟的關係，只是為了利益，並無師徒情分在其中。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卻都被姜牧悉數撲捉到。
此時他的情緒立場展開，眾人的喜怒哀樂都是一覽無餘。
這莫大的想法，似乎最有意思。
他已經知道了莫大先生為何要上恆山了。
聽到姜牧所言，令狐沖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情難自禁，聲音有些哽咽。
“師父，那日在少林寺上！弟子……”
“往日之事不必再提！”
這令狐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姜牧打斷道。
“今日是你接任恆山掌門的日子，以後你我便是平輩，快快起身吧。”
姜牧語氣懇切，似乎是發自肺腑。
然而他的雙瞳之中卻是微微泛著紫光。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永遠便都是師父的弟子！”
令狐沖砰連磕了幾個響頭，脖頸上所掛串珠碰到地上也是乒乓作響。
姜牧腳下不動，甯中則卻是心軟了，蓮步輕動就要上前扶起令狐沖。
站在令狐沖身後的幾個女尼，包括儀琳在內，皆是低下了頭。
要知道當初兩位師太會讓令狐沖接任掌門，不僅是想為恆山求得庇護，另外一層原因便是令狐沖當時在明面上已經不是華山派的弟子了。
可現如今的姜牧不過兩三句話，便讓即將成為自家掌門的令狐沖磕頭如搗蒜。
今日見這麼多人上山觀禮，整個見性峰上熱鬧非凡，他們只道是令狐沖人緣好，威望高。
誰都沒料到令狐沖見到嶽不群卻是如此模樣。
她們作為恆山派的弟子，臉皮再厚也架不住這麼令狐沖這麼糟蹋。
儀琳看著腳下布鞋，怔怔出神，心中不經驀然生出一股委屈來。
雖然嶽師伯是令狐大哥的師父，可令狐大哥未免……有些也太不顧及她們的感受了。
小尼姑皺了皺鼻子，眼眶微微有些紅了。
“快些起來吧！”
姜牧輕聲說道。
他現在也是明白了，令狐沖就是太傻了，被嶽不群慣的，看誰都是好人，別人說啥他就信啥。
重情義嗎？
也重，但情義趕不上他所犯的傻事。
風清揚教他獨孤九劍肯定不是大盈若衝那麼簡單，令狐沖謙虛嗎？
一點也不。
多半是這小子一沒腦子，二有反骨，才覺得頗對胃口。
令狐沖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姜牧卻也並不開口。
自己想跪那便跪著就是，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方才只是看看令狐沖到底心裡想些什麼，並未想著就讓他磕頭認罪。
沒承想令狐沖自己倒是自覺，主動謝罪。
可他搞錯了物件。
若真是嶽不群，一點臉都不會給令狐沖，此時早就拂袖子走了。
“衝兒，快起來吧。”
甯中則依舊是心軟，俯身雙手輕扶令狐沖的胳膊，就要將他攙扶起來。
只見得屋外有人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手拿著寶劍，神色有些慌張。
正是那日前來華山送請柬的儀空。
儀空見到眼前架勢也是有愣了愣，見到屋內除了恆山的人外就是華山眾人和莫大先生，卻也顧不得別的直接說道。
“掌門，各位師伯，日月神教的人上山來了！”
還跪在地上的令狐沖一聽日月神教渾身抖了個機靈。
姜牧瞧他這沒骨氣的樣子也是有些無奈。
“快起身吧，馬上就要當掌門了，快去準備準備。”
令狐沖畢竟還有些可以用到的地方，有些時候點到即止即可，隨後姜牧向著儀空問道。
“是不是一群人，吹著簫奏笛，為首的是兩個青衣老者？”
“嶽師伯料事如神，確實如此。”
儀空心中有些驚訝，只當是華山一行人在山下已經見過日月神教的眾人。
“無妨，他們也只是前來給你家掌門送禮的。”
令狐沖已然站起了身，聽到姜牧只是稱自己為“你家掌門”，心中依舊有些苦澀。
“對了，魔教聖姑和嵩山派的人，也應該快到了。”姜牧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