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歐,義大利,切法盧。
這裡在末日之前本是一個安靜的海邊小鎮,因為美麗的風景而成為全世界各地攝影師的取景地。
末日之後,因為出現了一個強大的異能者戰士,各種機緣巧合下,這裡成為了歐洲大陸諸多基地市之一。
幾番建築,最終容納了一萬多人口。
歐洲大城市外,本就人口不多,因為那名異能者,與陰影議會調派計程車兵的共同維護,末日兩年多,這裡的生活除了物資匱乏外,基本沒有遭遇什麼大的危機。
但現在,黑色的災潮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大量的倖存者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失去了酒吧酒桌上對末日的不屑一顧,哭喊著抱頭鼠竄。
這裡絕大多數建築都是石質,只有少數木頭房子,此刻,幾百條街道的街頭巷尾,一群又一群人爭相恐後地朝著少數木屋擠過去,路上不惜推倒同行者,或者從素不相識的人身上踩過去。
僅僅只是因為,來自姆孔多的魔災潮爆發後,世界各地都發現,災魔並不攻擊沒感應到生命精華的人。
而加工處理過的木頭製造的木屋,竟能很好地隔絕較為弱小的生命能量顯示!
同時,鐵皮集裝箱等金屬製全封閉空間,也有類似的效果。
夏國那邊說玉質石料,或者全玻璃屋也可以遮蔽生命能量,但卻不可能找到裝得下一個人的全玉空間。
以前,也沒人會用全玻璃造屋子。
因此,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果能在木屋中爭得一席之地,就可以在這個席捲全球的滅亡之潮中多苟且偷生一會兒。
但當這一批人趕到鎮子邊緣的一幢大木屋時,卻正好聽到一陣槍聲。
四具被射成篩子的屍體從窗戶旁丟下,卻正是平常偶爾能夠見到兩眼的鎮民。
木屋門口,三四個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忐忑不安地守著,他們身後的西裝男人吵吵嚷嚷,大罵道:
“我警告你們所有人,這處生命能量遮蔽區已經被議會和基地委員會完全徵用了!
你們要是不想死就趕緊去找別的!”
“憑什麼?裡面還有很多空間!
衝進去!”一個白鬍子紅臉的老人大聲叫嚷著。
迎接他的是一顆猝然發射的子彈,直接洞穿了他的額頭,引起一陣尖叫。
竟是那名外派協助管理此處的西裝男議員,拔出了士兵的手槍開的槍。
“我們去哪裡找地方?鎮子就這麼點大!”
有人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天邊不遠處那抹代表災潮的黑線,顫抖著聲音絕望叫喊,卻又趕緊縮了縮脖子,生怕吃上一顆子彈。
災潮臨近,殺人都只敢用軍火,不敢用異能了。
木屋跟前鬧哄哄,一小股人當機立斷立刻跑了,去尋那一線生機,但更多人還是聚集在木屋旁觀望。
畢竟透過玻璃窗戶,就能看見裡面的空間充足,擠一擠,站個百八十人根本根本不是問題。
生路就在眼前,他們不願就此放棄。
木屋之內,也在進行著激烈的爭吵,原屬於基地高層的一些人,有人想要立刻放人進來,但大多數人都勸阻著他。
他們不是在這裡躲一時,災潮過境不會立刻離開,他們要躲上一兩天甚至更久。
太多人躲了進來,先不說食水消耗,連控制都很困難,難保不會出什麼暴露自己的么蛾子。
不過是在自己生存,和眼睜睜看著那麼多幸存者在希望面前被撕成碎片之間,徹底倒向前者罷了。
良心債,當領導的背的多了,大多數人早就沒感覺了。
屋外鬧哄哄持續了許久,幾輪開槍驅離,倖存者中甚至有異能者站了出來,用發動異能引來災魔,同歸於盡作為籌碼。
災潮還在天邊幾公里遠處,雙方都還有時間,近乎劍拔弩張,兩年來形成的和諧瞬間蕩然無存。
突然,有人驚叫了一聲。
離木屋幾十米遠處,草叢中突然跳出來一小群貼地爬行的類人災魔,四肢瘦長纖細,嘶鳴幾聲便朝眾人衝了過來。
除了肋生雙翼的飛行大軍外,災魔中也有那些神不知鬼不覺,從地面、水中,甚至地下行進的品種。
慘叫接二連三在外面響起,人群一鬨而散,混亂不堪。
先前開槍殺人的西裝男緊急跑動,把所有門窗全部關上,而後靠在木門上,長長撥出一口氣,眼神漠然。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分歧者們和龍語者們會研究出頒發的,我要做的,就是暫時活下去。
等到災難過去,人丁凋零,或許我的職位還能繼續上升?
