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頭一次來大城市，他周身都透著侷促的感覺。
“你怎麼來了？快跟我上樓.”
當初她和葉瑾離開安縣，對周邊的人只說去醫院檢查身體，不知道劉畏是怎麼一路找過來的。
劉畏跟在顧南枝身後，左右打量著裝潢時髦的招待所。
“我這次來是找您和大哥的，食品廠按照嫂子的吩咐經營，還上了一次報紙，不少人找過來。”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沓子合同，上面蓋著紅手印。
“已經有三十七個人選擇和我們合作，這是合同，盈利多少，報損多少我都列了單子，你們走的時間太長，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顧南枝掃了一眼，安縣的食品廠合作商輻射了附近所有中小城鎮，除去支出和工人工資、分紅，竟然在短短半年的時間盈利了五千塊！
“幹得不錯啊，回去給每個管理層的發獎金二十塊，工人發十塊。”
對面久久沒有動靜，顧南枝抬頭疑惑看著劉畏。
“是老家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嗎？”
劉畏趕忙擺手，他顯然有話想說，支吾了半晌，“嫂子，怎麼不見大哥？”
“他有事，暫時我也聯絡不上他。”
劉畏點點頭，“嫂子，您什麼時候見到大哥，讓他給老家拍一封電報，我……老家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不留下吃飯了嗎？”
顧南枝追出去，劉畏是最早跟著葉瑾的，算是葉瑾最能信任的人。
劉畏擺手，“不留了，這就走了。”
最後顧南枝還是帶他去附近的飯店吃了一頓便飯，又給他和衛城買了兩身衣服，給安縣那邊的人帶了一些特產，這才大包小包的送劉畏上車。
火車站人來人往，顧南枝撐著後腰，“老家那邊真的沒事？”
劉畏摳摳手指，“真的沒事，就是惦記你們，所以過來看看。”
來回車票要幾十塊錢，只是過來看看？
顧南枝下意識覺得那邊出事了，只是劉畏怎麼都不肯說，她也只能作罷。
工廠的盈利一分錢不差地帶給她，大團結厚厚一沓子，還帶著劉畏的體溫。
顧南枝疑惑，不知道老家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站在站臺上，隔著火車玻璃，對著劉畏揮揮手。
劉畏勉強笑笑，扣著手指邊上的肉。
他沒什麼精神地坐在座椅上，聽著周圍嘈雜的說話聲。
火車消失在視線中，顧南枝才轉身回到了招待所。
之後兩天她大著肚子和幾個廠子的主任商談了合作，簽訂合同。
又跑了幾趟工廠那邊，工廠門口已經掛上牌子——枝枝食品廠。
看著像模像樣的，正規極了。
一切好像都踏上正軌，唯獨沒有葉瑾的訊息。
顧南枝心裡忐忑，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是的。
聯絡不上葉瑾，顧南枝還去國土局門口轉了一圈。
門衛見她行蹤詭異，擋在她面前，“同志，請問您找誰？”
顧南枝抬起頭，“我是武志軍同志的親戚，過來瞧瞧他，同志，能不能幫我找一下武志軍同志？”
她長得太漂亮，很容易博得其他人的同情。
看她還大著肚子，門衛猶豫片刻點頭，“同志您等一等，我去問問。”
過了十來分鐘，門衛小跑出來。
“同志，不好意思，武志軍同志出去辦事了，暫時不在局裡。”
“那他現在在哪兒？”顧南枝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著急，她緩了緩，“有人託我給他帶些東西。”
武警思考片刻，“武志軍同志是局長秘書，基本都和局長在一起，現在可能在局長家。”
顧南枝眼睛一亮，從門衛口中套出夜萬山家的地址。
夜萬山住在國土局大院裡，周圍有武警守著，一般人不讓進。
顧南枝拖著肚子站在門口，“同志，我是武志軍的家屬，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進去？”
武警為難，“抱歉同志，您可以先登記，我們進去找武志軍同志，國土局大院不能讓外人隨便進出。”
顧南枝點點頭，有些失落。
一輛車停在她身後，車窗降下。
剛才還攔著她的武警立刻開啟大門，“冷同志，您來了。”
冷綏玉和傅玉坐在後排，她對武警點點頭，視線落在顧南枝身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這不是顧同志嗎？你不賣你的下水，來國土局大院做什麼？該不會想要和這裡面的人攀上關係吧。”
她對顧南枝有一種天生的高高在上，“這裡的人可不是商業上的人，容易被你糊弄，搭不上邊就是搭不上邊，這道大門，你一輩子都跨越不了。”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顧南枝剛想回懟回去，冷綏安知道自己說不過顧南枝，立刻搖上車窗，吩咐司機開車。
傅玉隔著窗戶看了一眼顧南枝，有些嫌惡。
“還真讓你說準了，這個女人果然心思不純。”
“就是阿姨，你以後可要離她遠一點，免得被她纏上，對了阿姨，今天到底有什麼大事啊？怎麼幾個叔叔都到了？”
傅玉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家那個老頭子讓家裡人都到齊，說有大事要宣佈，你哥來了嗎？”
冷綏安在軍區勢頭正盛，回到京都，最近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快了吧，他說要處理一點事，馬上就來。”
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到了國土局大院，冷綏安不經意的瞥了一眼，低聲，“停車。”
車窗降下，他對顧南枝招招手，“可憐見的，站在大太陽下面做什麼？”
一雙狐狸眼在陽光下眸色顯得極淡，他和葉瑾是兩個極端。
往常冷綏安這樣散發無處安放的魅力，顧南枝基本看都不看他一眼，這次卻小跑過來。
“你能不能也帶著我進去？”
冷綏安挑眉看了顧南枝一眼，他沒問為什麼，拉開車門，“上車。”
坐在汽車後排，顧南枝汗水已經浸透衣服，冬日的風一吹，她遍體生寒，手指尖都在顫抖。
一件帶著體溫的羊絨大衣披在顧南枝身上，她沒拒絕。
“你要去哪兒？”冷綏安問。
“夜萬山家，我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