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萬山和司機吩咐了幾句，還是坐上自己親兒子的車。
顧南枝坐在副駕駛，“辛苦您親自過來接人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夜萬山的錯覺，或許他用有色眼鏡看顧南枝，總覺得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
彷彿下一句話就接上，‘您還親自喝水啊，真不容易’‘您還親自呼吸啊，真不容易’。
他又是冷哼了一聲，怎麼看顧南枝都不順眼。
偏偏顧南枝就屬於那種，你既看不慣她，又不能對她怎麼樣的型別。
和傅玉不同，葉萬山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型別。
上次在顧南枝身上吃了虧，知道她得了王老的偏愛，便不再招惹顧南枝。
不會對她發火，也不會對她特別親近。
身居高位的夜萬山頭一次有火氣沒發出來，而是硬生生嚥下去，弄得他心臟都不太舒服。
他抬眼看了前面一排的兩個人，討厭的人笑嘻嘻，看不出眉眼高低，自己兒子完全裝聾，假裝沒察覺到車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更氣了！
“您怎麼臉色不太好？不用擔心，馬上就要安縣了。”顧南枝開口。
夜萬山又深吸一口氣，臉色不好是因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顧南枝！
偏偏顧南枝還擺出來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發火就是你無理取鬧’的模樣。
那個傻兒子還特別相信顧南枝，無論她說什麼離譜的話，葉瑾都完完全全的相信。
愚蠢！
愚昧！
越想越氣，沒給顧南枝耍臉色，反倒將自己氣得不輕。
顧南枝和葉瑾交換了個眼神，無奈聳聳肩，轉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沒開春之前，北方大地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雪，土地遼闊，給人一種一直在原地踏步的錯覺。
足足開了幾個小時，才從林西城回到了安縣。
周圍破敗的場景終於讓夜萬山冷哼出聲。
“怎麼說都是夜家人，來這麼偏僻的地方，說出去丟人。”
顧南枝眨巴著無辜的眼睛，“您說的是，所有人都不該來祖國偏僻的地方，建設偏遠地區，發展經濟，讓窮苦人民的生活變好。”
夜萬山一噎，“我的意思是你們不應該將注意力放在沒什麼用的地方，就算你開一百個食品廠，也是不務正業。”
他語氣嚴肅了些，聽得葉瑾蹙起眉頭，他剛想反駁，就被顧南枝摁住手腕。
“您教訓的是，雖然我為殘疾退伍軍人提供工作崗位，僱傭下崗工人，拯救無數家庭，那也是不務正業，您教訓的是，明天我就和鎮長、市長反省，讓那些退伍軍人哪來的回哪去，至於沒有收入，影響幾個家庭，那和我有什麼關係，畢竟我不能不務正業。”
“對了，我準備捐路的事也算了吧，畢竟捐路所用的資金也是我不務正業賺來的。”
幾句話懟得夜萬山啞口無言，顧南枝瞧著不靠譜，可真做了不少好事。
要是真打著他的旗號辭退退伍軍人，他罪過可大了。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一向發號施令，處在決策者地位上的夜萬山嘴唇囁嚅了幾下，“我說一句，你有一百句等著，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我確實沒什麼教養，”顧南枝坐直身體，提到了自己父母，她神色冷了一些，“我父母為國家奉獻一切，早早就去世了，自然沒人照顧我。”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葉瑾捏了捏，抬眸看著後視鏡。
“父親，顧南枝是我的妻子，不希望有人當著她的面說令她傷心的事，有事您可以向著我來。”
這是葉瑾回家之後，對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還是維護顧南枝的。
他倆臉色越發難看，還想說什麼，葉瑾便繼續開口：“母親在屋中等您，安縣窮鄉僻壤，您們還是儘快回京都吧。”
開啟車門，依舊是恭敬的模樣。
夜萬山深吸一口氣，還是下了車，沒看兩人一眼，徑直走到屋中。
他審視地環視了一圈，屋中沒什麼貴重的傢俱，卻處處透露著溫馨。
聽見開門聲，還以為是葉瑾回來了，夜慎剛要綠茶開口，瞧見進來的是夜萬山，有些吃驚。
“父親，您怎麼來了？”
夜萬山掃了一眼，“我過來接你母親，她簡直是胡鬧，不經過允許就私自離開京都！”
聽說還被人綁架了，差點死了，他心也跟著揪起來。
顧南枝和葉瑾落後了一步，又路過的大嬸對顧南枝挑了挑眉毛，“南枝丫頭，你屋頭裡那個男人是誰啊？瞧著挺帥的。”
北方人一向放得開，也沒揹著人。
“我公公。”顧南枝簡短介紹。
“啊，結婚了啊。”
幾個大嬸一臉失望地散開。
“看來你爸還挺招大嬸喜歡，你媽媽有沒有危機感？”顧南枝貧嘴，倒是讓有些壓抑的氣氛輕鬆一些。
“別亂說。”葉瑾捏了捏顧南枝的後頸，原本擔憂她因為夜萬山的話難過，如今一看是他想多了。
他嚴肅的臉上也多了一點笑意，“這話別當著他們面說。”
“知道了，我就是背後小聲蛐蛐人。”
兩夫妻說著悄悄話，向屋中走去，才發覺屋裡氛圍不太對勁。
葉萬山著急半蹲在炕邊，握著傅玉的手。
“阿玉，你怎麼了？”
傅玉臉色蒼白，就連嘴唇也沒了顏色，瞧著虛弱得很。
剛才顧南枝出門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麼剛回來就一臉快死了的表情。
“你母親怎麼了？”夜萬山向夜慎大聲問道。
夜慎唯唯諾諾，看了一眼顧南枝，那一眼讓顧南枝渾身發毛，直覺對方要向她潑髒水。
男人，你永遠慢我一步。
顧南枝大聲，“我和葉瑾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你對傅女士說了什麼？還是對她做了什麼？你還是人嗎？那也是你的養母。”
顧南枝在養母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她知道夜慎最在意什麼，就向他心口扎刀。
果然夜慎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顧南枝指著他的臉趕忙出聲。
“阿瑾你看他，他表情好凶啊，是不是心裡恨死我了，想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