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了,自打來月球,我不再感到孤獨。落雪,夜翔,霧軌,無畏,還有你。認真聆聽每一句話,結合自己關鍵生活經驗去簡要反饋,心裡舒暢!”地墓裡冷風呼嘯,單薄工服套在外面,處於密閉空間得不到機會緩解,露娜從另一方面收穫了心理慰藉。
“你過去不善於交流,揉捏造作。和朋友交流沒那麼難的,至少我的教徒們,進了教會都互稱兄弟姐妹。你以後有機會可以來教會找我。我雙休日可能會出席禱告活動。”
“我想擁抱你,真的。但你又會說我矯情。”露娜真情流露,
“不用不用,你是天角獸,輩分不就亂了。對了,你的獸語學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獸語?我就悶城堡自學十年古英語,就是坎特洛特口吻。在小馬國衛兵都這麼叫。”
餘光間,她看見夜翔扶著無畏,追雲打頭陣消失在天穹蓋之外,綠色的什麼東西從缺口處垂直懸掛下來,靜靜矗立在那,沒有芳香環繞,鳥獸更不可能當作點綴出現。
常青藤?夏天長的植物又出現在這?哦對了,可能是防治做的雕塑。夜騏御花園裡,禁衛軍從小馬國捎來幾個永恆森林荊棘狀植物的種子,充當花園綠植。後來佛羅倫薩十八歲那年,御花園又培育起蜜蜂,蝴蝶等生物。地址午夜綻放第一項工程(夜之子商業互動中心)樓頂,天天能看全息太陽東昇西落。
“就你和朱雀,奧特利說的字,因為朱雀猶存,我也在找語種學家和他們溝通。”
穹頂邊,無畏探出頭給露娜喊話,“你倆別聊了,大姐你還要抓緊時間,我們確定這就是第二道陵墓。”
“朱雀目前處境窘迫,我又受那誰牽制,出去再說。走吧。”露娜扇動翅膀飛越穹頂,從上方看清升降臺樓頂上,的確那放著蝙蝠雕像。和機關那長得一模一樣。
“我想要這股能量。”露娜叨唸一句,和小蝶一起與無畏會合。成片橙色和白色百合,菊花,絕大多數已經掩蓋不住盛開之勢,根莖直起腰板,為冰冷山洞持續不斷提供盎然生機;花朵們交錯在一起匯聚成花海,毫無遮攔,像夏日裡的奔騰浪花,橫亙在眾馬眼前。“四面八方皆是花。”露娜自言自語道。追雲飛在半空觀察情況。順著她位置向前推進觀察,白色花紋石柱有的垂直單獨杵在那裡,黑晶石彼此擠在洞壁,向外迸發紫黑光亮照耀著花海,增添幾末神秘色彩。露娜認得出,這佈局就是抄御花園。除了百合,菊花,鳳仙這種名貴植物也有。鳳仙下凡,綻開了笑臉,有紫紅的、淡黃的、雪白的……美麗的鳳仙在寒風中頻頻點頭,吸引了許多蝴蝶和蜜蜂欣然起舞,加油打氣,給花園增添了不少生機。
“我看見有飛蟲經過藤蔓,特質像是雌性蜜蜂。”無畏對露娜唸到。
夜翔陪著無畏陳述道,“露娜,花是真的,根莖高度和成年馬一樣。和面板接觸後會產生間隔性瘙癢,並伴隨顆粒性紅疹,一分鐘後自動消失,痊癒。”
“花粉裡有微量毒素。棺槨就在大理石天壇裡,”追雲有望遠鏡。隨後遞給夜翔二次確認,回頭和露娜商議計劃。
“你說這像極了御花園,花前月下,夜騏去那就是休息,閒聊。你記不記得,在御花園發生過重大事件,導致修建御花園的傢伙十分留念這。”追雲儘可能簡要概括,繼續說道,“我意思是,某個關節情節提取要點,被改成機關陷阱,放在御花園。”
“我弄過北山夜騏,不對,那是他們自家花園。對,就在御花園,祿卡和摩卡夜騏家族結成同盟,朝廷氣氛被金錢利益薰陶著。這種政治糜爛氛圍一直持續到佛羅倫薩編入城堡宮女後,榮祿夜騏家族向福壽朝。對,午夜綻放去世兩年後,殤替名福壽,進貢一匹名叫“獅子驄”的大黑貓,宮廷裡的馴貓師都想試試自己的本領,可他們剛騎上去,就被摔倒在地,跌得鼻青眼腫。”
“大黑貓就是月獸吧,基因工程之前就有學者發現,小型月獸的活動蹤跡了。”
“不重要,佛羅倫薩自告奮勇,搞定了這件事,但在場好些夜騏,包括我,認為她一個表面柔媚女孩,其實長著鐵石心腸。禁衛軍背後議論她,說祿卡家族一直在陪她做帝位繼承馬。”
露娜回想起來,佛羅倫薩面板雪白,卻搭配黃色雙翼,她最擅長呵護植物蓬勃生長。和露娜類似,喜歡扎書堆一小時不出來,練琴,寫字,繪畫,樣樣精通。她習慣低著頭飛翔,走路也得提防四周。即使有一次她再走一步就會踩到碎紙屑,一定繞開而行。
“她信輝月教,御花園中央搭建天台,每年召集家族直系親屬,跪拜做儀式祈求年年風調雨順。她一生也算是尊敬師長,天和地,沒有對夜之子做虧心事。”
“這個我知道,我就是祿卡家族後裔。他們把佛羅倫薩遺骸就埋在天壇地下。”小蝶回憶道,“我著急,是因為看不到彼岸花一分,心裡就多惦記一分。咱們走下來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我也不能以自我為中心。反正有時間。夢魘之月,到天壇給我們仔細追憶過去吧。”
“佛羅倫薩,我去御花園看夜騏皇族訓練黑貓,正好過去趕上佛羅倫薩訓練黑貓。從此我開始高度關注她。午夜綻放留下一個雄性夜騏含冤離去後,祿卡家族接替月球陽面管理權。她重新在摩卡家族招上門女婿,日後子嗣不論男女都跟性祿卡。我開始也以為她跟祿卡的姓。”抵達天壇,露娜招呼大家盤蹄圍坐四方,停頓休整,一點點回憶道。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月球城堡更新天空控溫系統,已經能模擬出整個日夜氣溫變化過程。摩卡夜騏還住在老地方,今天來參見自己同時,還順蹄進貢兩隻大黑貓。這品種說白了就是月獸縮小受環境少見光因素面板演變成黑色。對方遠道而來,Mocha Dagger著盛裝擺隊迎接。於此同時,藍寶石祿卡帶領幾名宮女,由摩卡夜騏馴獸師牽黑貓,陪同對方管理層來使前往御花園遊玩休息。
露娜重新恢復姐妹聯絡。這得益於她明白血緣關係割不斷,把姐妹日記始終帶在身邊。她澄清自己失去理智,太任性,單純受不正當慾望驅使去做的錯事,非本身所為,是曇塔巴斯強佔心智所為。姐姐當然選擇再一次原諒自己的妹妹。並囑託自己不要自暴自棄,她刻意呼叫皇宮侍衛把露娜所缺物資,和星璇商量著用什麼方式傳遞給露娜。那天下午,姐姐把餐桌禮儀分成五章寫在日記上,她因此心情舒暢,也就飛去御花園湊熱鬧。
還有一點,永恆森林的藤蔓得及時修剪。
“這黑貓啊,性格兇猛,我們的馴貓師全軍覆沒,奈何不了她。咱們倆家族走得最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馴服它。”
“這貓為何側翼生長翅膀?可以帶馬遨遊天際?”藍寶石祿卡道。
露娜見他不多,午夜綻放離世,祿卡夜騏就一直派信使來回給自己傳遞訊息。
“哦,它喜歡你的話,主動帶你上萬米高空。那不象徵著您昭告天下,騎得王朝這隻黑貓?”摩卡夜騏這話說得恰到好處。祿卡統治者頓時喜笑顏開。
藍寶石祿卡身旁,一名黃翅夜騏自告奮勇,徑直奔向黑貓面前,“不就是個大貓咪嗎?有什麼難的?都是一樣的馴服。”露娜就停在半空,尋思這好像是祿卡家族的長子。從午夜綻放開始算,各家族子女爭先恐後用財寶吸引配偶,快速生娃,但凡有一位能招入月球城堡,透過歌舞,琴瑟,陪侍靠近統治者呢。到佛羅倫薩已是第三代,午夜綻放原配妻子接近六十五歲,習慣躲在臥室窗簾後傳喚僕馬給自己端茶倒水,一條條訴說朝廷內部中某個家族又悄悄咋醞釀什麼主意,哪一家夜騏生的崽學會了什麼厲害技能。福祿朝代處於動盪之中。
那夜騏飛步跨上大貓,那大貓立馬心生厭惡,雙蹄騰空,縱身一躍將那夜騏將領從背上掀了狠狠下來,他整個身子壓垮了一片百合,半天也爬不起來。一名侍衛和宮女夜騏一左一右架著胳膊把它勉強服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佛羅倫薩從右側脫離邁向眾夜騏視野中央走出宣佈道,“領袖,讓我來試試吧。”
Mocha Dagger看著年輕又纖細的佛羅倫薩,笑著問道,“你一個園藝師,能幹這個嗎?”
