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魚同客服部的新人要好,每天實時更新群八卦。吃著火鍋,興奮地轉發給對面倆人看。
陳啟星一口肥腸下肚,給徐惠春夾了兩片毛肚:“你這職場生活夠惹眼的,時刻處在風暴中心啊。”
“吃你的飯,要我說,還是一刀切的政策沒下來,人多事少閒得慌。我看穆昔南都要忙廢了,底下還那麼多不幹活的。”
梁施施一聽這話,嘿,這是勾搭上了?
“阿春,”她不懷好意地掃她一眼,眼神揶揄:“怎麼,你心疼哥哥呀?”
“梁施施,你少跟陳啟星來往,搞你的學術去,都給帶八卦了。”
李嘉魚根本不參與現場話題,看群裡腦洞猜測才夠意思。
“誒,阿春,你不是寫小說嘛?群裡這腦洞可比你大多了。”
徐惠春夾著鴨腸,一把插進她的飯裡,惡狠狠地說:“李嘉魚,什麼意思啊?啊?”
馬上放下手機,夾著尾巴吃飯:“沒啥沒啥,誇你寫得好。”
這邊吃得熱火朝天其樂融融,不遠處桌上卻抱怨聲不斷。
“這個月提成,差不多全扣了。真是有病。”
“聽說她按自己的想法說的,這一天都過去了,也沒見老闆更正。這麼聽她的話,會不會真的有一腿。”
“誰知道呢。”
“煩死了,再扣下去,老子就剩底薪了。”
“那你要離職嗎?”
“離職也太便宜他們了,要麼就辭退,賠錢!”
“誒,不過,聽說其他機構也差不多的情況。”
“是啊,我們老闆沒有直接卷錢跑路已經很好了。”
“你們到底哪邊的。”
“啊,要不這樣.......”
吃飽喝足,外面已華燈初上。
“施施你最近怎麼這麼忙。”
“哈!這你就不知道吧,最近隔壁省H大,有帥哥過來訪校,G市本地人。跟施施一個專業的,人現在可不得招呼著。”
“是什麼樣的神仙人物,讓我們家吃齋的小姑子改吃肉了?”喝了兩口酒,徐惠春已無法動彈,纏著陳啟星當梁施施,捧著她的臉上去輕輕蹭了蹭,登時天旋地轉。
“左邊還是右邊?”徐惠春住新城這邊的時候少,她們也就來過一次。
梁施施看了眼兩邊的門,思索片刻答“我上次來是右轉的。”
“密碼多少?681011?”
“不是68就是86,都試一下吧。”
“開了~快幫我一把。我靠,她是不是上班吃太多長胖了,好重!”李嘉魚在後邊聽見陳啟星求救,忙擼著袖子託了阿春屁股一把。
開燈三人直接累癱,送到房間梁施施才發現好像有點不一樣:“她什麼時候這麼整潔素淨了?”
將徐惠春丟在床上後,陳啟星泥似地癱倒在沙發上:“啊,不行了。”
起身,扯著自己上滑的包臀裙,捶腰喘氣:“管她呢,密碼一樣還能走錯別人家?走了走了,林深又催我。”
都到了催她的時間,梁施施手腕一抬直拍大腿:“完了,都快十二點了,快點,我媽要打死我了!”
三人兵分兩路打車回家。
陳啟星被林深折騰一會兒,腦海裡迷迷糊糊閃過--好像家裡沒見著貓啊,受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穆昔南進門一眼瞄到凌亂的沙發、地面幾個定睛可見的鞋印輪廓。
家裡進人了,還不止一個~
從鞋櫃旁輕輕抽出一把長柄雨傘,背在身後一間間檢視,都沒有,只剩下自己的主臥。
手機電筒開啟,躡手躡腳擰開把手,光一掃過去,床上四仰八叉個穿裙子的女人,長髮凌亂蓋在臉上,露出的脖頸通紅,嚇得他差點沒站住。
啪地開燈,這著裝倒是有些眼熟。側著頭,用雨傘手柄撥開頭髮,不是徐惠春是誰!
突然想到什麼,丟了雨傘,跪坐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確認人還活著,緊張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徐惠春,徐惠春!”他挽起袖子,跪在床上搖了搖。
酒氣不大,睡得倒是死。
徐惠春不耐煩動彈,一巴掌掃在他脖子上:“別鬧~”又睡了過去,口紅在淺色的床單上蹭出長長的印子。
穆昔南收手握拳,一臉“我忍了”的表情離開床面。找了條毯子蓋了上去,調好空調溫度熄燈關門,自己洗漱去睡客房。
頭又重又疼,外面門鈴摁得震天響,想來不是陳啟星就是李嘉魚。
毯子捲起來死死蓋住頭,門鈴還是不斷。誰啊!