外面那些死人,是不會把這裡發生的事情說出去的……”
他一邊平復著呼吸,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未來的步步高昇。
在他看來,末日就是為他這種善於鑽營,心腸夠狠的角色準備的。
每一次災難性事件,對別的倖存者來說是滅頂之災,對他來說,卻能夠成為往上多爬一步的契機。
思緒飄飛,屋外聲音漸行漸遠,似乎所有的災魔都去追殺那群炮灰平民了。
兩層木屋小別墅中的空氣,逐漸安靜了下來。
咵!
一道響亮的破碎聲,突然如靜夜中的雷電一般,將一切寂靜劈得粉碎。
西裝男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一隻漆黑收場,堅硬如鐵的五爪手掌,直接從背後木門摧垮進來,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顆蘊含著最旺盛生命能量的心臟直接被扯了出來,攥在那隻黑手手中。
這破門一爪似乎完全靠的是軀體力量,他身為尊貴的B級異能者,對此竟然毫無所覺。
砰!
下一瞬間,心臟被捏爆。
他的目光暗淡了下來。
而木製的大門也被轟然撞開。
遠方,本在追殺散落人類的災魔,感應到了更為濃郁而強大的生命能量,紛紛向著木屋回返而來。
木屋內,所有人先是向外逃跑,而後突然絕望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基地的高層人員,全部都是C級以上的強大異能者,當初基地初建的那位首領更是達到了A級的邊緣。
如此強大的生命能量聚集在一處,就連木屋也無法完全隔絕開來,反而將他們全部都暴露了……
在木屋之外一兩公里的廣場上,大戰連天。
而災潮逐漸將所有人淹沒。
最終,那些沒有跑遠的普通人,膽戰心驚地回到了未被破壞的木屋中,用柴火堵住了門上的缺口,龜縮了起來。
災潮呼嘯而過,幾天後,他們在飢餓與乾渴中,總算險死還生。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魔災潮侵襲的各個區域。
雖說最先遭劫的是歐洲,但其他地區同樣水深火熱。
遙遠的距離抵擋不住魔災潮對毀滅的執著,東南亞的海洋、島嶼,中亞的沙漠,很快相繼迎來了恐怖數量的災魔。
甚至大西洋海面,災魔如一大群黑色的海魚般洶湧穿過,所過之處,海水泛紅,不論是小型的海魚,還是大型的異種鯨鯊,全都被撕成碎片。
它們的目的明確——踏平美洲大陸,毀滅那裡的一切生靈。
它們不知疲倦。
東亞大陸。
長驅直入的陸地災魔,繞過了中亞平原,突入蒙古草原,向著白山黑水,以及中原大地奔襲而來。
而龐大的災雲從天空中飄蕩而過,朝著龍魂谷飛馳。
五光十色的異能爆發,不分白天黑夜,點亮著大陸各地的天空。
全球唯有東亞此處,在紫源的體系範圍可及之處,相對和平。
魔災潮雖然恐怖,災魔類似於強化版本的,面板漆黑的屍海之屍,終究是會被異能所毀滅。
俞玩放棄了所有隱藏生命能量的想法,讓整個紫源聯盟開足馬力,讓龍巢控制地區都架設了異能武器生產體系,晝夜不停,生產著數量超乎想象的異能彈藥。
甚至連生活必需品的生產線都被徵用,缺水缺糧重新出現在紫源下轄的基地市中,散佈整片大陸的基地市們,生活質量都暫時壓到了底線的邊緣
如今,對著天空一個小時的攢射,就頂的上當初征服紫山時,整場戰爭持續一個月所有的消耗總量。
但效果是顯著的,時至今日,也只有一群群百十來只的災魔突入各個主要區域的防線內,對散落在外的倖存者營地,以及異種生物的族群大肆破壞。
循著引導魔陣來到這片大地,對嬴川、懷枳這種超大營地的進攻,始終沒能攻克。
傷亡並非不慘重,紫源特有的血肉紀念碑上的名字與日俱增,每一天都要立下一塊新的小碑,
城市內的樓房,也在異能的互相席捲,和戰士與怪物的近身肉搏中一座座崩塌,化為廢墟。
但至少原夏國境內,幾十個主要的大型基地戰線上,沒有出現一邊倒的糟糕情勢。
甚至保持住了戰爭的平衡。
意思是,如果外界沒有新的變化,他們可以就這樣把災魔的數量耗光。
可惜沒有這種如果。
陰影議會都抵擋得如此吃力,其他小型的地區勢力更是不堪一擊。
人類現存的數量,正在以分鐘為單位,飛快地減少著。
所以,最終,戰爭也只是拖延時間的手段。
面對未知的事物,人類的習慣,依然是依靠科學與技術。
各大秘會互通有無,研究室內不眠不休,都在研究那些寶貴的災魔屍體,想要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群體性的弱點在哪裡?