無論是原住民夜騏,抑或者夜之子,雌性永遠比雄性身材比較瘦,平時在密集場所說話機會少,通常在基礎生活中扮演一個為家庭溫馨和睦做盡家務,休閒時間捧書安靜閱讀提升自我修養。訓練生物向來是讓雄性夜騏去做,佛羅倫薩是第一個,敢說的女孩。
露娜覺得很有意思,御花園東南角連同白色走廊,露娜就停在上面等待後續發展。
“女孩就不能馴服聖獸嗎?”佛羅倫薩從容不迫地說道,“不過我需要您取三樣東西。一根鋼鞭,一根鐵錘,和一把匕首。”
“你一個女孩子,要這些玩意有用嗎?”摩卡夜騏馴獸師壓根不相信。
“有貴客在這呢,她只是說著玩,逗我們開心。”祿卡夜騏言外之意,是勸她消停點,話說太滿收不了場,誰都沒臺階下。
露娜隨身帶著姐妹日記。她想當場記錄做成史記。 有趣,如果是我的話,直接用黑晶的心靈奴役魔法。這五年夠她花零碎時間琢磨明白了。她現在能簡單操縱哺乳動物完成生活基本需求,朱雀明確告知她不要繼續搞。
佛羅倫薩回答:“我承偌對接下來每個字負責。首先,我先會用鐵鞭抽打貓身;若它不服,再用鐵錘敲打貓頭;如果它還不服,就用匕首割斷貓的喉嚨。”
“那樣一來,貓不就死了嗎?”
這個女孩,挺狠的。做決策不考慮感情,那不就和我是同道中馬?
“黑貓應當為您所用,如果無法馴服,留著沒用,就該殺。”
夜騏們聽完再也笑不出來,Mocha Dagger沒想到這個柔媚的女子,竟如此鐵石心腸!待某個夜騏侍衛真的把三樣東西取給她,佛羅倫薩說到做到,“請各位看我親自示範。”她腰插鐵錘、匕首,蹄執鋼鞭,陽光沐浴下,大膽地接近黑貓。黑貓照常蹶起前蹄不讓她近身,並從嗓子跟發出低沉嘶吼,鋒利鋸齒袒露出來。佛羅倫薩舉起鋼鞭狠狠地抽了它幾鞭子,並趁機騎了上去,黑貓故伎重演,又跳又縱,武則天就抓住它的頸毛,舉錘朝它頭上就是一下子,黑貓馬上要受到錘擊,
錘子威力早在地核處,流水生產線量產時被加強。一錘下去能震碎一摞石磚,露娜不能讓聖獸真受到傷害,急速衝過去,用魔法拿開錘子,丟到一旁泥土過道,黑貓見此,趁機一個後撤把佛羅倫薩甩出,擺脫折磨。
“做個樣子就行了,夜騏們。這件事翻篇了,你們都還有一堆事處理吧?散了散了。”露娜給這個藍寶石祿卡作揖賠禮,又去給那個Mocha Dagger解釋幾句。
“夢魘之月,麻煩你把這隻黑貓妥善處理,我們也該回去了。”藍寶石祿卡發話,眾夜騏班師回朝,獨留露娜和黑貓相互噓寒問暖。
“黃翅膀,白面板,可愛標誌是梔子花,是她騎在你背上,對嗎?”露娜嘗試用古英語發問,黑貓情緒不穩定,大爪子伸到頭懶懶抓理毛髮,“她將來了不得,你又想做些什麼干預她?”露娜到不樂意,撫摸她的頭,用魔法抓著它頭頂絨毛把弄著,說道,
“我不得在找個夜騏自己去說說話嗎?她從各方面都挺像我的。”露娜蹲起身子,把青年夜騏摔倒在地四下飛濺出的泥土,用魔法匯總在蹄心,紛紛播撒回去。她這會注意到佛羅倫薩送走夜騏官員折返往回。鐵柵欄發出咿呀聲響。露娜一邊把壓彎的植物扶正,有些花瓣脫離主體,露娜暫且儲存至蹄上。佛羅倫薩漫步走廊,彷彿有心事。
露娜就在她後面,鼓足勇氣,三級臺階愣是讓她花費半分鐘緩緩踏過去。夕陽落下帷幕,露娜站在潔白走廊中央,迎著晚風,城堡內點亮多盞油燈,一時間數盞窗戶外顯得燈火通明。小馬鎮曾經舉辦夜市就鬧騰一宿。露娜呼喚她的名字,“佛羅倫薩,夢魘之月有事情找你。”
佛羅倫薩轉過頭,她身穿貼身紅裙,裙襬完全遮住她的小蹄子,她微笑揮蹄鞠半躬道,“佛羅倫薩有幸在御花園參見夢魘之月。永恆森林藤蔓本月在根莖處開始開出黃色花朵。我今天向夜騏法庭申請過昆蟲傳輸法案,不出意外明天就會透過。”
“挺好的,我來這不是督促你工作的。”露娜舒緩口氣,上前拉住佛羅倫薩右蹄,疾蹄找到長椅落座,“我呢,平時不管你們夜騏內政。今天就單純找你聊天,我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跑去和夜騏管理層高密之類的,你就放下戒備,願意說啥都告訴我。”
“那你等我十分鐘,我回房間拿東西過來。”佛羅倫薩說得乾脆利落,騰起翅膀,迴轉身形從空中飛進某個明亮視窗中。露娜時刻擔心她找說辭永久離開,“真是的,我應該說起藤蔓的事展開話題,她一定覺得我是個孤僻者。”
時間不早,大黑貓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咧開大嘴打了個哈切,不管周遭花香四溢,它的半個身子壓垮花壇上的幼苗,露娜眼裡揉不得沙子,不斷拍擊它的身子,呼喚它挪動地方睡覺。大黑貓翻動身子沒理睬她,黑翼完全放鬆張開,不小心結實打在露娜臉龐,
“我還真不想管你呢。”露娜坐不住,在走廊來回低頭踱步。
大概過去十幾分鍾,露娜聽到佛羅倫薩在御花園中央叫她。是她,帶著畫板,塗料,等一系列寫生裝備歸來。露娜奔上前剛想組裝好畫板支架,佛羅倫薩擺蹄謝絕,很快她就把一切收拾妥當,她蹄中緊握一隻長鉛筆,素描紙擺在畫板中央。顏料桶續上暗色掉色彩。佛羅倫薩身軀包在白色長衫下,花朵簇擁中,對露娜說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話。
“夢魘之月,你在漆黑長夜中,幫助多少迷途小馬在茫茫白雪中指明道路,不求名利。我今天也算是慕名見到你的真容。所以,我邀請你作為我本日素描作品中的物件。”
“我,真的可以嗎?我生得也不俊俏,你是第一個這樣誇讚我的。”從小到大,只有姐姐親近自己。天角獸保姆只做好一日三餐,處理事務時就把小露娜撇在書房自己閱讀。
“還有一個鐘頭就到晚膳時間,天壇北面百合花那採光好,你張開雙翼,站在天壇上顯個子高,彰顯你一代女王霸氣。去吧。”或許,佛羅倫薩不是那麼的善解馬意,露娜還期待對方發自心底繼續讚美自己。
“這個女王活在夢境維度裡,朋友都察言觀色,只說好話。”露娜踩上去,嘟囔道。
“夢境裡,意識成了木偶身體的奴隸;區別不過在於意識可操控。但夢的盡頭是什麼呢?就是去往另一個空間。你說我們是醒著還是睡著?。”佛羅倫薩拿起鉛筆準備作畫,說道。
“可能意識過渡到另一個身軀,又度過一個迴圈吧。如遇美夢,眾生皆願沉睡於此。”露娜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回應,隨口說兩句,“年齡增長,是能夠在夢裡控制自己做出理智行為。現實懼怕產生的退縮行為,都會在夢裡放大去勇敢做。”
“夢魘之月,你曾做過什麼夢?你不會驚醒了,把情緒帶入現實吧?知道是假的,不可能再害怕。”佛羅倫薩道。
“亂七八糟的東西交融在一起。昨晚我還夢見自己勇闖活屍校園呢,有個穿紅黃坎肩的巨物小丑拿個錘子遊蕩學校大堂搞破壞,我靈活自如飛越槐樹梢活動。暗綠和碧藍的顏色多見吧。”露娜五年前開始逐步減少駐守夢境的頻率,夜晚也能安然入睡了。
“我能在夢裡穿梭於見到波瀾壯闊的海邊,轉眼又來到綠意盎然的香山之中,紅色楓葉我記得一直在身邊下垂。”佛羅倫薩回想著,蹄子找準畫稿上方某一點,毅然落筆,“我依稀記得面前延伸多條灰色花崗岩搭建的階梯小路通往山腳。我又見到某個夜騏,是個黑色輪廓嗖一下就飛下山不見蹤影。”
“就像是山中聖獸,對你而言意義重大的夜騏。”露娜的回應。
“對,藍色,綠色,灰色,我的夢境以冷色調為主,我經常能在上午九點還記得前一天做的夢,比如我一口氣讀完一本書,感覺很充實,那夢境主要就是藍色;上週我的素描作品被父親拿去擺在城堡藝術間面向貴族家庭收門票展覽,我夢裡都是黃色,我的雛菊花長高到給我遮風擋雨。”
“普通小馬記不住做夢的事,這是自然定律所決定,即使能保留記憶一段時間,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夢境遺忘一段時間,似乎在現實被驗證了。舉個例子來講,上週一做的藍色夢,這週一父親就帶我乘船去新渭河巡遊。不知道這是不是運氣。”佛羅倫薩微笑說道。
“可能吧,所以我們懷揣希望,隱約等待未來有驚喜。”露娜道,“你一邊思考和我說話,畫能畫得好嗎?”
