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一步一步地來。”
顧南枝安撫了張田，等人走遠了，又轉頭問葉瑾，“你訊息準確嗎？”
葉瑾扭著顧南枝的頭，讓她看路，別總盯著自己，當心一會兒又摔了。
“我的訊息從沒出錯過。”
“那我就放心了。”
顧南枝拍拍心口，腳步也輕快了兩分。
“一會兒我們去拜訪馬範萍吧，她是食品廠的主任，我們之前接觸過，應該能解決這件事。”
她一邊小心翼翼下山，一邊掰著手指算，“年也過去了，咱們接下來就要拜訪一下師父，劉大頭一家，副鎮長……”
這些都是她的金大腿，關係可不能斷。
“有人。”
葉瑾忽然出聲，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顧南枝瞧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跟在他們身後，正探頭監視他們。
見他們扭頭看過來，非但沒有躲閃，還挑釁對著眾人一呲牙。
如此囂張，不用想都知道是白剛的人。
顧南枝不動聲色將張田張地叫過來，耳語了幾句。
張田拍了拍張地的肩膀，低聲吩咐了幾句，張地扭頭向男人看過去。
他平日裡看起來憨憨的，跑起來和獵豹是的，一下就竄到那個男人身邊。
男人還想拿自己在村子裡作威作福的勁頭威脅張地，張地壓根聽不懂他嘰嘰歪歪什麼，一拳砸在他鼻樑上。
男人捂著鼻樑哀嚎了一聲，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顧南枝還想過去，被葉瑾摁住肩膀。
“你別去，我去看看。”
隔著很遠的距離，顧南枝瞧見雪地上有血痕，她也不樂意上前，“那我跟王德發一起下山了，你動作快一點。”
“嗯。”
葉瑾動作確實挺快，他們剛磨蹭到山下，他已經帶著張家的兩兄弟下了山。
剛才的動靜王德發也聽見了，他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滿是凍瘡的手。
“兄弟，那人是王剛的小弟，剛才肯定監視咱呢，等王剛回來告狀。”
“不會。”
在外人面前，葉瑾說話一向簡潔明瞭，能一個字說清楚的，絕對不吐出兩個字。
“不……不會啥？”
王德發緊張著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對白剛的恐懼深深刻入骨髓裡。
張田憨憨出聲，“那兄弟是個好人，不會多嘴多舌。”
“啊?”
好人？
偷雞摸狗，欺負老人小孩，打牌賭博，打架鬥毆的好人，他這輩子都沒見過。
王德發一臉便秘神色，餘光掃見剛才監視他們的那個男人捂著鼻子從後面走過來，“我今天什麼都沒看見，絕對不亂說。”
這群人在村子裡鼻孔沖天，還從未和王德發這麼好聲好氣說過話。
王德發一時之間有些不太適應，下意識地看向顧南枝。
“誤會說開就好了。”
顧南枝笑眯眯的，瞧著沒什麼心機的模樣。
“對對對，村長我先走了。”
男人身後彷彿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小跑著離開了，頭也不敢回。
顧南枝拉了拉葉瑾的衣袖小聲，“你怎威脅他的，怎麼瞧著他那麼害怕。”
“我可是好市民，做不來威脅人的事。”
葉瑾越這麼說，顧南枝越不相信，狐疑地看了葉瑾一眼。
“我才不信你。”
饒了一大圈，回到村長家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有些黑了，王德發取暖全靠抖，他在炕上腿抖得和帕金森。
用力吸了吸鼻涕，“天色不早了，不如留在下伙房住一晚上怎麼樣？我和家裡有青磚房的人說說，讓你們到他們家湊合一晚上。”
顧南枝不太喜歡在其他人家裡住，正想怎麼和王德發說，才能拒絕的同時又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嫌棄他時候，葉瑾開口。
“不了，今天回去還要謝謝公安的同志，就暫時不留了。”
“對對對，是要感謝人家。”
王德發認同地點點頭，畢竟如果想讓白剛不為非作歹，不回下伙房作威作福，還要考公安的同志幫忙定罪。
以為兩人回去要安排白剛的事，王德發也不留了。
“那我送送你們。”
喜妹也站起身，白日燒過炕，屋裡溫度暖了一些，她依舊將孩子抱在胸前，裹在衣服中。
“我也送送你們。”
“嫂子千萬別，外面冷，當心孩子感冒。”
顧南枝拉著喜妹的手，“下次來我再給你帶一些麥乳精什麼的補一補身子，你好了孩子才能好。”
喜妹眼睛又紅了，“謝謝你還惦記著。”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顧南枝這才跟著葉瑾走出院子。
不知道王德發和村子裡的人說了什麼，不少人頂著寒風走出院子，跟著送顧南枝。
他們不住打量顧南枝一行人，又看看小轎車，又相互耳語了一番。
等小汽車架勢遠了，才有人開口，“村長，那人瞧著就是個小姑娘，真能幫咱們？”
“她要是沒扣住白剛，白剛回來咱們日子不就慘了嗎？”
“是啊村長，果子賣不出去就賣不出去吧，之前再苦的日子都過來了，這個冬天就不信熬不過去，要是得罪了白剛，白剛肯定弄死咱。”
王德發吐出一口濁氣，“老王，你老伴病了吧，要是再沒錢買藥就挺不住了。”
“小趙，你老孃剛走，棺材板都買不起。”
“王三子，你媳婦剛生孩子，因為沒奶，孩子活生生餓死了。”
他視線環繞一圈，下伙房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愁苦麻木的神色。
他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相信顧南枝，相信她能幫他們從痛苦裡面脫離出來。
“死你們都不怕，怎麼怕反抗白剛了，你們要是害怕，可以不去檢舉白剛，我一個人去。”
王德發轉身離開，沒有人叫他，下伙房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中。
車燈照亮了一小段路，雪地反光，大地亮堂堂的。
將幾個南方人送到安縣的招待所，張家兩兄弟沒住的地方，跟著顧南枝回了安縣的房子。
房子裡面亮著燈，開啟門，衛城和劉畏正盤腿坐在桌上吃飯，小栗子裹著小被子睡得正熟，一張小臉睡得紅彤彤的。
顧南枝搓搓手，散了身上的寒氣才上前，輕輕抱著小栗子。
“嫂子，後來你們怎麼樣？還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