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要走?”
看到這些渾身還散發著酒氣的漕軍軍官,朱由榘也是很疑惑。
不是說好的在這裡先吃飯,等自己的訊息嗎?
怎麼自己還沒回來,他們就要離開。
“殿下,我們這也吃喝的差不多了,所以想回去。”
鹽城衛指揮使熊凱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道。
“沈良。”
朱由榘還以為是沈良怠慢了他們,當即面色也是一沉。
“殿下,卑職在。”
沈良看到朱由榘過來了,也是急忙的擠到了前邊參見。
“本王讓你好好的招待漕軍的弟兄,你是怎麼辦差的?”
“是不是沒有款待好漕軍的弟兄,惹得他們不快。”
朱由榘以質問的語氣問沈良,實際上也是想要了解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殿下,卑職冤枉。”
沈良現在也搞不清楚為何漕軍這些方才還吃得好好的,突然就要走。
“卑職可是讓太和樓掌櫃的上了最好的酒菜,不敢怠慢漕軍弟兄。”
“可是他們這吃了一半就要離開,卑職也是不知為何啊。”沈良也是開口解釋。
“殿下,非是沈兄弟招待不周,而是我等分散各處,路途較遠,想趕在天黑前回去......”
看到朱由榘要責怪沈良,鹽城衛指揮使熊凱也是覺得過意不去,開口解釋。
畢竟人家沈良那是熱情的招待了他們,好酒好肉他們也吃了,不能讓人家再捱罵。
“這糧餉都還沒領,你們這空手回去,也無法給漕軍兵士們解釋。”
朱由榘看到這些漕軍的軍官手摁在刀柄上,神情間有戒備的神色,頓時也明白了為何他們要匆忙的離開。
估計是看到自己遲遲沒有過來,擔心自己調兵抓捕他們這些鬧餉的領頭者。
畢竟大明朝這樣的先例還是挺多的。
許多地方的官兵長時間被拖欠軍餉,一旦有人領頭去鬧,勢必沒有好下場的。
那些大明的將官不去解決糧餉的問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去解決帶頭鬧餉的人。
這些漕軍與自己非親非故,他們不信任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們倉促的想回去,是懼怕本王言而不信,派兵抓捕你們吧?”
朱由榘看著這些神情戒備的漕軍軍官,笑著開口。
“殿下,卑職等不敢。”
他們的小心思被朱由榘一語道破,也是讓鹽城衛指揮使熊凱等人頗為尷尬。
“你們放心,本王承諾替你們討要拖欠的糧餉,自然是要履行承諾的。”
“倘若是派兵抓你們的話,當時就直接派兵抓了,何必又等到現在?”
“你們說是也不是?”
看到熊凱等人的面色,朱由榘就知道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熊凱他們也是擔心朱由榘施行緩兵之計,用酒菜穩住他們,而後調兵遣將抓他們治罪。
可是現在聽到朱由榘的一番話後,他們也覺得,要是真的要抓他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要知道,當日朱由榘鎮壓淮安府城守營變亂,那可是沒有廢話,直接帶兵鎮壓的。
“殿下,我們......”
看到朱由榘如此的真心實意的幫助他們,他們卻懷疑朱由榘,這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是尷尬的不知道如何解釋。
“行了,糧餉的事情已經和路府臺說了一番,你們權且先重新入席,待本王給你們說一說如何?”
朱由榘在說這個話的時候,目光最後停留在了鹽城衛指揮使熊凱的身上。
他已經隱約的感覺到,熊凱這個衛指揮使彷彿是這些人的領頭的。
“我們聽殿下的。”
熊凱看到朱由榘如此的開誠佈公,並沒有使什麼陰謀詭計,心裡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
而且他們也想迫切的解決糧餉的問題,自然想知道這個事情解決了沒有。
“那好,重新入席。”
在朱由榘的招呼下,這些方才因為擔心被抓而要走的漕軍軍官們放鬆了戒備,重新的回到了酒桌上。
“方才本王已經將你們無米下炊的情況告知了路府臺,希望路府臺能夠調撥一些漕糧以解決燃眉之急。”
朱由榘待眾人落座後,直接開口談了他們最為關切的問題。
聽到朱由榘說話,熊凱等漕軍軍官都是屏氣凝神,豎起了耳朵。
“路府臺也是體諒諸位的難處,他覺得你們漕軍也不容易。”
“只是漕糧是朝廷的漕糧,不是路府臺的漕糧,誰要是擅自挪用漕糧的話,那可是要掉腦袋的,路府臺也很為難,所以難以調撥漕糧給諸位......”
朱由榘在說話的時候,也是關注著這些漕軍軍官的神色。
果不其然,他的話聲落下後,大多數的漕軍軍官臉上都是露出了失望色。
還有一些漕軍的軍官也是緊攥著拳頭,滿腔的憤懣。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漕軍餓死不成?!”一名漕軍的千戶當即氣呼呼的站了起來。
“坐下!”
“此地沒有你說話的份!”
指揮使熊凱當即瞪了這名千戶一眼,厲聲呵斥。
這名千戶也是氣憤不過站起來的,可是滿座的不少都是指揮使,他一個千戶還真沒說話的份。
他被呵斥後,則是氣呼呼的坐了下去,可是依然是滿臉的不服氣。
“殿下替我們漕軍討要糧餉雖無果,但是我們漕軍會記住殿下今日的相助之恩......”
鹽城衛指揮使熊凱的心裡雖也頗為失望,可是畢竟朱由榘還是幫助了他們一番,還請他們喝酒吃肉。
朱由榘沒有幫上忙,可是他們漕軍卻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人,還是說了道謝類的場面話。
看到熊凱比別的漕軍軍官要沉穩許多,朱由榘也是微微點頭。
不愧是能夠成為指揮使的人,別的不說,至少這該有的禮數卻是沒少。
“雖路府臺無法調撥漕糧給諸位解燃眉之急,可是本王卻也不能坐視漕軍餓肚子。”
朱由榘突然的話鋒一轉。
甚意思?
朱由榘的話也是讓熊凱等人滿頭霧水。
“本王的兵營籌措了不少軍糧,決議拿出一部分,接濟漕軍。”
什麼,拿團練敢死營的軍糧給他們漕軍?
那敢死營的兵吃什麼?
“殿下,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敢死營也有萬餘人要張口吃飯,要是給了我們,他們就沒飯吃了。”
“再者而言,我們漕軍數萬弟兄,所需的糧餉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熊凱很感激朱由榘如此的慷慨,可是他最終還是覺得有些不現實。
朱由榘的敢死營是地方團練的性質,算不得正規官兵。
所需糧餉都是朱由榘從富戶那裡籌措來的,本就數量不多。
給了他們,敢死營就沒吃的了,朱由榘這位王爺到時候就被動了。
就算是分給他們一些,對於數萬漕軍而言,也是杯水車薪,管不了幾日的。
“你們不要本王的糧餉,那餓肚子怎麼辦?”
朱由榘沒有想到熊凱他們會拒絕,開口反問。
“殿下,這個我們自己去想辦法。”
熊凱也知道朱由榘已經盡力了,所以不想讓他為難。
“你們的辦法估計是去搶掠漕糧或者搶奪百姓的糧食吧。”朱由榘淡淡的說。
“你們誰要是敢去搶奪漕糧或者百姓的糧食,那就與流賊無異,本王是絕不允許的!”
朱由榘提高音量道:“本王還是那句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餓肚子而坐視不管。”
“你們將所需糧秣數量報給上來,而後回去組織人手,後日到我敢死營兵營拉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