“我畫的是,夢境中的你,那裡是展露你全部氣質的主場。”佛羅倫薩說完這句,開始低下頭,撩起擋住門簾的短髮,專心致志地畫起來了。
“你會在夢裡做平時不敢做的事嗎?大多數時候差一點得蹄就醒了。”
“夢魘之月,你的夢是什麼顏色?”
“浩瀚星空,黑色星空,白色孤星,與藍色地平線交織吧。”露娜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選擇你認為存在於這個空間,理想中的色彩。綠色代表安寧,黃色代表樂觀心態。”
佛羅倫薩已經拿起畫板準備調色了。
“我沒你專業,我就選擇碧藍吧。”露娜有其他事情想問她,“對了,你還記得小時候,父親給你的印象嗎?我是說,生你的父親。”
佛羅倫薩還是覺得先拿鉛筆勾勒出天壇輪廓,底部臺階略微傾斜鉛筆反覆在直線上滑動,形成粗重陰影痕跡,隨後就是先從露娜雙蹄,髮髻上下同時開工,似乎她已經確定動物與靜物之間形成的結構關係是明確的。
“我母親說,我父親半生為建國過度操勞,在天橋上考慮問題,神志不清,失足墜落。”
每年三月多雨季節,我會去給父親上墳,說上幾句話。”
和事實毫無關聯,露娜想吐露真相,欲言又止。說了只給他徒增煩惱。
“你相信她所說的嗎?成年馬的世界是很複雜的,他們會把真相進行美化包裝,嫌太麻煩就改編,你的父親身體健壯,每個月我傳授他練習劍法,你認為她的說法靠得住嗎?倘若你能進夜騏法庭,好好查一查,我確實也不清楚真相。”
“你認識我的父親?”佛羅倫薩留長髮,濃眉大眼的樣子有點像午夜綻放。
異瞳現可能是隔代相傳吧,她這一代沒見到異瞳眼,等第二代再留心。
“你母親沒告訴過你?他的名字寓意味很濃,午夜綻放。名字是我提議的,他是雄性,我祝願他鍛煉出強健體格,翅膀力氣大,在未來的天空遨遊的時候,一雙翅膀能遮天下。像曇花綻放那樣,把才華都盡情展示出來。”露娜說道。
“不要講,我母親不讓夜騏提起這個名字,她又找了新父親,新父親接管政權,不喜歡聽舊王朝的東西,步覆滅之後塵。”佛羅倫薩道。
“你母親打你十歲前沒見過你,你被召進宮後重新和她熟絡起來。”
“嗯,”佛羅倫薩看樣子是完成基本構圖,鉛筆運作頻率開始加快,進行細節描繪,“我不喜歡我新的父親,他在宮裡處理事務,就看宮女跳舞,再有時間就去找聖獸嘮嗑,等我有時間找他聊天相處,滿嘴卡套話,擦邊球,老對我說話有挑逗。我必須和他保持距離。”
“他喜歡你?那不正好你要求他封你做貴妃?他不是你的生父。”
“他不配。”佛羅倫薩三個字,讓露娜喉嚨嚥了口水。去腦海搜尋新話題吧。
“我湊合算是見證你們午夜家族三代夜騏成長曆程。你猜夜騏什麼時候接管陽面政務的?就是我把權利轉交給你的,算祖父輩了。Speck。”露娜繼續回憶道,“法家思想是午夜家族一脈相傳的精神綱領,我沒仔細看過,以法治國,不徇私情,乃當下治國之方針,你回頭問問你母親,去要一本相關的書。”
“嗨,所有夜騏馬手一本,法庭已經批次印刷放到樓裡去賣了。”佛羅倫薩話語含義,即在夜之子互動中心貨架裡,就存著一批法學書籍當商品售賣。買下一本,贈送一袋大米,一碗黃色小米。
露娜那會兒還記得,佛羅倫薩專心致志繪畫一個鐘頭,月球城堡鐘聲敲想才結束。露娜記得她湛藍色雙瞳,眼睫毛化過。她以前做過一個夢。身處縹緲虛空中某個城堡,裡面有個時空膠囊二十四小時保持封閉。露娜坐進去可以進行時空穿梭。她去另一個時空,第一眼見到的是高露潔,有時候是午夜綻放,大多數是一個白色夜騏,道一句,“早安。”露娜還記得,佛羅倫薩擁有黃色雙翅,這種顏色放在整個夜騏種群是非常少見的。露娜的意志每分每秒支撐翅膀跟著保持伸展一個小時。
現實中,地墓下,追雲問露娜,“那麼她把畫稿只交給你保留,因為夜騏都喜歡把自己收集的小物件鑿坑永久封存進去。”
“是素描稿,她只給我一小會時間粗略遊覽,因為所有祿卡夜騏要回城堡吃飯,宮女都要準時到正堂給統治者伴舞。時間只夠她塗上藍色,就收拾東西走了。她額外畫出球狀能量放在兩側做點綴。總之她說會把我印象中的憂鬱感透過背景反差表現出來。”
“挺好的,我們路上還說你不能總把注意力放在書本上,悶在屋子裡不出來。你不也懂得和大自然接觸,釋放精神壓力。”夜翔他們披上外衣,圍繞中央天壇四角擺上蠟燭。
“夢魘之月,佛羅倫薩有兩個姐姐,兩個哥哥在城堡當差。因為雌性小馬地位長期受壓迫,哥哥們老找機會用語言譏笑她,創造窘境讓她難堪,她姐姐去皇宮裡照顧哥哥的幼駒,和統治者看對眼,喜歡上了。佛羅倫薩忍了。當然這是她後來編入城堡體制後的事;但統治者又喜歡上她姐姐的女兒,於是佛羅倫薩找機會,統治者看望她母親帶姐姐女兒過來,兩個哥哥給她送點心。女兒吃了點心喊肚子疼,就倒地不起。等御醫過來把脈,早斷了氣。佛羅倫薩當場把兩個哥哥判火刑,丟入岩漿。”
“我知道,是她事先往點心中下毒,一箭雙鵰。”無畏想趁這會工夫安靜抽菸,露娜搖頭阻攔,“別菸頭一丟燎原了,給她的花園一點尊重。”
“夢魘之月,午夜綻放是藍寶石祿卡聯合夜之子勞工設計陷害,接著又對後裔,兒子女兒輩瞞下此事。佛羅倫薩已經十八歲了,她具有能力承擔個馬行為所帶來的一切影響和失敗產生的後果。父親不明不白的幼年去世,她一定會去調查的。我記得她登基為王,就著蹄處理一些搞過她的夜騏,蹄段殘忍。她具體哪一年展開調查的?”
小蝶的靈魂拷問,露娜道,“這件事,我對午夜綻放有愧,一步步留線索指引她做尼姑的時候就開始盤查。我見證午夜家族走向繁榮,中間不明不白這樣沒落,這對她是家族使命,我也得彌補午夜綻放。”露娜回答道。
“除法學書籍外,午夜綻放還留下什麼財富?他的上一輩又留過哪些財富?這一連串就是區分家庭之間的方法,每個家庭成員成長經歷合起來能攢出一本書。”無畏帶上帽子對露娜說道,“地下挺冷的,你們戴上帽子保暖啊。”
“那我給你們講講在家庭聚餐吧。福祿 12 年下半年秋季,佛羅倫薩還在御花園培育植物,我從巢穴接午夜綻放父母過來和她一起吃個團圓飯。怕藍寶石祿卡看見動歪心,就在我的新客廳裡吃。午夜綻放值錢的東西禁衛軍本來要扔的,我就說,交給我處理。於是我擦拭灰塵,就擺到我的文物收藏室,連同小馬國魔法聖物放一堆。”露娜展開回憶。
那一晚,露娜安排禁衛軍在專用廚房和麵團,包進去韭菜油菜蒸菜團,加上點烙餅,取點陳年酸梅酒擺一桌酒席。午夜綻放父母坐在東側,佛羅倫薩單獨做南側,露娜坐莊做北邊雕刻木椅。
同步中,祿卡家族為佛羅倫薩的姐姐抵達城堡接風洗塵,大擺宴席在正廳慶祝。福祿 11 年末月,正巧趕上佛羅倫薩被統治者任命為貼身舞女,地位自然拔高,顯得鶴立雞群。露娜小房間,她恭敬地給每一位夜騏蓄半杯酸梅酒,到Speck這邊,露娜送上禮貌性祝語賀壽, “今年恭喜您 七十歲,看著兩位孫二,兩位孫女。完全獨立,也祝賀你的孫女受統治者恩寵,以後走我的關係,隨時來城堡看望她。”
到佛羅倫薩這,用不著露娜服務,佛羅倫薩自己就接過酒壺照顧自己,“沒事,我自己來,還是感謝露娜你多年來對午夜家族頗有關照。是有意外,但翻篇了,往前看。”
Speck面容憔悴,佛羅倫薩他們三個都乾杯一飲而盡,自己遲遲沒動酒杯,“可惜,綻放不在,他就這麼離開我們了。”
“他永遠活在午夜家族每個夜騏心中。你還得健康地活下去,我們每年就能聚在一起。”佛羅倫薩走過去拍拍祖父的肩膀。儘管母親不讓她認自己身體流淌著是午夜家族的血脈,但面前兩位夜騏養育自己十五年,該報恩的自然要盡到。其二,不存在什麼誤會。
“行,有露娜在,咱們能安下心過日子。”Speck舉過去和露娜碰杯,露娜拉低玻璃酒杯杯壁,“你永生,你是我們的長輩,對吧?”
