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轉身就走，一直到點就坐在巷子口要紙皮地鍾奶奶，雙指夾著煙說她：“阿春，對長輩，還是自己爸爸，怎麼能這樣說話。”
“鍾奶奶，您先管好自己兒子再說。”沒好氣地怒衝衝走開，心裡小氣地想，最近一個月紙皮都給環衛算了！
鍾奶奶聽她提自己兒子，撐著膝蓋顫巍巍站起身，指著她的背影就開罵：“小狗東西，沒人管你了是不是。”
徐暮江其實可以找附近還在做房東的老人問問經驗，雖然他爸是外來的，但是母親是本地人，多少還是給點面子的。
不過是想跟阿春多說說話，看來阿凱說得沒錯，十幾年的缺席需要很長時間來彌補。
“誒，這不是徐老頭兒子嗎？叫暮江是吧，你回來啦？”他知道阿春說的村公司，就在村口，還沒走到就被以前的老人認出寒暄一番。
他走之後，幾個老人免不得在後面唏噓，養兒防老不好使，徐老頭兩夫妻過世，這兒子都沒回來過。
可憐哦，唯一的女兒死得早，身邊就一個孫丫頭。一說起徐暮春，幾個老人又開始搖頭。
“叔！”老人身旁站著個吊兒郎當短袖褲衩黃頭髮的男孩子，側耳聽了半晌，又跟著徐暮江走過幾個巷子才出聲叫他。
見對方沒反應，汲著拖鞋快步跟上，拍了拍他：“暮江叔叔！我啊，鍾傑。”
“啊，祠堂旁那家的小杰，一晃都這麼大了。”徐暮江上下打量他，想了好幾分鐘，還是沒認出這就是當年掛著鼻涕找阿春玩的小夥子，不過憑名字猜測：“是有什麼事兒嗎？”
“哦，我剛路過，聽您這邊想問租房的事兒。這我熟啊！”徐暮江一路同他打太極，鍾傑心裡吐槽這是對老鄉多大的不信任啊！要不是阿春許諾投資他開店，才懶得跟屁蟲般熱臉貼冷屁股。
見他在公司裡諮詢，自己休息凳子上坐著，翹著二郎腿發資訊。
【“大姐，人根本不領情，不是好差事，得加錢。”
“辦好了嗎，就加錢加錢的。”
“有你哥出馬，能有不成的事兒嗎！！！等我訊息！”】
憑藉自己為了錢不要臉的狗皮膏藥精神，總算是拉著徐暮江安利教學了一波。
【“你交代的我都搞定了，他聽不聽我可就不管了。之前答應的怎麼說？”
“拿企劃書找阿紫。”
“我害怕，就不能你直接跟我聯絡?”
“愛去不去。”】
她盯著工作微信，那已讀的標誌讓她惱火。
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最終還是按他要求，一一對應回了過去。
【嗯，早點休息，明日開會你先上去陳述。】
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早些時候不講，如今臨危受命，惹得她緊張一晚上沒睡好。
次日公司大會，李嘉魚發現主講是徐惠春，瘋狂在臺下給她加油鼓氣。
結合最近的教育部檔案和往年白皮書，向員工作了公司決策的基礎解釋，是對未來培訓風向的預測。
在會議中，清晰地說明了未來幾個方向的發展，並對每種變動影響的部門做出了相應的決策。
看到第一頁改動內容時，穆昔南在臺下眼神一沉，手指在鋼筆上來回摩挲了一陣，沒有說話。
“以上就是我今天的講解，大家如果有疑問的可以提出來。當然，最終學校的走向，還是會根據實際落地政策和學校高層的決定。”
穆昔南換上臺，同員工做了簡單的答疑和安撫，就此散會。
老師新的排課全部暫停，談好的季度收費也先拖住家長，供應商提前印刷的下學期教材也先暫停。
雖說他公司不大，但員工和合作廠商都頗有微詞。
回到辦公室就被當初創業初期一起成長的老師找上門來。
“確切訊息？”林盛兩個羊角辮，一張國泰民安的臉皺成一團。
“確切，估計最遲下週，市裡就有訊息了。”
“你怎麼不跟我們說？”推門進來一個男老師，徐惠春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初中部的周明旭。
她被李嘉魚攔在角落問了半天，順便輸出不少八卦才脫身，在周明旭後腳進來聽見倆人的質問，冷不丁補了一句。
“兩位老師不是從來不過問管理的事兒嗎？現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才知道要參與決策？”剛聽嘉魚說幾個合夥的老教師，平時管理的事兒都不理，只負責教學。
這會兒資訊熱乎著，就見著二人黑著臉來興師問罪了。
