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榘現在督師江北,手握尚方寶劍,節制諸軍。
現在江北可是戰略要衝,一旦江北失守,那南京必定不保。
為此,弘光朝廷面對朱由榘這個江北督師,那可以說是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只要朱由榘能夠穩住江北,確保大明朝半壁江山安穩,縱使是有許多僭越之事,朱由崧這位皇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朱由榘要整頓漕軍的奏報送到南京後,皇帝朱由崧直接大手一揮,準了。
面對南京方面大開綠燈的便利,在江北前線的朱由榘自然也能夠放開手腳,儘快的想要整頓幾支能用之兵。
待李自成的大順軍和多爾袞的八旗兵打起來的時候,他就可以率部乘坐漕船長驅北上,直接北伐了。
所以整頓漕軍水師,也是他北伐計劃中的一部分。
現在的漕軍臃腫不堪,兵員的素質也是良莠不齊,自然不堪一用。
為此,朱由榘也是想出了裁撤老弱的辦法,希望精簡出一支水師精銳。
朱由榘向漕軍的指揮使們宣佈了朝廷要裁撤老弱,編練漕軍水師後,就遣他們回去準備了。
漕軍部隊分駐各處,得到命令後,也都是紛紛的趕赴淮安青浦碼頭集結。
這一次的整編漕軍,涉及到許多人,為了避免出亂子,朱由榘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他命令新任命的守備將軍劉鵬親率五千敢死營兵士移駐到了青浦碼頭安營紮寨。
敢死營兵士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魔鬼般訓練,現在也是令行禁止,頗有精銳的模樣。
五千裝備精良的敢死營兵士入駐淮安府青浦碼頭,也是為了防止漕軍整編的時候生亂。
僅僅過了數日的時間,數萬漕軍就已經悉數集結在了青浦碼頭新修建的兵營。
朱由榘這位穎王殿下,也是親臨漕軍的兵營坐鎮,以監督漕軍的新編。
“殿下,漕軍六萬五千三百兵士已經悉數集結,明日即可開始整編。”
鹽城衛指揮使熊凱全權負責這一次的整編事宜,自然也是格外的賣力。
他僅僅是漕軍的衛指揮使之一,與他平級的都有十多號人,更別說更高階別的了。
可是朱由榘偏僻的信任和器重他,他自然也是投桃報李,死心塌地的替朱由榘做事。
當然,朱由榘選擇熊凱,並不是一時興起。
而是他看重熊凱在漕軍中的威望和影響力,以及熊凱主動向他靠攏的姿態,所以才重用他。
別的漕軍指揮使雖也有一些能力不弱的人,可是相對自己俯首帖耳的熊凱而言,他更願意使用熊凱這等聽話的人。
“實際有多少兵士?”
朱由榘翻看著漕軍呈送上來的花名冊,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回稟殿下......漕軍實際有兵員四萬三千餘人,比這花名冊上的數目要少一些。”
鹽城衛指揮使熊凱猶豫了幾秒後,還是告知了朱由榘實情。
衛所制度已經糜爛,吃空餉已經成為了眾所周知的事情,漕軍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別看平日裡他們號稱數萬漕軍,實際上與花名冊上的數目相差甚遠。
“那些臨時拉來充數的遣散了吧...以前的事情本王就不追究了,以後兵士的數目和花名冊必須對得上。”
朱由榘並沒有追究他們吃空餉的事情,畢竟這一件是慣例了。
他要是翻舊賬的話,漕軍的各級軍官一個都逃不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則是整編漕軍,儘快的形成一支能戰的漕軍水師部隊。
“卑職遵命!”
看到他們吃空餉的事情被揭穿,熊凱也是露出了尷尬色。
為了讓花名冊上的人數對得上,他們特意的拉了不少的民夫充數,誰知道被識破了。
“去吧,明日整編按照計劃進行。”
朱由榘放下了漕軍的花名冊,對著衛指揮使熊凱擺了擺手。
熊凱對著朱由榘拱了拱手後,這才躬身的退出了漕軍的中軍大帳。
“拉來的民夫,讓他們哪兒來,回哪兒去,今夜就走。”
衛指揮使熊凱出了朱由榘中軍大帳後,旋即就有幾十名漕軍軍官聚攏了過來打探情況。
“可是如此一來,裁撤老弱的話,我們就少領取不少銀子......”
聽聞要將拉來充數的民夫遣散,有漕軍的軍官有些不甘心。
“殿下不追究你們以往的事情已經是大恩大德了,你們現在也不要心存僥倖了,按照殿下的吩咐,遣散了吧。”
“誰要是現在還敢陽奉陰違冒領遣散銀的話,說不定會步了常盈倉那些人的後塵,你們要好自為之。”
看到有人不願意放掉到手的利益,已經完全站在朱由榘這邊的熊凱也是好心的提醒了他們一番。
“我們都聽大哥的。”
“指揮使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這就去遣散了充數的民夫。”
“可惜了......”
畢竟是熊凱這位有影響力的人說話,漕軍軍官雖萬分不情願,還是尊令執行了。
當夜,就有一兩萬被拉來冒領遣散銀的民夫連夜離開了漕軍兵營。
這些事情自然是瞞不過朱由榘的耳目,他看到民夫被遣散,也是對熊凱做事很滿意。
第二日天亮用過早飯後,那些穿著破爛,攜老扶幼的漕軍兵士這才陸陸續續的到了校場集結。
漕軍已經淪落了,可是數萬兵馬集結在校場上,還是烏泱泱的一片,頗為壯觀的。
只是仔細的觀察就可發現,除了少量青壯外,大多數的漕軍兵士都是一些髮鬚皆白的老者和一些少年。
這些人常年在漕船上討生活賣苦力,又營養不良,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宛如麻桿一般枯瘦。
以往當漕軍至少還有一份糧餉可以領取,倒也不至於餓死。
可是現在漕軍馬上要裁撤老弱,現在聚集在校場上的漕軍兵士也是一個個面露迷茫色,目光暗淡空洞。
縱使是那些漕軍的軍官,也沒有了往日的神氣,站在一旁竊竊私語。
他們以往是漕軍的軍官,可是今日過後,許多人就要脫離漕軍系統,成為富家翁了。
對於他們而言,自然是有些不甘心和不捨的。
可是畢竟裁撤漕軍,重新的整編漕軍水師是朝廷的旨意,他們作為個體,自然是無法阻擋大勢的。
朱由榘在漕軍指揮使的簇擁下抵達了校場,數萬目光也是齊刷刷的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