“你們當我容顏永遠停駐二十二歲,隔壁是杯觥交錯,咱們也吃起來。我平時吃得少,就自己屯了點面和粗糧,沒山珍海味請見諒啊。”露娜這樣懂禮貌是因為怕午夜綻放的靈魂來干擾自己。她沉浸小世界的時候午夜綻放出了事,對夜之子,午夜綻放疏於關心,祿卡家族才鑽空子。就這件事露娜逃脫不了干係。前陣子露娜又夢見午夜綻放身上新添傷痕來找自己。曇塔巴斯承認在玩弄露娜,反覆告誡她要多給午夜綻放誦經超度,燒點紙錢。
“下個月正式算秋天了,我會再派禁衛軍送棉衣給你倆。”露娜說道,隨後帶動節奏舉起酒杯,站起身對三隻夜騏宣佈,“希望你們在今後生活中萬事如意,健康成長,不忘初心,把家族文化薪火相傳。”
窗外菸花盛開,在空中綻放畫出璀璨圓形軌跡;兩位夜騏父母互相訴說著十年過往,佛羅倫薩一下又一下從眼前盤子夾過扁豆,再配一點牛肉。露娜坐在兩家正中央的位置,守著主菜,親自下廚製作的韭菜雞蛋餃子。露娜怕她夾不到,自己輕輕用魔法夾起一隻,蜻蜓點水般沾了點醋,停頓兩秒放在她的小瓷碗裡,“趁熱吃。”
“想起來,我們兩年沒有吃過餃子,午夜綻放不在,他不包,又不是過節也就沒再吃了。是你自己下廚做的餃子?”Speck有感而發夾過一隻,有感而發對露娜說道。短暫沉默,佛羅倫薩突然放下筷子,一滴淚水攪渾了醋盤子,又一滴淚水滴在盤子花紋空隙裡。她起身推開椅子,沒有和任何夜騏說明,自己抽泣著跑了出去。
“佛羅倫薩!慢點等會兒我!”露娜也顧不得說客套話給兩位夜騏父母解釋,張開翅膀衝出房門,左顧右盼,沒有。瓊宇樓閣被精工寶石雕刻襯托在一個馬工湖面上。走一百米遇到涼亭,碧綠色瓦片緊密連線鋪在走廊和每個涼亭屋頂;小朱雀張開雙翼,昂首挺胸地浮雕一個不落,被安在幾十個涼亭之上。月色當空,露娜看見模擬月亮在湖面上拋下波光粼粼的白色閃光,像是此刻的心情被彎折幾道彎,裡外不是滋味。那時候的湖面就是事先挖出孔洞,從水庫引流填入的湖水,蓮蓬漂泊著,連線著荷花,荷花枝頭的粉色花骨朵又連著蔚藍深空。
“佛羅倫薩,她跑去哪裡了?” 露娜蒙了,她忽然看見佛羅倫薩沿走廊末端奔跑,她的翅膀也在貢獻力量,毫不拖泥帶水。露娜要追上她,直接扇動翅膀,把握方向疾馳過去。
他們像是兩隻狼,掙脫束縛,一路狂奔,
露娜在那一瞬覺得從來沒這樣釋放精力去縱情運動。
一個拐角過來,佛羅倫薩伏坐在走廊欄杆上,右蹄還悄悄伸到臉頰,似乎是默默擦去眼淚。
“你沒必要關注她,現在從客觀上講,你和她無需產生聯絡。”是曇塔巴斯的聲音。
“她是午夜綻放的女兒,她得知道真相,這是一個家族內代代相傳,必須要知道的。我需要把對午夜綻放的虧欠在她這彌補過來。”
“你啥時候懂得家族使命了?不容易啊。”曇塔巴斯說著,露娜已經走向哭泣的她,佛羅倫薩輕聲驚叫,是露娜一隻蹄子搭上她的肩膀。
“她沒那麼羸弱,多加小心。”曇塔巴斯隱去聲音,露娜找回主場。
佛羅倫薩右蹄拿開露娜的,言語抽泣間感謝道,“我沒事,你去陪他們吃餃子吧,吃韭菜雞蛋餡的餃子。還有,你沒有塞錢幣。”提到這一句,她發出抽泣,肩頭又打顫,翅膀合攏把自己身軀包起來。
“你不是餃子,印象中他是個好君主。”
“我母親說,我一歲的時候父親逢年過節就包韭菜餃子,每次都要隨機塞個硬幣寓意滿滿的祝福。”佛羅倫薩說完,露娜意識到午夜綻放包完餃子,在節日會分給每個一級禁衛軍。
她後悔午夜綻放成年後,自己從他身邊淡化而去,對其生活習慣的瞭解,精神狀態的把控越來越少,逐漸化為塵霧消散。彷彿某件事物對自己失去利益影響,露娜就會放任其發展,再也置之不管,
“是的,我跟他學的。你母親,經常跟你提父親生前是隻怎樣的夜騏嗎?或者說,她有沒有在你幼年時期叨唸過你父親的事?”露娜說道。
“我母親說,他操心天下事,死得其所。我四歲的時候,接受自己又得到一位新父親。沒事夢魘之月,你去吧。我剛才就是,記不起來父親的模樣,想他的味道。”佛羅倫薩目不轉睛盯著不遠處漂泊的荷花。
露娜不想走,她就靜靜追隨她的目光。強風吹來,她的鬃毛因此飄蕩於空氣。荷花歪斜著,隨南風而逐流,對,這個方向下一處停落,是一間文物收藏室,“你知道,我們所處環境,是誰瀝盡心血,讓我們能享受荷塘月色?”
“你說的話我能立刻懂。這是月球城堡擴充套件區,我聽禁衛軍執勤的時候說這是未完善的阿房宮。”佛羅倫薩道。露娜透過湖面映襯得倒影觀察佛羅倫薩的臉想著過去,好像自己小的時候不會站,是姐姐環繞雙蹄把自己緊緊摟在懷裡,累了,就蹄肘隔大理欄杆上借力歇會,當月色籠罩,望著坎特洛特中心城。
後來姐姐說,是養父母進皇家城堡,就把他倆捎過來見世面。
“露娜,這淡紫色大方塊,看到那三根旗子沒?這是中心城魔法學院。很多聰明的獨角獸啊,會被介紹到這裡學習高階魔法,將來畢業當魔法師,賺很多的錢,留在中心城生活一輩子,你可能進不去,但未來是充滿驚喜和意外的。你再看,那幾塊白色圓地,彼此連線在一起,是坎特洛特最有名的購物廣場,你呢,說不定長大能做個服裝師呢,這職業可吃香呢。快速長大吧,前途一片光明。”塞萊斯蒂亞抱著小露娜,耐心把地標建築一個個指給露娜看。小露娜咿呀張開小蹄,撲騰著。塞萊斯蒂亞也樂開花,挑逗著她。
露娜八歲那年,塞萊斯蒂亞背起行囊前往魔法學院。小露娜拽著她的鬃毛尾,不肯放她走。“露娜,我先去給你探路,別怕,天角獸保姆會照顧好你的一切。我得空就趕回來看你,你將來也會來到那,追尋我留下的蹤跡。”
小露娜湊過來,魔法懸浮著一隻蝴蝶結,興高采烈道,“姐姐,你答應我今天一起去魔法學院參觀。我的揹包在哪裡?”
“露娜,你聽我說,姐姐昨天收到通知函,魔法學院正式錄取了我,我不能像過去那樣,每刻都陪在你身邊。對不起,”塞萊斯蒂亞的回答,夾帶著憂傷。
小露娜失望了,她魔法中的魔杖抓力不穩,掉落在光滑地板,“你答應過我的,咱們要一起進魔法學院學習。”
“趕緊走吧,再不走要誤火車了。”天角獸保姆一臉不耐煩,彷彿當慣保姆,天天看這家告別,那家分別。她把大小揹包用魔法有序遞給塞萊斯蒂亞,外加一張卷軸,塞進露娜揹包最顯眼的位置,“記住,到學院用這個聯絡密匙寫信,我朋友她會幫你打點好。”
小露娜緊緊拉住她,捨不得她走。塞萊斯蒂亞彎下身子,伸出右蹄與露娜的小蹄子觸碰,搭在一起,對她哄著安慰道,“小露娜不漂亮了,姐姐答應,有時間就回來看你。我們拉鉤立下承諾。”
小露娜笑了,開心地咧嘴笑了。塞萊斯蒂亞道,“拉鉤上吊,三二一,不許變!騙馬的是小狗!”
“記住每天早上八點準時開啟地暖,她每天都得吃土豆泥。給她做菜不能放鹽。”
塞萊斯蒂亞起身又和保姆做交代,背起行囊,緩緩上路。小露娜看著她的太陽圖案揹包,漸行漸遠,太陽的光芒似乎要熄滅了。
“你咋了,夢魘之月?”佛羅倫薩看露娜呆住不動,善意提醒。
“我沒事,過去的回憶腦海浮現攻擊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很近,跟我來。”露娜不由分說,拉起佛羅倫薩右蹄從欄杆下來,慌亂中才穩定翅膀。“哎,你不用……”佛羅倫薩的聲音淹沒在露娜的大嗓門中,“我想給你看看,午夜家族一路傳承下來最珍貴的寶物。我現在明白,這就是一種精神傳承。”
文物房間中,佛羅倫薩繞開一架橫式古琴,又經過一處櫥櫃。透過窗玻璃朝裡瞄,都是些玉璽,長矛,夜騏管理層用過的羊皮紙卷軸,甚至有水蔚朝,個別夜騏家族用過的毛筆。其規矩和硯臺配套安放在裡面。
“夢魘之月,你說這些就是精神傳承?”
