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王殿下到——”
眼看著眾將官簇擁著朱由榘抵達了漕軍兵營校場,有軍官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
烏泱泱集結在校場上的漕軍兵士們發出了一陣躁動,而後又安靜了下來。
朱由榘闊步地邁上了點將臺站定,侍衛營指揮使趙廷光,敢死營總兵官董文銳,漕軍鹽城衛指揮使熊凱等人以此站立左右。
“參見穎王殿下,穎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軍官的率領下,校場上響起了有氣無力的參拜聲,數萬漕軍兵士向朱由榘行禮。
朱由榘銳利地目光環視了一圈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漕軍的兵士們。
看到他們衣袍都是破破爛爛的,隊伍也是歪歪斜斜顯得格外的鬆散,也是眉頭微皺。
漕軍的境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一些,就他們這樣的一幅狀態,難怪被朝廷所輕視。
看來自己想要依託漕軍為班底組建一支水師,任重道遠啊。
“漕軍的弟兄們!”
鹽城衛指揮使熊凱在朱由榘的示意下,邁步上前了一步,扯著嗓子大喊了起來。
“咱們的苦日子到頭了!”
熊凱洪亮的聲音在兵營的校場上空迴盪,數萬漕軍的兵士鴉雀無聲。
“穎王殿下奉朝廷的旨意,要將咱們漕軍整編為漕軍水師!”
“以後咱們漕軍的弟兄,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拿敢死營一樣的足額軍餉了!”
熊凱這位指揮使滿臉興奮地大喊著。
可是數萬漕軍的兵士卻是沒有多大的反應。
畢竟訊息已經傳開了,朝廷要對漕軍進行重新的整編。
實際上對於水深火熱的漕軍兵士而言,這是一件好事。
可是整編的前提卻是要裁撤老弱,這對於大多數的漕軍兵士而言,這可不是好訊息。
別看鹽城衛指揮使熊凱在點將臺上吆喝,對於漕軍的兵士而言,反而高興不起來。
要是被裁撤掉了,那漕軍水師的待遇再好,與他們也是無關的......
“漕軍的弟兄們!”
“朝廷需要的是一支能征善戰的漕軍水師,是要上陣殺敵的,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為漕軍水師官兵!”
“只有透過考核的弟兄,才能正式的編入漕軍水師。”
聽到底下嗡嗡聲議論一片,熊凱也是雙手向下壓了壓,繼續的開口。
“當然了,那些沒有透過考核的弟兄,也不要擔心,你們有遣散的銀子可以拿。”
“畢竟弟兄們幫朝廷運了這麼多年的漕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朝廷是不會虧待你們的,每人可以領取三兩銀子!”
漕軍的兵士已經得到了訊息,現在聽到熊凱當眾的宣佈,許多人心裡還是接受不了。
“咱們辛辛苦苦的幫朝廷運了這麼多年的漕糧,風裡來,雨裡去的,三兩銀子就打發了我們?”
“打發叫花子呢?!”
“就是,三兩銀子太少了!”
“漕軍不能裁撤!”
漕軍的兵士們還不等指揮使熊凱將話說完,就有許多的人不滿的鼓譟了起來。
“肅靜,肅靜!”
熊凱聽到校場上漕軍兵士的辱罵聲,面色也是變得有些不好看。
“漕軍的弟兄們,三兩銀子的確有些少,可是你們也要體諒朝廷的難處啊......朝廷現在正是困難時期,能給三兩遣散銀子已經很好了。”
熊凱作為指揮使,自然是要安撫住這些漕軍的兵士的,所以在耐心的解釋。
“不夠!”
“三兩銀子不夠塞牙縫的呢!”
“咱們漕軍又不是後孃養的,憑什麼說裁撤就裁撤!”
“給的遣散銀子如此少,讓我們怎麼養活妻兒老小?!”
熊凱在漕軍中有威望,影響力也不弱。
可是現在關乎漕軍兵士的切身利益,他們現在什麼也顧不得了,大聲嚷嚷著,發洩著心裡的不滿。
“弟兄們,你們聽我說......”
