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語氣,好像是找村口大爺嗑瓜子扯嗑一般。
“你知道夜萬山是什麼人嗎?”冷綏安難得嚴肅了一些,“他絕對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夜家在京都的勢頭越來越猛,這種根基深的家族,不是顧南枝靠著一張嘴就能糊弄住的。
她的那點小聰明,在夜萬山面前不值一提。
“我知道……”
顧南枝摩挲著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她腦子飛速地轉動。
她向來會分析利弊,將面前的所有優勢劣勢擺在眼前,看看有什麼是能為自己所用的。
這種處理事情的方法還是葉瑾教給她的,現在局勢對她不利。
對方階層和自己不同,她根本夠不上,唯一的優勢是……
她轉頭,抬眸看著冷綏安的眼睛。
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淚就落下來。
冷綏安已經習慣顧南枝女強人的樣子,好像什麼都難不倒她,還從未見她這麼脆弱無助地哭過。
眼尾通紅,顯得格外可憐,冷綏安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手捏住,悶悶地疼了一下。
“怎麼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顧南枝蹭蹭眼淚,將眼角蹭得更紅了。
“葉瑾……葉瑾被夜萬山的秘書帶走了,我怎麼都聯絡不上他,所以想要過來碰碰運氣,你……你能幫我嗎?”
顧南枝的視線越過冷綏安,落在一棟大院的門口。
門口停著一排車,來來往往都是人。
京都有車的人不少,可這麼多車都停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場面也有些稀奇。
說明這戶人家有大事發生。
什麼大事呢?
顧南枝握著拳,指甲陷入掌心。
是不是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來了,葉瑾極有可能是夜萬山的兒子。
冷綏安眸色暗了暗,這次夜萬山召集家中所有人,就是因為找到了走失二十二年的兒子!
冷綏安的母親是夜家人,所以也被叫了過來。
只是之前沒人說那個失蹤二十二年的少爺身份,原來是葉瑾!
這個世界真的小得可笑。
“所以你想做什麼?”
現在顧南枝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她還沒來得及想找到葉瑾之後該怎麼樣。
“我,我就是想看看他,我心裡有些不安。”
“上校,到了。”
司機低聲打破了安靜。
冷綏安看著顧南枝,心中百轉千回,他同樣也在心中盤算如今的情況。
“好,你跟我來,不過不能露面,只能待在二樓。”
見冷綏安鬆口,顧南枝用力點頭,“好,我答應你。”
她披著羊絨大衣,跟在冷綏安身後,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一間靠近樓梯的房間,門稍微敞開一道縫隙,顧南枝就能看見一樓大廳所發生的一切。
冷綏安面上嚴肅叮囑,“你一定不要走出這個房間一步,就算為了葉瑾考慮,他剛回到夜家,別給他添麻煩,夜家水也極深。”
顧南枝可能不在乎其他人,肯定在乎葉瑾。
聞言她點頭,“你放心吧,我就是過來看看,只要葉瑾沒事,我就放心了。”
“哥!你在樓上做什麼!快下來啊!”
冷綏玉催促了好幾聲,冷綏安次啊開啟門,他虛虛掩上房門,留下一道縫隙。
“來了,剛才弄溼了褲腳,去二樓換一身衣服。”
他站在沙發前,對著夜萬山九十度鞠躬。
“舅舅。”
夜萬山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頭,手裡顫抖地拿著一張紙。
他掃了一眼,見所有人都到齊了,才站起身,聲音顫抖地開口。
“大家都知道我二十二年前,親生兒子丟了,最近我見到一個和我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的孩子,做了DNA比對。”
他聲音有些哽咽,半蹲在傅玉面前。
“我們的兒子……找到了!”
傅玉眼淚唰地下來,鬆開握住夜慎的手,用力搖晃夜萬山,“他在哪兒?我兒子在哪兒?”
置身事外的顧南枝看著客廳中的一幕,所有人臉上神色各異,各懷鬼胎。
夜慎抿抿唇,扶住傅玉的肩膀。
“媽媽彆著急,大哥已經找到了,不會再丟。”
夜萬山點頭,“今日將家族中的人都叫過來,就是想要讓我的兒子認祖歸宗,舉辦個認親宴,把他介紹給大家。”
咔噠……
顧南枝聽見打火機的聲音,打火機在這個時候還是個稀罕物,她視線被吸引了過去。
門縫不大,她視角受到影響,只能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少爺,先生叫您下樓。”
有保姆小跑上來。
那人漫不經心地吐了一口菸圈,“知道了。”
聲音剛響起,顧南枝就聽出了是葉瑾的聲音。
她剋制住想要推開門的衝動,從門縫看出去。
葉瑾動了,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顧南枝的視線中。
和周圍的熱鬧不同,他步伐沉穩,似乎置身事外。
傅玉撲過去,抱住葉瑾就開始哭。
“孩子,媽媽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著二十多年,媽媽過得有多痛苦嗎?每天晚上我都能聽見你出生時候的哭聲,媽媽好幾次都堅持不住了,孩子!”
葉瑾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傅玉的後背。
夜萬山這個絕對的上位者也擦了擦藥眼角的淚水。
“這是我夜萬山的兒子,叫葉瑾,以後還要勞煩各位多多照顧著。”
夜慎抿唇,他上前。
“歡迎哥哥回家,以後哥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這個家我最熟悉了。”
濃濃的綠茶味兒。
顧南枝蹙眉,看著夜慎。
冷綏玉從沙發上騰地站起身,“葉瑾,你原來是夜叔叔的兒子!”
傅玉哭夠了,還是不肯鬆開葉瑾,聽見冷綏玉的聲音,她有些詫異的轉頭。
“你認識葉瑾?”
“當然了,我之前說喜歡的那個礦產公司的老闆就是葉瑾!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他竟然是夜叔叔的兒子。”
傅玉臉上露出笑意,“原來你喜歡的就是葉瑾啊,咱們兩家倒是知根知底,比如你做阿姨的兒媳婦怎麼樣?”
“媽,”冷綏玉還未開口,夜慎反而勸阻,“哥哥剛回家,我們還不知道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些心儀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