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遠遠看著就飄來牛糞味道的院子,卻沒有了昨天的泥濘,一個佝僂的人坐在院子裡,閒淡的吸著煙,看著一點一點走過來的盧夏。
“看來,你不太喜歡牛糞的味道。”
“是太久沒有聞到這種味道了,有些不習慣。”
盧夏不僅不習慣這種味道,更是不習慣這種牛糞肆意的骯髒樣。自己也是村子裡出來的孩子,牛糞也是童年裡不可缺少的記憶,可什麼時候開始不適應這種味道了呢?
也許是從認識肖玲玉的哪天開始吧,她過分的乾淨,甚至可以說潔癖的生活,也在改變著自己。讓自己這個農民的兒子,在慢慢的遠離他腳下的土地,懸掛在半空中,今天終於在次落地。
盧夏坐了下來,看著老頭身邊那敞開著的菸袋,竟發現那味道濃烈的很是好聞。
“我可以抽一顆麼?”
他竟然很想試試,也許頭回炸裂般的疼痛。但,他還是想試試。
“那我就給你捲上一顆,”
老牛頭稍微一動,臉上的褶皺就開始伸展開來。只一會的功夫,他就卷好了一支菸遞了過來,
“不是太沖,試試……”
“嗯……”
盧夏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想抽又有些擔憂的神色、一定都寫在自己的這張臉上了。啪……點燃,盧夏將煙紙遞到嘴邊,那沖鼻的菸草味來的更是猛烈,讓他焦渴的味蕾全力的開啟,迎接著它的到來。
終於叼在嘴上,用力的吸了一口。一股沖鼻的辛辣襲來,並沒有盧夏預想的那樣,直逼腦際,反而是一個哆嗦,好像突然被打了一針強心劑般。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你這煙,還真是不錯。”
盧夏咬斷過長的菸嘴,又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還能聞到牛糞味麼?”
老頭一直注意著他,並笑著問到。
“原來您是想用這個、蓋過牛糞的味道啊!”
“我早就聞不到這些牛糞的味道了,”
老牛頭用力的吸允了一下鼻翼,望著一望無際,湛藍的天空說著。
“人老了,有些器官也不好用了,怕是要死了。”
“不會的,您身體看著挺好的。”
這話說的有些違心,老牛頭的身體可以說燈枯油盡的樣子,那兩顆還在做伴的大門牙,堅守著他這最後的時光。
“還有別的親人麼?”
“呵……”老頭收回眼神,看著盧夏。
“我這輩子無兒無女,早年還有過一個女人,死了,就一個人過到現在。親人?也許有過吧,但我不記得了。”
“您平時靠什麼養活自己?就是這幾頭老黃牛麼?”
盧夏看不出這一貧如洗的家裡,還能拿出什麼值錢的東西。
“我還有一些地,自己老了,種不了了,就包了出去。每年收點地租子,活著唄。”
“低保的事情,我會幫你拿到的。”
如果有了低保,他會活的好一些。
“所以,你昨晚還是去了村長的家裡?”
終於,說到了話題上。
“嗯,去了,他答應會把低保給你們的。”
“你想怎麼辦?還要留在這裡,多管閒事麼?”
“您覺得我這是多管閒事麼?”
盧夏反問著他。
“你這是在找死,你知道麼?”
老頭不在笑,而是用那雙精銳的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