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小憩至下午五點甦醒。她簡單的清理貓咪排洩物，留下一碗水喝貓糧，帶包前往1402，資料顯示，糖糖就住在這裡。1402的門特別上過鎖。幾張黃色便籤紙醒目的貼在門外。

“糖糖正在忙，請勿打擾。”露娜一邊傳送簡訊，一邊按動門鈴。不見糖糖，是艾寇一身工作服開啟大門。嘴角還叼著沒抽完的二蹄煙。露娜忍不住用魔法把它掐滅，扯出丟在一邊。內部佈置沒什麼特殊變化。只不過茶几上擺放著為數不多的修理工具。糖糖正在沙發上聚精會神鼓搗電腦。“艾寇，衛生間的熱水器怎麼樣了？我一天忍著沒用熱水洗澡了。”

“你在編制程式嗎？” 露娜放下挎包問道，“嗯，給智慧管家完善保安系統。你昨晚

怎麼知道1103在家裡摔東西？”

“我又進去了，1103白天又搞動靜擾民沒？你的管家能探測到吧？”

“沒聲，估計晚上消耗精力大，在補覺。我想起來個事對你說，熱水器出故障，艾寇在修的同時我盤查一次全樓走廊監控，所有樓層都沒有你。你說你始終待在屋裡。我反覆排查15層當晚監控錄影，沒有小偷在你門口徘徊這種可疑行為。”

露娜聽到這有點慌，“那怎麼解釋我莫名其妙，瞬移？到樓頂？我睡衣被解開，而且我奧特利在沙發上睡覺呢，它耳朵敏銳聽到異樣不叫的嗎？對，它應該走不了。”

“門給你修過了。你再想想，是不是睡覺前沒關窗戶？”糖糖說道，露娜這會才注意到他穿一身短袖衫和短褲，肩上搭一根批的老長的藍色毛巾。一箱水果尚未拆封，裹挾著塑膠薄膜放在電腦邊。

“我記得，的確。可誰閒的往我屋裡跑呢？”露娜不記得自己有夢遊症狀，住宅樓裡誰會對自己過意不去呢？算了，想也沒用。

“行了，你這個閥門記得用之前擰一次。”艾寇折返於客廳淋浴間，在走廊拐角探出半個腦袋衝糖糖喊，“那個誰，主機擱在廠房辦公室存著呢，我明天想辦法運你家門口。我記錯一件事，住宅區前身不是寵物醫院，就是個空地。寵物醫院在住宅樓地基對面。”

糖糖立馬趕去淋浴間，臨走前不忘合上膝上型電腦。“好的，熬了一夜沒洗澡。終於能洗個熱水澡放鬆一下。”艾寇抹去頭頂汗珠，來到廚房去接一杯熱水。隨後從塑膠袋包裹的花菜旁邊，從一摞各色各樣的調料包裡抽出一包巧克力粉，均勻倒入杯中用湯匙攪拌。“艾寇，你這兩天睡得好嗎？沒做噩夢嗎？”

“還行吧，工作累，可算得空喘口氣。我通常熬兩點才睡。我上部落格翻了那個女孩子的主頁，有留言噴她小小年紀不該去個不知名的醫院實習當心理諮詢師。真正抱著解決問題態度想坦誠交流的都去了正規醫院。剩下的，難聽點說是去和小姑娘瞎聊。”

“703的？遭受這樣的委屈，應該辭職在家休息了吧。我想找她聊聊。她多大？”

“23歲，正值讀書的年紀，遭遇這事。她就是做線上諮詢遇到了這個精神病。部落格裡全都在拿她的事開玩笑。說什麼早點叫聲哥哥服軟。我想是她空間裡有一張她穿連衣裙在森林考察，和野貓合影拍的照片，不說山清水秀，襯托姑娘天然之美，評論一堆說她穿的露，勾引男生。不就是一件普通的露肩裙麼？我同事的閨女也穿過。”艾寇喝完咖啡，又去翻找調料包。“露娜，你想喝點什麼？糖糖這還有橙粉。”

“我一會得去工作，不用了。聽你說，這個叫評論的小馬躲在螢幕後，還真覺得自己不受約束。她最初絕對穩定心態，積極做過抵抗卻寡不敵眾。你有部落格連結嗎？發我看看？”露娜話音剛落，一副頁面連線就出現在螢幕上。

“夜之子高校20年畢業生一枚，紐崔·露絲（Nurtured Rose），歡迎博友賞光，衝浪之餘不辭辛苦，造訪我的園林天地。我喜歡戶外攝影，採摘果蔬，陪小動物嬉戲。”露娜點進去後念主頁中最醒目的一段文字。

“起止日期被她卡在今年五月份，最後更新日期也就過去半個月。”部落格主頁為淡雅綠色調。相簿點開都是關於這隻獨角獸姑娘去仰望林中瀑布。攜帶自己這隻白貓，拍下幾張在普通不過的旅遊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容璀璨，貓咪也安詳依附在背上半眯眼睛。

第二章照片。四道牆壁早已在表面附上裂紋，延伸至牆角使其搖搖欲墜。在頂端處，外牆皮盡數脫落，長長的橫向鋼筋裸露在外。世間久遠，野生藤蔓依附在上纏繞成一股螺旋形狀的結。有的牆還在那堅持不倒，有的牆角已經鬆了，往一旁歪斜。小姑娘右蹄握著一隻旗幟，面帶微笑。白貓在不遠處反覆向前方騰空躍起，嘗試抓住正在飛舞的蝴蝶。