找不到這樣的弱點,以災魔任意一隻都頂的上變異喪屍的素質,人類根本無力抵擋。
……
聖淵之下。
時間又過去了多久?
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還是一天兩天?
這段時間中,周野靠著揹包內的壓縮食物和壓縮純淨水求生,在巨大的遺蹟中反覆尋找出口,間或與休息完畢,聽起來腎虛的達依曼·卡米利嘮嗑,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接受了無法離開的事實,開始更多地整理起了自己所有的所見所聞,以及更把精力放在與邪教頭子聊天上。
他發現,後者似乎並沒有什麼保守秘密的意識。
又或者是他根本不需要,
但周野覺得,更可能是另一個原因。
整個亡靈深海,都是糟他洗腦,忠心耿耿的深淵祭祀,這固然極端安全,但當所有人都順著他,在他面前帶上那張恭順的面具,變成了他的自我的延申,他未必不會寂寞。
因為他將看不見他人的存在,自然也不存在所謂的他人的陪伴。
而自己最終恐怕也將化為這遺蹟中一具枯骨,
於是自己可能成為了他排遣寂寞的交談物件?
這倒應了周野的心思。
輾轉多時,他總算勉強拼湊出了這聖淵遺蹟——姆孔多·姆塔卡蒂夫的建造者,遠古聖淵文明的關鍵資訊。
在數百萬年前,人類的遠古祖先都還沒有出現智慧跡象的時候,聖淵就已經是一個橫跨全球,技術發達的高階文明瞭。
哪怕是突如其來的末日,也沒有讓他們遭遇太大的損失。
“他們?末日?”周野好像有些瞭解達依曼·卡米利所說的宿命是什麼意思了。
這顆星球上的文明,似乎都會遭遇末日?
盤古基地下方的文明是如此,大裂谷下的遠古文明,竟然同樣如此!
“既然他們不怕末日,那現在怎麼變成遺蹟了?”周野疑惑。
邪教頭子對這個故事似乎頗有興致,沒有像往常一樣來無影去無蹤,而是在無形的空氣中,對著周野娓娓道來。
“他們的末日一開始並非生物異變,而是自然災害,
天地大黑暗,爆發的宇宙射線,全球冰封……
為了對抗末日,延續文明,他們做出了空前卓絕的努力。
飛向太空的宇宙飛船計劃,適應環境的生物改造計劃,甚至雄心壯志的自然改造,星球護罩……
一次又一次恐怖的自然災害被他們度了過去,但永遠有更恐怖的災害發生,一切彷彿永無止盡,卻又找不到根源。
但最後,他們發現了秘密所在。”
“什麼秘密?”周野警覺。
“說不出來。”邪教頭子呵呵一笑。
又是因果壓。
“所以,他們最後的賭博,壓在了生物科技上面。
他們開始研究自身物種的深層基因,觸及到了基因鎖,整個種族都因此變得強大無匹,稱霸全球。
憑藉強大的生物改造,他們本應該平安度過那次史無前例的大災難。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