倒是沒有找她，有人擋槍。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按理說她才是被威脅過來當槍使的那個人。
“現在一個秘書都能騎到我們頭上去了嗎？”林盛長得溫柔賢淑，不代表性格也是。
“就事論事就是騎上去？林老師未免心眼太小了些。”
“你出去。”穆昔南衝著徐惠春出聲，站起身同兩位老師說：“我們會議室單獨聊。”
三人還沒離開，她就開啟小本本奮筆疾書。就知道欺負小秘書，幫他說話呢這是，狼心狗肺。穆昔南也有些不明白，她怎麼這麼積極幫自己說話。
回來得倒是挺快，穆昔南撐著她的辦公桌，說是興師問罪，語氣倒是溫柔：“不是讓你不要按自己的方案講嗎？為什麼自作主張。”
因為那是她熬了半個月夜總結的，而且同事們討論過也覺得不錯，他自己臨時看了卻要說改，自己心裡有氣，覺得這事兒大差不差的。
她心裡想著，卻只是說了句：“手誤了。”
事已至此，也沒有再追究的必要了，本是生氣的，轉念一想只說：“平時都這麼任性？”
“關你什麼事？老闆你不用工作嗎？”
穆昔南挑眉，站直身體看著她，目不轉睛：“那你後果自負。”
！不會是又要偷偷報復自己吧？
穆昔南辦公時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小九九，無奈地搖了搖頭。
果然，教育局的公告下來，除了監管加強，最直觀的就是關於培訓收費時間的限制，不允許超過三個月。
這個好解決，無非是要多關注續費。當時徐惠春的建議是借鑑之前某機構的培訓期間空窗期，主打飢餓營銷。
只是各方面都被查，教材、宣傳上的很多東西都沒法用了，損失不小。
雖早有準備，但真下來穆昔南有些愁，這改得青黃不接，只要政策一天不明朗，他們大量時間精力都得耗上去。徐惠春倒是沒啥感覺。
好不容易到了午飯時間，剛出辦公室就聽得一聲脆生生的“昔南哥！”
見著穆昔南高興打招呼的徐蔓雅，瞄到身後跟著的徐惠春，表情一滯。
只是一瞬便換了笑臉：“姐姐！你也在這裡呀。”叫得很甜。
她比阿春高一些，見著挽著阿春左手的李嘉魚，小跑過去挽住她的右手。
遠遠一看，三人像極了手機的訊號格。本來前臺見有個美女過來找老闆，就悄悄八卦了一下，這一聲姐姐叫得，可炸了雷。
路靈曼、徐惠春加上這個美女，四角戀？不要太刺激。私人微信的小群裡炸翻了鍋。
【“笑死，之前是總監和秘書之戰，現在是姐妹與總監一戰。”
“這麼一看，總監好像戲份很少。”】
李嘉魚不想摻和他們，手裡還一堆事要做，便隨便找了個藉口回到工位。5.0視力在視窗切換中準確抓取了關鍵資訊，掏出手機發了個簡訊。
【“公司裡有人恨不得押注了，她來幹嘛。”
“不知道，來釣凱子吧。”】
剛回完簡訊，就聽見辦公室傳來一聲：“媽，你來幹嘛。”
李嘉魚離開徐惠春，徐蔓雅就放開了她的手臂跟上穆昔南。
現在看來，她倒是目標明確，精準跟人。此刻已經盈盈笑著與李丹雅說上話了。
“這是阿春吧？”李丹雅盯著拿著手機徑直坐到辦公桌的女生看了會兒。
“阿姨好，是我。”應付地笑了笑，埋頭幹自己的，省得又加班。
“媽，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跟你蔓雅妹妹逛街呢，這不溜達到附近了，想著你公司媽都沒來過，就看看。”
“最近忙，可沒時間接待，差不多就繼續去逛街吧。”
“兒子，媽媽也不是經常有空過來的。”李丹雅許是覺得他當著外人面反駁自己沒面子，說話語氣也硬了一些。
“現在公司關鍵期。”穆昔南走到門前，握著手柄，擰開前補了一句：“下次要來，提前說。”
這逐客的架勢，他也挺任性的。
氣氛有些尷尬，蔓雅還在觀察考慮到底幫誰。阿春已經起身，一把拉開門，將穆昔南擠到一邊。
“快到飯點了，我帶阿姨去樓下吃飯吧，逛街一定累了。”衝蔓雅擠眉弄眼，她莫名就get了阿春的意思，挽著李丹雅往外走。
徐惠春帶上門，走在一旁：“樓下川菜，穆總還挺喜歡吃的，阿姨一起去試試吧。”他好像大多數時候都在這裡，自己一個人，或是有路靈曼在旁邊。
李丹雅走出公司，到了電梯門才接話：“不用了，你回去忙吧。”
徐惠春見狀，正好懶得伺候，收了笑轉身就走。
想到上次飯桌上兒子說的話，當時還說這徐惠春不在公司上班，如今一看何止是上班，職位上同他接觸還相當密切。
想了想不知是不是穆昔南又瞞了她什麼：一時間有了思量：“你這姐姐......”
