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人頭攢動，烏泱泱一片人，顧南枝似乎沒有怯場，語氣鏗鏘，莫名讓氣氛推向一個高潮。
臺下人一聽有免費罐頭吃，瞬間沸騰了。
畢竟一個罐頭就要好幾塊錢，他們平日捨不得吃，只有過年過節才能買上一罐子，如今能免費吃，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顧南枝還將罐頭擺放在領導面前，罐頭被凍得微涼，吃下去從喉嚨到胃裡都是涼的，十分爽口。
電臺實時轉播這邊的狀況，隱隱還能聽見領導誇讚罐頭好吃的聲音。
沒到現場的人有些遺憾，他們守在收音機旁邊，舔舔嘴唇。
“那罐頭是什麼味的，好吃嗎？”
“我怎麼沒見過罐頭還有山楂和白梨口味的？一會兒去附近供銷社看看。”
但凡聽見廣播的，都去了附近的供銷社。
“同志，你們這有山楂和白梨罐頭嗎？”
“啥？”供銷社的人還是第一次聽，擺擺手，“從沒聽說過啊，罐頭不就是黃桃的嗎？”
來一個人這麼問可能是惡作劇，兩個三個四個來問，銷售員都開始有些嘀咕。
他們小跑到後面辦公室，“主任，今天好多人來問有沒有山楂和白梨罐頭，您聽說過嗎？食品廠不就一款黃桃罐頭嗎？”
供銷社主任蹙著眉頭，“什麼山楂白梨罐頭，我從沒……”
他猛地好像想到了什麼，從倉庫角落裡翻找出一箱罐頭，這是枝枝食品廠免費贈給他們品嚐的，他沒當回事，隨便放在角落，箱子上面已經落了灰。
“你們看看是不是這個。”
他們拿起罐頭仔細打量。
“還真是山楂和白梨的，咱試著賣賣？”
一箱罐頭擺在櫃檯裡，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就被人哄搶一空。
眼看著最後一個罐頭被人買走，排在後面的人著急。
“同志，還有沒有啊？我家孩子吵著要吃。”
“同志，再拿出一些吧，我們排了老半天的隊。”
“就是啊同志，聽說你們有，我騎了十里地的腳踏車，才趕過來的。”
眼看著場面快要控制不住，供銷社主任走出來控場。
“大家稍安勿躁，我們這就聯絡工廠，最遲明天就能到貨。”
他轉頭對售貨員低聲，“我去工廠看看。”
……
枝枝食品廠門可羅雀，工人都懶懶散散的，特別是銷售部門，原本熱情在外推銷的人都聚在辦公室內打牌抽菸。
唯獨馮軍站起身，準備再去附近城鎮推銷。
有人叫住他，“馮軍，你幹嘛去？”
馮軍憨憨笑笑，“我去推銷。”
“推銷個屁，人家根本不認咱的貨，我跑了一個月，一瓶都沒賣出去，媽的，早知道當初還不如去車間當工人。”
另外一個人也啐了一口，“讓廠長把咱忽悠了，幹完這個月我就不幹了，誰知道下個月工資能不能發出來。”
“你不幹了，我也不幹。”
幾個人的眼神落在馮軍身上，“要不你也別幹了，咱還是去林西城求求老廠長吧，說不定老廠長心軟，就能把咱們安置了呢？”
馮軍笑笑，依舊是憨厚表情，“我先去轉轉，萬一成了呢。”
門關上，他清晰地聽見裡面傳來一聲嘲笑。
“傻逼。”
他假裝沒聽見身後其他銷售員嘲諷的聲音，走出工廠，遠遠見一個人騎著腳踏車著急過來。
“同志，這是枝枝工廠吧。”
走進了馮軍才瞧見，來的是一個供銷社的主任。
“楚主任，您怎麼來了？”
“小馮啊，你來得正好，我們供銷社想要十箱罐頭，不，最新口味的罐頭一樣十箱，最遲明天早上送到。”
馮軍臉上露出喜色，一箱罐頭三十瓶，提成就三塊，光楚主任這一單，他就提成六十塊！
普通工人一個月最多三十塊，他一單就賺了別人兩個月的工資！
“好好好，主任放心，我這就給您安排送貨。”
他心中大喜，簽了單子，又向庫房要了兩箱樣品，著急推銷去了。
顧南枝還不知道這邊廣播剛播出去，她廠子裡的罐頭就大賣了。
她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一抬頭，看見前面那個人長相有些熟悉。
恰巧前面的人側頭向她這個放心看了一眼，當看見那人臉的時候，顧南枝詫異了一瞬。
夜萬山？
她沒當著眾人的面和夜萬山相認，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和夜萬山一起剪綵。
領導講完話，安排好的秧歌隊就開始表演，熱鬧得像過年。
圍觀的人領取罐頭，一邊看秧歌，一邊吃得不亦樂乎。
“好吃好吃。”
“我從沒吃過這種口味的，這從哪兒能買到？”
坐在最後排的人聽見圍觀人的議論，心思開始活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圍在顧南枝身邊。
“顧同志，我想從你們廠子進購一批罐頭，價格怎麼樣？”
“同志，批發得多能便宜嗎？能幫忙送貨嗎？”
除了看中顧南枝罐頭的市場價值之外，這群人是人精，瞧著市長和她親密的模樣，就連京都的大官都過來剪綵，顧南枝的身份地位肯定不同凡響。
不管怎麼樣，和她交好肯定沒錯。
顧南枝被人包圍住，好一陣子才將自己解救出來。
“易市長，錢我已經準備好了，已經交給財政部門了，我對附近不太瞭解，就辛苦您們找尋施工隊了。”
“好好好，這都不是事。”
等眾人散去，瞧著時間差不多，葉瑾過來接顧南枝。
“回家。”
他靠在車門，對著顧南枝招招手。
顧南枝懷疑葉瑾眼神不太好使，之前沒看見傅玉，現在沒看見夜萬山。
她對葉瑾使了個眼色，順著顧南枝的視線看過去，葉瑾微微詫異挑眉。
他這個父親工作一向忙碌，很少有鬆懈的時候，這次竟然來林西城了，難不成是專門過來對付顧南枝的？
他眸色陰冷一瞬，眼神的變化沒逃過夜萬山的注意，他冷哼了一聲。
“你倒是長本事了，不打招呼就離開。”
“父親，”葉瑾神色沒變化，只微微頷首，“您是來接母親的嗎？我送您去見母親。”
語氣淡然的模樣，更像是說送他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