露娜用魔法從櫥櫃抽出一柄劍,遞給佛羅倫薩仔細觀察,“這把劍是你父親生前使用過的,青銅佩劍。你母親大概沒和你透露,我陪他從懂事之年,成長為開國元帥,他從未間斷練習。你猜他最後怎麼著?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我母親禁止我在城堡裡玩弄武器,說女孩子家就應該學習內務,早點成年嫁出去給家裡賺一筆客觀彩禮,維護兩家族聯盟關係。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兩個家族。”佛羅倫薩道。
“放回去吧,這是在造物所複製出的樣品。”露娜看得出佛羅倫薩雙眼充滿期待,蹄子一刻不停撫摸著劍柄。她用魔法把其抽回歸位,從滿載圖書的紫金書櫃中,抽出一本書,擦拭塵土遞給佛羅倫薩。
“法家學說,這不是治國綱要?每個夜騏家族都有。”
“是你父親寫的,你把扉頁開啟。”
撤去封皮,首頁與扉頁直接按壓著一朵玫瑰花。看上去缺少養分,兩根花瓣不知蹤影,明顯像是被抽去水分放進去當書籤的。一段黑色小楷錯落有序分成幾行,間距相等,佛羅倫薩把頭埋進書裡閱讀開篇寄語。“治理國家需要以一馬為天下之監督者,法庭創造憲法用來約束國家和君主本身。我看夜之子性格淳樸,辛勤勞動,靠自己安穩度過每一天。他們相互之間多有溝通,我於殤代 3 年去一戶家庭做客。看到的是雄性夜之子炒菜,他兒子面帶笑容備料。雌性夜之子就端茶倒水招待我。我以為他們僅僅是履行家庭責任,然後就跟夜騏家庭一樣,自己去做自己的事,從而封閉自己。但我錯了。飯桌上他們跟我聊其他成員之間發生的趣事,晚餐結束他們聚在一起去河邊洗衣。他們很開心組成這個家。
我們夜騏會勾心鬥角,往往十四五歲就實現獨立,不再多和上一代夜騏多說一句。我回來後反思過,是因為我們的品行出了問題。我觀察夜之子的善行以此借鑑,反思自己,糾正錯誤。我們活著應該把父母兄弟和自己放在一個基面。夜騏和夜之子都是月球上的居民,我們應懷著愛心去熱愛每個月球居民,逐漸把他轉換成一種責任,愛月球上每一個生物,把握住由他們組成的國家。
保證民主。品行不端正,他就會鑽歪心思,對國家產生禍害,我不能放這種生物進法庭做差。我不會因為家族互相間欲進行賄賂而任用一隻夜騏,朝廷中任用賢臣,我還想推進實時監督制度,他看到君主表現不好之處,敢於出言諷刺;自己屢次犯錯不改,那我們就讓法庭公正宣判,決定他的去留。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俘獲民心,鞏固王朝地位。”
我看陽面夜之子自我生存平均能力比夜騏強。我的父親和他前一輩,做了一輩子生產線工作。以前的監工任命前線勞工,要求他們在一個時辰內要按照物理特性,挑揀五百件礦物質,並完成分揀。也就是說只在乎工作效率。天幕工程那的反響不行,說明夜之子無法勝任高強度工作。難道就因此判斷夜之子能力薄弱,幹事不行?等新工程竣工,劃分園林水池,安排他們去培育鮮花,飼養魚苗,淳樸善良的性格是不是能透過鮮花的芬芳,繁多魚苗翻躍水面彰顯出的生命活力體現出來?生活對他們來講是一門學問,也逐漸轉變成一種藝術。這種藝術感會體現在其作品中。
“夢魘之月,夜之子以前是不是生活環境差?我認為生物所在環境缺乏物資會導致對周遭希望可期待度降低,自然就會趨向於團結在一塊優先解決眼前困難。”佛羅倫薩一遍詢問,一遍繼續翻開書頁, “草稿版?印發出去的都是藍色內頁為主。”
“午夜綻放首次召開夜騏法庭會議的初定稿,你說的也不一定對,有一個大前提你我沒有考慮,就是踏入生存圈所有生物性格每天都會為存貨而變得焦躁。”露娜也在考慮夜之子算是安家落戶,有法規約束他們埋藏的本性,有沒有哪個傢伙,想統領其他小馬呢?
“孤島問題,你想說的我懂,結果是適者生存,”佛羅倫薩翻著法家學書,他正巧在讀這一頁,一些感受油然而發,“每個小馬來自階層分為貧窮和富有,因為這些東西非自然所造,來月球,我覺得對於夜之子,貧民掌握肥沃的土地,變得不再貧窮。富有的,只要找到礦物質,就能想辦法用貨幣運作制度約束普通勞工為他們創造基礎資源。”佛羅倫薩說話間已經翻過去一章,“我母親講,父親是想讓所有夜騏家族聚集起來,朝一個大目標防線努力,有問題全丟給法庭和統治者商量裁決,我感覺這樣確實不出亂子。”
“他去世後,除了工程確實也沒出現紛爭,我有段時間不來戶外觀景了。”露娜道,其實法家書籍內容她因對其興趣不濃厚,少有仔細翻過。
佛羅倫薩看見南邊牆壁緊貼著個木板床,就順勢坐在上面鋪好的翠花紋床褥上,抬頭問露娜道,“夢魘之月,我母親不讓我出席法庭,我有次就悄悄溜進去藏桌底下,出席官之間有相互遞錢,它就是個貴族夜騏直接拿捏事情的機構,你說,我父親在的時候,新法庭是不是,希望的曙光重現,衝破無盡黑夜束縛的枷鎖?”
“宇宙就是漆黑的,月球一直被包裹在黑暗中。”
“你見過我父親,他是不是長得高鼻樑,臉頰黝黑?對,他有異色瞳,洞悉世界深入才能寫這些書。”
“他個子不高,“露娜並不善於仔細描述每個生物的面貌特徵,”和你一樣喜歡閱讀,溝通。夜騏法庭不管雞毛蒜皮事,所以夜之子群落有個別偷盜情況出現。什麼夜裡跑去收割別馬家河裡的成熟水稻,偷拿雞蛋牛奶有不承認。他建議法庭擴大督查範圍,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和法庭商議實施,就出了那檔子事。”露娜也沒坐下,她關上天窗保持屋內溫暖。
“那看來我父親秉承正義,能文善武,就是生命承受不住偉大志向。”佛羅倫薩總結道,
“我父親從天橋墜落,夜騏法庭沒有案底保留。怎麼可能問都不問?”
露娜猶豫中,拉個木椅伏坐在她對面,舒緩口氣道,“她在騙你,夜之子互動活動中心,擴建月球城堡,天橋計劃,夜之子被迫永遠進行高強度勞動,積勞成疾去世的,總之他們把罪頭按在你父親頭上。所以,一次登船巡遊,夜之子刺殺了你父親。我目前清楚這些,看你吃餃子掉眼淚,你需要知道真相。”
“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父親的遺骸呢?北山墓園埋的又是誰?”佛羅倫薩猛然一驚,書本停留在中央,從她蹄中脫落,
“是我麻煩朱雀把他厚葬了,我這個性格不會安慰你,但我想借這個機會,初步明確你父親未完成的事業,你十八歲,我干預不了你,你自己決定,是不是要解開謎團以此還你父親清白,拿鐵鞭繼承他的事業,馴服這個國度,讓他九泉之下新笑看你夙願實現。”露娜道,佛羅倫薩只是不說話,露娜從她身邊用魔法接過本書。
五十頁,她十分鐘能快速閱讀五十頁政治書。
和自己一樣,習慣看書,一看任憑怎麼叫都出不來。
“夢魘之月,我猜父親觀察世界,能同時看到一黑一白。書上講的東西主要是用來定規矩,振興國家。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給予他異色瞳。你覺得他看到是綠色和粉色並存嗎?”