看到群情激湧的漕軍兵士情緒越來越激動,咒罵聲不斷,有失控的風險,指揮使熊凱也是急的滿頭冒汗。
“殿下,您看要不再加一點銀子?”
熊凱轉身到了朱由榘的跟前,低聲的請示道。
“加的銀子你出?”朱由榘沒好氣的道。
熊凱滿臉為難的道:“卑職窮得叮噹響,哪有多餘的銀子呀。”
朱由榘看到熊凱無法安撫住吵吵嚷嚷的漕軍兵士,他跨前一步,站在了最前邊。
看到校場上數萬漕軍的兵士依然吵吵鬧鬧的,辱罵聲不斷,朱由榘對著旁邊的侍衛營指揮使趙廷光使了一個眼色。
“殺!殺!殺!”
侍衛營指揮使趙廷光揮揮手,肅立在左右的那些全副武裝的侍衛營兵士發出了殺氣騰騰的吼聲。
那整齊劃一的聲音當即將那鼓譟的漕軍聲音給壓制了下去,校場上再次的安靜了下來。
“誰對朝廷的安排不滿,站出來?!”
朱由榘刀子般的目光注視著校場上的漕軍兵士,厲聲道。
面對凶神惡煞的朱由榘,鼓譟的漕軍兵士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敢站出去。
“透過了考核,有本事的人,以後每個月都有三兩銀子可以拿!”
“通不過考核,說明難堪重任,給三兩銀子的遣散費,那是朝廷仁義!”
朱由榘冷冷地道:“你們鼓譟什麼?”
“嫌棄遣散的銀兩少了?”
“那有本事就去透過考核,以後每個月都有餉銀可以拿!”
朱由榘頓了頓道:“以前你們中的許多人混日子拿軍餉,朝廷對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朝廷念你們有苦勞,不計較,拿銀子養著你們。”
“現在朝廷要編練水師,給你們不合格的人遣散銀子讓你們離開,不追究你們以前混軍餉,運漕糧的時候夾帶私貨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們倘若是膽敢鬧騰的話,敢死營的兵可就在左近呢,當初的城守營可是人頭滾滾,本王不希望漕軍也人頭滾滾!”
朱由榘這位親王擺出了強硬的姿態,也是壓得數萬漕軍鴉雀無聲。
漕軍的這些人以往鬧軍餉的,那都是一窩蜂的去鬧。
上官擔心鬧出譁變,所以每一次都是以安撫為主。
可是這一次朱由榘卻是不一樣,姿態是相當的強硬。
他的強硬姿態也是讓漕軍顯得被動了。
讓他們真的去譁變?
那是痴人說夢。
先不說左近就有敢死營的精兵悍將虎視眈眈,他們漕軍九成的人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怎麼去譁變?
說不定剛冒出一個苗頭,就會被無情的鎮壓。
淮安府城守營可是前車之鑑呢,他們可不願意步其後塵。
“你們放心,裁撤老弱並不是不給你們活路。”
看到漕軍這些兵士迷茫無助的樣子,朱由榘也是語氣軟了下來。
“以後你們不再是漕軍的身份了,不吃朝廷的糧餉了,可是你們依然可以依託漕軍水師過活。”
“以後漕軍水師那是要上戰場廝殺的,將會專心的操練殺敵本領,那些搬運糧食,貨物的活兒就需要民夫去做......”
“當民夫可不是白當,以後是要給你們管飯,並且給工錢的,也足以你們養活妻兒老小了。”
朱由榘裁撤漕軍的老弱,自然也是考慮了他們的生計。
讓裁撤下去的那些漕軍老弱編組為民夫營。
他們無法上陣殺敵,可是搬運物資,種菜,養豬,種菜這些卻還是可以的。
民夫營歸屬他節制,以後負責整支軍隊的後勤,發給一定的錢糧,也能讓他們有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