怒氣衝衝蓬頭垢面開啟門,蹙眉正要爆粗口,門口的人一臉驚愕:“你怎麼在這兒?”
“誰啊?”身後傳來的男聲,什麼情況!
一臉驚恐地回頭,發現是穆昔南。只圍著條浴巾,溼著頭髮,沒戴眼鏡的模樣少了幾分精明,多了幾分慵懶,徐惠春一時不知做什麼表情。
門口的李丹雅聽見穆昔南的聲音,扒拉開她走了進來。
穆昔南發現是自己母親,蹙眉,轉身回浴室又裹了件浴袍。
“媽,你怎麼來了。”
趁他們二人說話,徐惠春在心中將昨晚三個傻姑娘輪換罵了個遍,作勢往外走。還是先回自己家吧,別人的事情少摻和。
前腳還沒出家門,就被穆昔南拉著胳膊拽了回來,輕輕一腳將門踢上。
徐惠春拽了拽他的衣服,眼神示意:這是要幹嘛?
引得李丹雅眉頭更深:“你們倆怎麼回事?”
若說睡了,徐惠春這打扮也不像;若說沒睡,兩人這狀態也太引人遐想了。
試探性又問了句:“一夜情?”
徐惠春打著哈欠,聽李丹雅說話,張著嘴愕然。
這麼開放?做長輩的連一夜情都能接受?啊,不對啊,能當著穆昔南的面說出一夜情這三個字,難道是慣犯?
突然想起來自己是這話的主角之一,忙抬頭看他,瘋狂示意--還不解釋?不解釋快放開,還指望著早點回去收拾,頭疼。
手臂被他向上提溜了一下:“問你呢。”
“啊,阿姨誤會了,我就是喝醉走錯屋了,我住隔壁的。”
穆昔南聽見這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李丹雅掃了眼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徐惠春,和剛洗完澡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的兒子:“酒後亂性?徐惠春!”她心中兒媳人選至少要像徐蔓雅那樣,再不濟,陸凌雲再回來她也能接受。
沒事把她全名叫那麼大聲幹啥,最後一點暈暈乎乎都被吼沒了,平日那端莊的模樣也不像會是大呼小叫的人。
她摸了摸耳朵,這人,怎麼非得將此事往男女之事上扯。
真是出了鬼了,門禁密碼還能一樣?懶得多作解釋。
她掙開穆昔南的束縛,徑直走進主臥,拿了自己的包。
“還有事,你們慢慢聊。”鞋都來不及穿,趕緊跑回自己家。總跟他們耗下去,沒完沒了了。自己的媽媽自己搞定吧。
“媽,您來有什麼事兒?”
穆昔南淡淡的一句,她憋著的火氣發也不是,不發也不是:“我是你媽,來看看兒子還非得有事才行嗎?”
穆昔南:“我需要一定的隱私。”
“你......”抿唇半天,好歹是軟下聲來:“昨天是我不對,這不想來看看你,誰知道......”
穆昔南掛起往常溫和疏離的笑容:“媽,我的事你別管。我換個衣服,一起吃個早飯吧,公司還有事。”
看他還想著自己沒吃飯,李丹雅有些心疼:“算了,你公司還忙吧,改天一起。”心裡卻是對徐惠春徹底路轉黑,狠狠記上一筆。
徐惠春背對著門,坐地上喘息。兩隻貓等飯等了一夜,死死盯著她。
撇撇嘴,一臉委屈,心說要不是徐暮江總在樓下堵她,也不至於搬來這邊住著:“乖乖們,對不起,我錯了,不該夜不歸宿,不該忘了你倆,馬上馬上。”
剛喂完貓,門鈴又響了,她整個人一激靈。
穆昔南站在門口,見她還蓬頭垢面的樣子,抬手看了眼表:“還不速度準備去上班,五分鐘,我等你。”
疲憊地關門,就算之前網銷幹到凌晨兩點,也比現在休息的時間多。
她看了眼手機,才七點半,這母子倆是不用休息嗎?
五分鐘洗漱,是人類的速度嗎?