“按你的理論,綠色象徵著順利,粉色又代表有些倒黴的事。他既經歷過在夜騏家庭過十歲開始馬格獨立的日子,當然對我來講早點從被照顧的角色轉變為顧家的角色是好事;他後面又經歷過什麼是淳樸生活,從夜之子的小村落生活明白了什麼是家庭的溫暖,有不少夜之子長到二十多歲還陪家屬住在一起,照顧他們呢。”露娜撒了點謊,隱瞞曾經失敗的過去對佛羅倫薩說道。
“他們說你是和姐姐鬧掰了才來月球,行,我不在乎你這個。”佛羅倫薩莞爾一笑道,“我沒去過,我看書裡他記錄多個夜騏村莊生活案例,每兩天能吃上大米飯,五天喝一次小米粥。炊煙裊裊,田園生活自給自足。根本上呢,不像我們和月球城堡牽上線,每天都可以吃上牛肉等等。這就是社會資源不充足呀。我的觀點,基層道德關係是和社會基礎財富水平有緊密且直接的關係。生活財富滿足夜之子的物質需求,就開始追求道德,仁義。我聽法庭有規定,尊敬群主的切身利益,這些家族行的禮數對統治天下長久下去沒有好處。”佛羅倫薩翻著書頁說出自身理解。
“福祿時代,夜騏和夜之子都不缺物資,夜之子行的禮儀是維持家庭凝聚力所做,夜騏之間只存在赤裸裸的利益關係,十幾歲就繼承上一代在法庭的席位,脫離家庭獨立生活,管理事務。他們制定所謂的“禮節”,才不是夾雜著說,要報答對原生家庭的養育之恩。比如在城堡裡,夜騏禁衛軍圍繞對君主服侍職位的高低貴賤劃分三個等級,每個等級之間不可在一起參與任何活動。下等侍衛見到上等侍衛要鞠躬八度行禮,向君主稟報事情也要把翅膀開啟成特定姿勢。我這就舉幾個例子,總之午夜綻放前的君主要求全民學習這些“禮”。無意義還明確出等級壓迫,對夜之子,也把他們列入最低賤的農民,奴隸。”露娜說著會心微笑, “我十年說的話加起來還不如這半小時字多。”
“露娜,我父親這二十年,是為謀權造福民生而活嗎?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我做夢有時會夢到個模糊的雄性夜騏形象,呼喚我早點許配個好家族,早點找生活寄託,有個溫暖的大家,多幹家務活給自己留了好印象。”佛羅倫薩詢問道。黃色鬃毛垂落肩頭,穿過翅膀邊緣的夾縫,她今晚刻意沒梳鬃毛。
“怎麼跟你講呢?他小時候不咋呼,安分懂事。發生了一些事,午夜家族被驅逐出城堡。我就告訴他當上君主可以排程資源,那會吃城堡的,不會再捱餓。他這一生其實是為了名利。你看書裡是不是有一小節講過,趨利避害是古往今來任何生物改變不掉的本性。”
“對,還拿孤島問題展開討論。在極端環境下,慾望無法被感官所限制。沒有條件娛樂,思維集中在拿到利,聰明夜騏之間分梯隊,在找幾個沒是非分辨能力地拉來做跟班,玩自己的小政權。在夜騏的本性基礎上,產生了夜騏對自然財富的佔有慾和好利之心。你清楚,夜騏這種生物對發亮光的玩意看上就喜歡,金銀財寶不必說了,打一架也得抱在懷裡。迴歸本心,在孤島上失去對外界聯絡,還不趕緊去收集可食用物資保障生存,去追求可見的利。那麼,不可見的利,就是聰明傢伙原本就是領袖,貴族。社會職位和家庭地位賦予他們的政治權力。”
“跑去荒野就不好使了,不對嗎?身強體壯的,才當聰明傢伙,比如我。”露娜忍不住插一句話,畢竟神秘魂器為宇宙中稀少物件。露娜因為它才掌握著話語權。
“依照情況而定。領袖發現遺留物資,就能用資本制度拿一套保障自己地位。這個時候,他們吃飽喝足,情緒安定,這就是馬生最榮耀的事情就是掌握政治權力。第三十頁首段話,馬的本性是好利的,主要表現為馬的生存慾望和生活希望。餓了就想吃飽,勞動就為得賞,夜騏的本性。孤島上生活艱苦,平時被忽略的事,比如蝸居洞穴,拿野草樹枝鮮花做裝飾取悅自己,這就是苦中索樂。你不可否認,馬的本性與生俱來,我母親也說,夜騏的一生就是追逐名利的一生,所有行為都受制於好利的本性。這種本性論應用在政治上就是追求爵位,經濟上就是追求田宅。夜騏所做的任何政治行為都受制於好利本性;她嫁給我父親,生下我,給祿卡,和午夜家族光宗耀祖。原來擠在炎熱的地核吊屋生活,冊封帝后,家族搬入月球豪宅。即使是父子,君臣,也是記利而行。”
“對,你看工程之前,夜之子自給自足。阿房宮專案開始,夜騏法庭一批又一批夜之子家庭抽調男丁,沒了頂樑柱,兩個孩子的雌性,好幾個改嫁,因為靠她自己太累,養不過來!法庭抽一批,就蹦十個家,這不就把私慾暴露出來了?獨生子女的還好。他們會去造物研究所報名,我就複製個新丈夫,誰也不知道內幕。”
“參加工程就回不來了?那樣可以一起去。”
“子女弄不了,哪個十五歲的女孩願意去幹粗活?女孩一生追求的利就是找個好歸屬,自己下半輩子獲得滋潤,透過婚姻改變命運。當然這話說大了。”
“哎,你知道摩卡家族嗎?他們家藏了五個女眷,兩年就生個孩子。不知怎麼,總生女孩。然後他們家就管不了啊,就散養,吃飽飯伺候好就不管了。”佛羅倫薩把法家書平攤在前雙蹄上,對露娜說道,他情緒比一開始舒緩多了。
“是,我能體會。所以你看,家庭子女增多,平分父母關注,哪來的忠信仁義,中心城的貴族,哪一家都是四五個子女拼吃奶的勁學習魔法,誰的成績最拔尖,父母就先拿錢送它去接受最好的教育。魔法學院的學費老貴,你不知道。我是幸運,有個疼我的姐姐。但我還是心底覺得,要是不靠自己考魔法學院,因為那檔子事獲得長生能量,我的未來導向會徹底被扭轉。”露娜認真做出回答。
“嗯?其他夜騏都喜歡他這雙眼,我教他練武,他帶一批又一批夜騏禁衛軍日夜操練。你不知道,當時午夜家族在以三個月生產五千夜騏的速度囤積兵力,沒有多少夜騏真的會武,都是純靠他自己帶的兵。”露娜感到口渴,正好北邊櫥櫃裡存放著一罐橘子皮密封著,三副茶杯環繞茶壺,靜靜擺在那裡。露娜用魔法把他們取出,
“你父親前兩年晚上老咳嗽,我就派禁衛軍煮點剝橘子留的皮,做水送過去。我還留著呢,你也喝一點吧。”露娜用魔法把茶壺伸出窗外,依照直覺,再見到杯子,滿滿的湖水。
“這都沒熱水,你想怎麼燒開?”房門虛掩著,夜晚冷風直往裡灌,佛羅倫薩嗓子也覺得冒煙,露娜應聲召喚藍虹劍,默唸咒語,一道幽冥火焰躥上劍尖,同時露娜就把茶壺懸在半空去開煮,“我一個馬習慣這樣喝熱水。”
“夢魘之月,我問你,所有夜騏家族,你為什麼會選擇陪我父親成長,現在又輪到我?宮裡說你關注自我。”
小火慢煮,露娜也實話實講,“我在思考,夜騏和夜之子本該平等相處,我就花同等精力去愛,去陪你們。當時嘛,你祖父被封在這,我覺得累,把權利轉交給它;我看你父親生來是異色瞳,所以我開始注意他。”露娜坦白道,
露娜右蹄輕輕撫摸茶壺一側,短暫滾燙傳入神經,露娜知道橘子水馬上燒好。
“我希望他能捨棄小局,顧大局。重大決策都是我和他一起商量。但因為之前我情緒不穩定,他十五歲開始接連幾件重大決策,我干預得不好,起了反作用。”露娜一邊睡,一邊唸誦魔法,操作茶壺把熱騰騰的橘子水倒進小茶杯,恭敬遞給佛羅倫薩。她不忘把法學書幫忙放在桌子上,玫瑰花還在扉頁。
“感謝,”佛羅倫薩抿上一口,香醇的味道滲透舌根,溫水滋潤了乾渴的喉嚨。“我童年一直跟祖父母度過,空閒時間多,自己學練字,我祖父母家後院養了些鬱金香,護理植物就是祖父長年累月教我的。當上了舞女,就和母親見得多了,我不問她,她什麼都不肯說。”
“你父親也在那裡長大,魔法書不合適,我就想著姐姐以前給過我治國綱領一類的。於是我老往你家裡送書,有時間就過來陪你們聊天,幫忙耕地洗衣。”露娜喝上一口,說道。佛羅倫薩放下茶杯,越過前門,左顧右盼,立刻掩上房門。
“一代方土養一代馬。”佛羅倫薩撿回書籍,右蹄指向書櫃道,“我們不來,父親的書永遠存在那裡。露娜,我父親怎麼看待雌性在月球社會被蔑視這件事?”
“我不清楚,但就你父親把夜之子當作朋友看待。一是怕其他家族再給夜之子施加不平等待遇,二十夜騏熱愛財寶和權利。你父親著急把法庭當監察組織,以此把對其他夜騏家族今後行動嚴加監督,一層又一層落實下去。”
“行,我家裡因為我是女孩,祖父最疼我,我去看我母親,她永遠是那個態度,問我幾句話就敷衍了事。我現在是宮廷舞女,我再給他們賣弄點風騷,當然不是光指身體上。我的現任父親就能動用關係,把我和他的距離縮短。”
“倘若有那一天,你就有機會弄清真相,繼承父業。那時候,我還願意陪你生活。”
“那倒不用。祭拜活動要開始了,我必須得過去,摩卡,祿卡兩大家族貴族和皇族成員皆會到場,我必須屆時展現才藝,帶什麼好呢?”佛羅倫薩聽見外面傳來蹄子沉重踩踏木板的聲音,該醒醒去辦正事了。
“御花園東南角,你今天忘記修建永恆森林的藤蔓,我安慰黑貓的時候你猜怎麼著?”露娜回想起之前在御花園寫生道,“我劈開多餘藤蔓,有個鋼琴被纏住了,弦都談得響,如果你會彈,一會給他們來一首豈不美哉?”