開口想問，看徐蔓雅這幅跟徐惠春也不熟的樣子，想來也問不出什麼，只是一笑不再提及。
兩人在路邊分別，徐蔓雅接了電話回家。
“爸，新房那邊裝修要多久，我們儘快搬走吧。”她不喜歡寄人籬下，更何況見過李丹雅和穆昔南的關係，總覺著沒有頭次見那麼和諧，這棟所謂的婚房他們住著，以後要是捲進母子倆的矛盾，不知道會是什麼麻煩。
“怎麼了？”今天的情況跟匡逸琴說完，她便追問自己老公：“村裡問得怎麼樣了？”
徐暮江一個頭兩個大，摟住她搖擺：“老婆，我們就委託給別人去管吧，今天走訪了村裡和村公司，都問過了，一年沒幾萬的，何必費那個心思。我已經收到G大的offer了，薪資還不錯，加上房租收入，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他拉著匡逸琴的手，在手心撫摸：“再說了，那邊環境又不好，你這美貌，去了不得被人盯上？我可捨不得。”
匡逸琴聽罷一臉嗔怪：“那蔓雅怎麼辦。”
“蔓雅學了那麼多年舞蹈，還是看她自己。想留在國內，我就儘快跟G大老師搞好關係，幫她儘快聯絡好的老師繼續學。或者去舞團，或者去工作，都可以的，爸爸無條件支援。”
徐暮江慈愛地看著徐蔓雅：“若是雅雅想去國外之前的學校繼續深造，大不了我把那個鋪面賣了，總是可以供你的。”
“爸，沒事，我先休息一陣兒，到時候決定了跟你說。”
“好！還是雅雅懂事。”
“啊~秋~”媽呀，這個噴嚏打得，有損氣質。徐惠春起了陣雞皮，瘋狂搓手臂。
穆昔南拿起桌面的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些。
“今天先回吧。”
聽見埋頭苦幹工作的穆昔南說出這句話，徐惠春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真的？”
“給你三秒，不走就留下陪我加班。”
不用三秒，包包拿起就走，一氣呵成。
居然還能趕上嘉魚下班的點，她也是到點就走的。
“你們組那麼多加班的，你這可是出頭鳥行為。”
“不要緊，我出頭鳥當慣了，嘿嘿~”李嘉魚衝她傻笑。
“今天沒開車來，你送我回去唄。”
“不順路。”想讓她當免費司機，想得美。
“你又住新城那邊去了啊？”此話一出，電梯裡有人對視一眼，難怪這徐惠春這麼囂張，原來有這麼大家底。
被她在後面瞅見，胳膊肘撞了撞李嘉魚：“嘴巴有點把行不行。”
“哎呀，那你送我回嘛，你都好久沒見施施了吧。”
擠眉弄眼的人在B1下車，見她們倆沒下，看了眼摁鍵的B2。不出所料，晚上私人群又炸了鍋。
李嘉魚拉扯半天，才直說他們三約了吃飯慶祝徐惠春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超過半年，沒想到她油鹽不進忽悠不過去，只得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