穆昔南見著她溼著頭髮出來時,有那麼一些愧疚,感覺自己是有些過分。
“頭髮吹乾再走吧。”
徐惠春累得要死,都弄完了現在才說。聽見他這句話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徑直關門進電梯。
“還走不走了?”她在電梯說這話時,素顏黑裙,表情不多,倒是有些像當初葬禮時固執的模樣。
電梯門剛開,她拎著包準備衝向自己的車,被穆昔南一把拉住:“坐我的車,在後座整理一下。”他掃了一眼她的頭髮,徐惠春沒有拒絕。
從後備箱找出條毛巾,上車時,看見她已經在擦頭髮,默默將毛巾背到身後上了車。
“要開暖氣?”他不知道她要怎麼弄乾頭髮,毛巾肯定不夠,開車前遲疑地開口。
“不用,我開窗就行。”
“嗯。”
她在後座護膚,任風將髮絲吹得凌亂。歪頭摸了摸頭皮,差不多幹了,關窗,畫個淡妝。
穆昔南見車窗升起,後視鏡掃了一眼:“你不化妝也挺好的。”
“怎麼,我素顏是你的菜?”
當我沒說。
穆昔南沒接話,只是多看了兩眼。
人在門口,手機微信還在瘋狂提示李嘉魚的訊息。
【“大姐,你還沒起來?”
“大姐,你是醉暈過去了嗎?”
“老闆也沒來,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
“我剛到就好忙啊,快來!”】
路過設計部,狀似無意地咳嗽一聲,李嘉魚聽到抬頭看她,馬上回復:“中午吃飯叫我!”
還沒看到訊息,就感覺腳底一滑倒了下去。左腳沒來得及撤,整個人便壓在上面。
滑倒瞬間啊了一聲,剩餘的聲音被腳踝的銳痛壓了回去。只是這一聲,也夠吸引辦公室人的注意了。
“阿春!”李嘉魚的驚呼隨著她摔倒在辦公室炸開。
她側身趴著,指甲掐進手心。
“沒事吧?”穆昔南離得最近,轉身快步走來扶著她的手臂問。
頭髮遮住她的臉,看不清具體表情,還好穿的是傘裙,沒有走光,也看不清裙下具體情況。
她只覺得痛一陣一陣,從腳踝只衝腦門,莫名在嘈雜的關懷聲中聽到了一聲輕笑。
冒著冷汗,咬著後槽牙忍住不哭。她抬頭四望,被圍住根本看不到後面的人,喧鬧中也無法判斷到底是誰發出的聲音。
李嘉魚在她眼前揮手,眼中噙著淚水聲音哽咽:“阿春,你怎麼樣,哪裡痛?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臉色慘白,手也在抖。
路靈曼見辦公室外吵鬧,出來看情況:“不工作都在幹什麼?”
徐惠春避開穆昔南的手,拉著李嘉魚手臂撐起來。
“來幾個女生一起幫忙,先去醫院。”
路靈曼疏開人群,見著徐惠春起身,看著地面的水漬和她腫起的腳踝皺了眉:“保潔阿姨呢?”
“路總,跟阿姨無關,進門我確定這裡沒水,直接調監控報警。”路靈曼聽徐惠春如此說,看向穆昔南。
穆昔南點點頭,推了推眼鏡環顧四周:“大家先去忙各自的,公司會盡快查清事實,若真有人故意傷人,情節惡劣將嚴懲。”
聽到此話,人群裡引發一陣騷動和私語,待阿春下樓,又被各經理迅速疏散,辦公室歸於平靜。
“昔南,別報警了,對咱們學校影響不好,找那附近工位的員工聊聊。確定人了就軟處理,讓他自己辭職吧。”
路靈曼反覆翻看進門的監控,因他們遲到,走道的人只有零星幾個。花盆後面的手很快但不影響監控抓拍,方便的工位就那幾個而已。
穆昔南撐在桌面的手挪開:“我先去醫院看看,具體怎麼處理還是讓徐惠春決定吧,你先把人確定下來。”
他風也似的離開,路靈曼手指停留在鍵盤半晌未動,他靠近的氣息彷彿還在。心臟跳動平復了些,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幹活。
拍完片,確定左腳踝輕微骨折,摟著李嘉魚嚶嚶哭。醫生都看不下去,一直安慰多注意就行,沒那麼誇張。
陳啟星剛到公司還在開會,就收到李嘉魚的資訊。迅速來醫院,長龍排隊中好不容易上了電梯,關上還沒動,又被摁開,她在最外側,同來人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