“是這樣,做祭拜儀式不能隨便伴奏。我早跟我母親談妥好了,我得在適當時機彈奏符合場合的鋼琴曲。”
“那說明她認為你彈得好,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桌子把你父母安頓好,明早再送他們回巢穴休息。”露娜抽出椅子站起,開啟窗戶透氣。
佛羅倫薩站起身,張卡翅膀抖落被子上沾上的棉絮,“我住在御花園,閒下來就彈鋼琴,自己一來二去也算學會了些許皮毛。但是說實在的,我就算這些練得好,我父親也看不到了。”
露娜眼珠一轉,某個注意計上心來,“我有辦法,讓你和她在另一個維度見上一面。你不需要做什麼,看我顯神通就行。”
太陽完全沒入地平線,沉入湖底。臨近子時,祿卡家族顯赫角色排成兩隊,紛紛穿著藍色拖地披風包裹住夢魘鎧甲,暗黑之色與漆黑的夜晚融為一體。由祿卡雌性夜騏招呼來賓入位,圍繞東南方向設定的地壇圍成一個雙排圓陣,紛紛等待夜騏大祭司就位。露娜協同佛羅倫薩在另一方遨遊天際,降落於御花園南方,
地壇東側臨時抬過來一張供桌。三根香菸釋放著熱能;芒果桃子一左一右,分別堆疊在倆蹄子大的陶瓷碗裡。貢品前方,正是祭拜所用的牌匾。
“尊敬的星球意識,致夜騏古往今來的永恆之母伊娃。”露娜視力不錯。看得正清楚,“午夜綻放時代,我們當廣大群眾和夜騏的面,宣稱過伊娃不會插足月球政務,怎麼她們又拿出伊娃說道?”
“經濟發展節奏比以往呈指數型上漲,她倆好像沒為群眾做什麼事,把原因歸咎在伊娃方便給夜騏們一個說法吧。”佛羅倫薩的猜想。她已經屁股貼在琴凳上,準備奏曲。
“我們就不說客套話了,省去麻煩。”露娜藏在藤蔓後面,對佛羅倫薩建議道。她閉上右眼,右蹄爬上鋼琴外殼,撫摸之中用心感受著古典鋼琴釋放的韻味。“琴鍵沒問題。”
大祭司身穿紅色禮袍姍姍來遲,露娜發現她的臉龐被黑薄紗遮住,眼睛和鼻子顯得若隱若現。Mocha Dagger和藍寶石祿卡緊閉雙眼,唸誦著禱告文。祭司開口致辭:
“蒙受伊娃一直以來對月球居民的祝福,月球近五十年來沒經歷過地理災難,居民直接相處和睦融洽,祿卡夜騏家族,摩卡夜騏家族兩位掌權者,先在此向您磕頭表示感謝。”話音剛落,藍寶石祿卡和Mocha Dagger兩位至高領袖,同時也是佛羅倫薩現任父母,後雙蹄向後撤彎下去,前雙蹄跪下,夜騏禁衛軍即可為他們送上護墊,算是盡禮數磕了頭。
“伊娃聆聽到你我的心聲,一平身。”大祭司算是全權操控局勢。
“自兩位聯婚以來,朝野上下王權實際掌握權力得到集中;對待官宦獎罰分明;夜騏法庭恢復往日和睦,家族重新內部商議後任命法庭檢察官,聽證官,筆錄官,因此,一是在平定潛在對安全問題的恐慌,二是從家族內部重新考科,廣納賢士,這樣雙管齊下,夜騏法庭成功推出民主憲法,並佈置禁衛軍嚴格督查月球每個角落。整個陽面的政治和經濟生活將會進入一段長久穩定局面。請兩位移步我身後取得朱雀之火,點燃火炬。”
祭司之言說的不假,午夜家族曾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上編織出一塊恐懼幕布,其他夜騏家族不得被籠罩在陰影下察言觀色認真對待每一個政治決策。稍有不慎,午夜綻放就會動刑。北山夜騏覆滅一同帶來的負面影響超出露娜先前預料。
“哦,臨時拿柴火搭了簡易火炬在地壇中央。”露娜小聲說道。她的目光護送兩位夜騏繞道祭司身後,家族成員分別從懷裡呈上兩根火柴,御花園距離出口五百米,禁衛軍早就佈置好一個青銅香爐,取上朱雀之火,相互對視,悠揚音樂就此傳來。是佛羅倫薩開始奏樂。
朱雀火焰燃燒不息,夜騏夫妻男先女後,點上地壇火炬,
“我知道,朱雀實現設定,本場用火只持續三十分鐘自動熄滅。”露娜自言自語道,
禁衛軍疾蹄接過小火炬,大祭司繼續履行職責,“願月球居民如同永不熄滅的朱雀之火一般,永遠保持生活幸福,闔家團圓,夜騏的神話永遠在月球上如同渭河流水源遠流長。二扣首!”祿卡雌性夜騏修過眼睫毛,摩卡雄性夜騏提前修剪多餘長毛,面頰兩側用硃紅色顏料抹過花紋油彩,帶頭以表對儀式尊重。露娜又轉向佛羅倫薩,音樂氣氛開場即陷入讓觀眾難以迴轉的沉寂中,像是展開冥想中才會勇敢表現的柔情,又可以理解為悲傷中吟誦心扉暗礁處湧動的煩悶心事。她想起自己這半輩子是在夢境專業取得傑出成就,可在小馬國大環境下,榮譽確確實實讓自己獨攬,少了同行映襯,自己開始陷入憂鬱。音樂是具有共情性,
“你們為什麼找個憂鬱的音樂彈奏?我覺得不合乎場景。”露娜反問佛羅倫薩,
“你間接把我們帶到地面生活,所以客觀講,你對夜騏種族有恩,我母親就說是一方面照顧你的情緒,二是夜騏常年以組織為單位高強度工作和生活,對喜慶曲調不感冒。就喜歡平淡優雅的曲子。這首歌叫作,月光奏鳴曲。你不覺得,拜伊娃,同時是拜夢魘之月?”佛羅倫薩不動聲色解釋道。
“那沒安排個環節讓我向伊娃致詞?”露娜問道。
“你害死過奧特利,我母親認為你當眾跟伊娃講話不吉利,會破了風水吉相。”佛羅倫薩閉上雙眼,眼睫毛下閃耀粉色粉底光點。她今天化過妝。
兩夜騏磕過頭,雙蹄合一又磕下去,祭司蹄子在半空化作一個正圓,“請起,夜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奧特利存在之時。伊娃創造了這隻溫順的聖獸送往地面,偵查地面有無異常情況。儘管我們夜騏和奧特利並未進行直接接觸,但她曾拿自己身上流淌的魔法啟用了翡翠祭壇,喚起青春綠洲曾為大家帶來過希望。如今我們夜騏在地面安家落戶數十年,也算對得起她。請兩位領袖登上地壇琉璃瓦階梯,緬懷逝去的奧特利,行三叩首之禮。”
Mocha Dagger婉起藍寶石祿卡右蹄,像是新婚之夜去新郎官那討個祝福,一左一右端正站在燃燒火炬十蹄以外,伴隨著陰鬱之聲籠罩深夜花園,鋼琴演奏音韻節調音急轉而上。露娜感覺像是之前有個濃厚的攤順著喉管直流而下沉入胃液,湧入食管如同悶雷把沉悶感炸開。視野之外,御花園是處在園林與古典磚瓦風格混合的建築群裡的文藝角,把內心製造出來的喧囂在奏鳴曲之下漸漸化為安定。晚風吹拂,夜騏們的面紗中,露娜視線想穿過小小的黑格,凝望每一個在場夜騏們的瞳孔。她倆預設點頭,跪下身子唸誦某種固定語言,背部的翅膀滲透汗水緊貼在身體兩側。
連續兩次朝火炬磕頭,返回供桌,取兩盤芒果傾倒火炬中央,
“下面由兩名夜騏領袖向伊娃進貢仙果,儘管伊娃對外聲稱陷入個長週期的沉睡之中,我們相信她會將在未來某一天,螺旋鐫刻在樹根上總會延伸,一個又一個房屋從平地起,新春佳節的習俗被世代相傳銘記,伊娃總會顯露神蹟,對我們說話。”大祭司的話語。
“露娜,月光奏鳴曲分為三個樂章,第一部分:樂曲一開始,由不斷流出的三連音構造了無邊的幻想,四小節後,第一主題在中音區淡淡地出現。它細緻而沉靜,略帶些哀傷。中間部由第一主題開始。三連音曲折有致地走向高音區,呈現出急躁不安的情緒。隨後,進入第三段,第一主題平靜地再現,第二主題以升c小調的面目再現,然後以低音繼續奏出基礎動機的尾奏,慢慢地消失而結束。這象徵夜騏的童年時代,因為成年夜騏代替我們做決策。趨利避害不可行,我們必須嚐遍來自每個選擇果實滲透的酸苦。苦盡甘來嘛。”佛羅倫薩仔細分析道,露娜盡力理解後半部分內容蘊藏的含義。
“那第二章就是童年夜騏小有所成,可以憑藉自身實力享受做決策的過程。就是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嘛。哎對了,你認為一個夜騏掌握的知識面越多,她自信膨脹起來就會盲目奮鬥?成年世界的殘酷會接踵而至降臨在她身上。她受到打擊直接喪失鬥志了。”
“我不認同你的觀點,因為這要看家庭成員壓在她身上的擔子輕重程度。比如,我母親,祿卡家族培養夜騏幼駒的概念就是獎罰分明。你利用自身能力做出功績,就好比我有個討厭的哥哥謀上回廊巡使捕快,母親就嘉獎五兩福祿幣。我還有個姐姐,她對做飯感興趣,自信滿滿,跟母親說今年中旬保證金御膳房當差,母親去疏通關係,給她撥款支援夢想。但你猜怎麼著,城堡夜騏總管說她只會照著菜譜照搬,沒有內涵。而且對酒、甜點、牛排、麵食一概不知。母親催著她還錢呢。她自己知道問題所在,一邊織布做陶瓷賣到交易市場,償還家庭債務。”佛羅倫薩拿自身家庭距離解釋道,“我的家庭代表獎罰制度分明,母親又是國家統治者,說風就是雨。沒有子女敢忤逆她,反對她。所以失敗後宣洩代表浪費時間。第二種情況,摩卡家族習慣生二胎,由於兩家同盟,祿卡收了兩輪勞動所得稅,給摩卡家補上經濟漏洞。這稍微有了點資本,開始對子女產生溺愛。因此他們家有個女兒,年齡和我同歲。十身材好,臀部翹。會跳舞,會談琵琶。她母親就隔三差五給她切熟牛肉沾辣椒醋吃,說她只要有機會讓我現在的父親看上一眼,立馬收做皇太妃。結果呢,她性格也是不穩定,因為一點小事就容易爭風吃醋,摔碟子嘲諷別的夜騏不如自己強。夜騏總管就覺得她太鬧騰,到時候管不了捅婁子,沒要她。現在三天關在房間沒吃飯了。”