多麼好的女孩，怎麼會成為那樣子？

第三張照片，女孩後右蹄左蹄上，微笑著目視前方。前蹄在懷裡握著一隻塑膠罐子。裡面裝的是幾隻，遊動的蝌蚪。附帶一句話“3月 21 日，圖書館遺蹟高塔外森林，紐崔露絲第一次捕捉山泉蝌蚪，草莓日光拍攝。”搭在伏坐在一顆岩石上。青蔥草地蓋住了她的蹄子。

照片裡的鐵柵欄樣式，和露娜第二次進入海底空間所見識到的完全一樣。

露娜還記得當晚，能從沙子地下翻找到空空的瓦罐，就是照片裡這種。

守在幽魂草莓身邊的，是一群電鰻。外形扁平如蝌蚪。

“你看看她寫的日誌。這個小姑娘本來想從網友身上徵集事情解決方案，一片沉默。”艾寇從冰箱拿出一罐冷凍芒果，開啟管子去除若干芒果塊放在菜碼上閒置，一邊啟動榨汁機。這個由她編寫的網頁設有幾條長篇帖子和兩三張圖片。

“@我的某某校友，我在第一份實習工作中碰上個難纏的異性頻繁打電話騷擾我。我對他講道理沒用，他問出我的電話號碼，總是往我這打電話。甚至他刷爆了我的語音郵箱總空間。你們說，我該怎麼辦？我能用什麼合法蹄段阻止他影響我生活呢？類似的問題，我的解答就是置之不理，更換聯絡方式一如既往生活。”

“紫羅蘭·彩虹：姐妹，你精力有限。別太在以網路上的煩心事。他肯定在哪悄悄見過你的面容。用這種方法向你示好，你你可以忽悠他說我會長期關注你的心裡狀況。再直接把他遮蔽。你或許該考慮找男朋友保護你，總之，少去做無聊的實習填補空餘時間。”語氣咋看起來是在勸解深陷迷途的女孩。附件照片不約而同指向一名帥氣的男生，生活照，男生大名就在照片下端註明。

還有一張看不見小馬輪廓，兩隻蹄子左右碰杯，像是在慶祝。在某些活動場合一起拍的合影這種。“發這種照片就不要假模假式的了。”露娜道，帖子下面跟風的話全然看一遍就覺得厭惡，“有男朋友還去小醫院受罪，活該。”“你男朋友真弱，關鍵時刻不出來幫女朋友維護安全。”

“再往下翻，我說她算受侵害的女生波里算勇敢的，去找過醫院的院長反應此事，卻被說成妄想症。她自己再三申明生活作息規律，從沒相過亂搞男女關係。”

“可惜在網路上，看客只想看她出洋相。因為她怎麼樣和自己的生活無關。過分的是有網友順她部落格去扒她資訊了。可憐的姑娘。”艾寇應該早翻閱過部落格，對露娜下面遊覽過的內容記得門清。因為露娜也發現艾寇曾留言幫姑娘憤怒反擊閒言碎語。

“你沒隨大流去看她資訊吧？”露娜找到那張帖子。

“她的父母在高校安全保衛部門工作，你們別看她在這把自己描繪的很清純。實際上她賺快錢的，一小時三百，我也是夜之子高校的大四學生，我這有照片，網友們來看看啊。”照片是在學校教室門口拍的。 她和另一名學生。露娜看男生有點眼熟， 像是住宅區某個居民。

“父母的臉讓她丟光了。真不知道她怎麼進的實驗小組。我看她去醫院實習是假，去勾搭成年雄性還差不多。”諷刺，跟帖者壓根憑心情瞎說，躲在螢幕後就可以說話不負責？“草莓教授心腸好，真以為她家裡困難，需要這個名額呢。”嗯？這上面怎麼會有草莓日光的名字？發帖日期是在三月份，發帖者真實姓名不可查，糖糖在淋浴間跟隨快節奏音樂自顧自唱歌。基本跑調。

“在這個叫網路的空間，個體中的超我和本我開始和解，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滿足斥責別的個體的快樂。自我不用分析就可以加以實施。魔鬼。”露娜很不滿意扔下這句話。

艾寇在廚房把芒果汁倒一杯分給露娜。在這兩個內容聚集最多的帖子後，博主看樣子受不了網上幾十條謾罵和批評，下一張帖子也是最後一張，時間永遠停留在 4 月 10 號。照片中的她素裝出面。一張寫滿字的稿紙，可能是已經對旁觀者不抱希望，再多描寫盡是自我安慰。

幾張揉成團的紙球躺在一邊。文段長達整個電話螢幕，露娜直接掐中間看頭尾，概述為騷擾者變得越來越多，自己先留在家穩定情緒保證安全。總之，世間自有真情在，真相不會說謊，可能會遲到，我會澄清真相，她判定，在高校認識的同學中混進去些思想不純的差生嫉妒造謠，相信謠言並傳播出去的，定會得到正義的聲討。

相關留言依舊是在挑逗這名女生。

“坐等看戲，”

“估計是劇本，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