“你說得對,其實父母親屬不誇大進步,也不忽視夜騏做的任何進步,才是最令別的夜之子羨慕的父母。我又想起我姐姐了。就像奏鳴曲第一小節,我在魔法學校那一年,心頭積累煩惱都懶得跑心理諮詢室說,知道我收穫的只會是不痛不癢地建議;直到我去查了學校郵箱,裡面堆一沓姐姐的來信,我拿到圖書館,也是花園路燈下,旁騖雜念看了一個鐘頭,覺得她是最懂我的心理導師。我回房間休息走路都能仰天大笑,就像第二小節音韻上揚,我肩頭再沒負擔了。”露娜從未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我的父母對我的未來規劃很寬容。無論我從事什麼職業,要過得愉快,一生行得開放得下,做事不愧對父母,對得起天地良心。一輩子健健康康地,子孫滿堂。”佛羅倫薩一邊說著,眼眶忍不住又溼潤了,可音符尚未停止在琴鍵跳躍,第三小節順勢插入,一滴淚水滴在琴鍵上,“我希望父親倘若在世,天壇上能有他的位置。”
“請兩位退至牌位,再拜伊娃賜福於夜騏生生世世。”
“看著吧,他倆牌匾前在拜一次,整個地毯祭拜就落下帷幕。”佛羅倫薩道。
露娜答應過一定要讓佛羅倫薩再見父親一面。想到這裡,她張開雙翼,飛躍之上夜空。唸誦咒語,一道白色能量球由小至大凝聚在魔角上,大小閃電滋滋圍繞魔角反覆閃現作響。隨著露娜雙眼再度睜開,多道白色光柱衝夜騏們奔去,照亮整座御花園。
“母親,叔叔,你們都去哪了?夢魘之月?”佛羅倫薩被強光刺激到雙眼,睜開之時,夜騏們瞬間蒸發了,火炬依在,佛羅倫薩向周圍張望,御花園外卻變成涓涓流水。宛如做夢一般。佛羅倫薩趕忙去檢視培育的花朵。“百合花居然開了,六根雄蕊,一根雌蕊沒錯。”百合花潔白的花瓣上看不到任何斑點,而那些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則羞羞答答低著頭,彷彿是一位害羞的少女,掩面而笑。百合花的更像大蒜瓣一樣,可以食用,百合花長著一根很長的莖,莖上有許多嫩綠的葉子,它們成螺旋狀分佈。莖的最頂端掛著許多鈴鐺似的百合花,“還有雛菊,從容的美麗,無與倫比。”佛羅倫薩摘下一根,插在自己鬃毛中。
“我種下一棵雛菊,它看起來閒適淡雅,賞花者說它柔軟纖細,平凡無奇。但沒承想它擁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在寒冷的天氣裡依舊要把自己的清幽香氣揮灑世間。我的女兒,你就是我這花園中栽培的一朵雛菊。”雄性夜騏聲音響起,一隻夜騏披著黑紗朝佛羅倫薩緩緩走來。佛羅倫薩退到天壇,藉著火炬的光芒,黑紗從身上褪去,他身披夢魘戰甲,氣宇軒昂。左眼湛藍,朱雀火花濺到他的右眼。眨動之中,佛羅倫薩辨別的清,那是橙黃色。
“父親?是你來看我嗎?”眼前這位夜騏將軍,正是異瞳者午夜綻放,“你走了十七年,英俊容顏猶在,我度過十八的碧玉年華,任職頭牌舞女,能夠養活自己。”佛羅倫薩走上前,把自己身上穿的棉皮子給父親蓋上。右蹄顫抖著伸上去,觸控午夜綻放的冰冷臉頰。和城堡裡存的大冰塊表面溫度一樣冰冷。
“我的女兒也從小幼駒長成大姑娘了。什麼都會,我曾擔心你缺失父愛,女兒受到委屈沒有堅強後盾保護你。”午夜綻放一把把女兒摟在懷裡,佛羅倫薩享受著,明知是夢,卻感到無比真實,思念之情透過肢體接觸得以釋懷。
“你放心吧,我住在月球城堡,沒有夜騏敢欺負我。你女兒自己早就學著照顧自己。我從四歲就摸索著自己做菜,五歲開始學習繪畫,六歲鑽圖書館去看夜之子寫的書。夜騏一些書就宣揚老教條,穿衣吃飯會客都有什麼規矩,那些華為無實,我要學技術本領,推動社會快速發展。”佛羅倫薩這些話,讓午夜綻放爽快地笑了,
“不著急,穩紮穩打學下去。女兒,鬃毛不能過肩,女孩要梳短髮顯得乾淨利落。”
“我明白,父親,早上花兩個鐘頭打理鬃毛。這也是門藝術,現在城堡里納入一批宮女。要是規定每個雌性夜騏學會梳理鬃毛,門檻提上來,入職指標包含重視雌性儀容儀表是否得體的話,雌性的地位也能提上來一點。”佛羅倫薩依依不捨地脫離懷抱,扶午夜綻放走下地壇階梯,邁向走廊。
“女兒,你為什麼把單獨把雛菊花養進一格?你現在是園藝師,舞女。但未來從存在變數,你不可能這一輩子就和花朵相伴,你願意澆一輩子水,躲在疼慢遮掩下談一輩子鋼琴嗎?”午夜綻放拉主佛羅倫薩的右蹄,健壯的右翅膀擋住佛羅倫薩的去路。
有限的時間,說出最關鍵的三句話。
“科學角度講,雛菊進入光合作用時可吸收空氣大量有害物質,讓它們轉化成對夜騏身體有益的氧氣。你不在,我想找個精神寄託。雛菊是為數不多搬運自小馬國的稀有花朵。父親,我明白你的意思,夢魘之月,她送你寫的法家書籍給我看。我是你的女兒,當然得繼承你未完成的事業。現在時機不成熟,我自己還要抓時間從頭學習政治,有我母親當統治者,有機會具體實踐。等待一個成熟的時機。”
“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夜騏。你就記住我這句話。女孩怎麼不能當統治者?巾幗不讓鬚眉!”午夜綻放倒是自己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中央火炬中,朱雀之火似乎在空氣中凝聚起固定形態,“是雛菊,沐浴聖火,含苞綻放。”
“女兒,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很不合乎情理,對吧?”火焰雛菊開始膨脹,午夜綻放拉著佛羅洛薩飛上半空,“圖書是精神的後花園,你是午夜家族的女孩。按照傳統習俗,學會體貼顧家,結婚嫁過去照顧好你丈夫。這樣下去有意思嗎?我規劃建造御花園,就是想等你成年送給你。精神是文學家浩瀚的後花園,你聽過嗎?我希望你用心澆灌每一朵花。讓他們向著陽光生長。有蟲啊,就及時拿噴壺驅趕。這樣每一朵花都是你幾百個知識碎片中精心培育出的一朵。待綻放之刻,就是花的海洋。這就是你才華橫溢的時候。”
“父親,我會用心記住你每一句話。我會帶著這份精神內涵傳承下去。”佛羅倫薩向後撤兩蹄,努力在此刻記住父親的風貌年華。午夜綻放聞著丁香花的芬芳湊到鋼琴面前的小花圃,閉合翅膀伏坐下去,兩顆尖牙像小時候那樣露在外面。“女兒,能見到你很高興。我要準備睡了,你能為我用鋼琴即興演奏一首安眠曲嗎?”
佛羅倫薩不假思索落座夢境中的鋼琴椅,鋼琴制高點停落一隻蝴蝶偏偏氣霧,開春散發的氣霧使得鋼琴內外一排排掛上晶瑩的露珠。“這首是你給年為幼駒的我唱的睡前曲。我相信能觸動你心房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記憶淹沒苦海,苦痛而沉重,何時我曾想過,獨自到最後?
願千秋寒逝去,我心仍依舊。我愛你,牽掛你。縱千年之外。”
祝你今夜安然入眠,輕輕沒過徐徐暗夜,待明月重生,心猶切。”
蝴蝶向午夜綻放肩膀搖晃著撲騰飛去,輕輕地,張開翅膀。圖案竟是兩朵曇花在平面上綻放。以花朵中央散發出金黃弧線向外盤旋彎曲,虛幻線條此刻竟成了實體,宛如植物根莖向外延展花苞,那是一個個小小的白色曇花。你說這是植物激素迅速擴散引起的瘟疫,以鋼琴節奏按規律綻開,細長花蕊末端向內捲曲,花蕊和花蕊之間在金光沐浴下交錯生長,自動打結,曇花之海蓋住了午夜綻放半個身子。
午夜綻放衝佛羅倫薩露出嘴角的一抹微笑,“晚安,我的女兒。”
午夜綻放合上眼簾,佛羅倫薩再也看不到,他的異色瞳孔。
“願我如靈蝶飛入你的夢鄉,睡吧,sleep,sleep。“佛羅倫薩低頭,拉長尾音,幾乎是哽咽著唱完這最後一句。
“這永遠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