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間寒風呼嘯。我站在後山的小路上，手裡緊攥著黑七爺給我的那個破碗，心跳得厲害。這一路走來，總覺得暗處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我。
“別怕，別怕...”我低聲安慰自己，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黑七爺說這碗米飯能救村長的命，可這深更半夜的，讓我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取米飯，怎麼想都覺得蹊蹺。
涼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我不由得想起青五娘曾經說過的話，說這山裡有很多山靈，尤其是到了晚上，最喜歡捉弄過路的人。
“咔嚓”一聲，不遠處的樹枝突然斷裂。我渾身一顫，差點把碗摔在地上。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月光下，長髮隨風飄動。
那人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精緻的臉龐。她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樣子，頭上彆著一朵鮮花，眉眼間透著幾分嫵媚。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這位公子...”她輕聲開口，聲音甜美動聽，“瞧我這樣子像人不像？”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青五娘說過，黃皮子修煉到一定境界後，就會下山討口封。它們會把自己裝扮成人的模樣，躲在路邊等著過路人，問這樣的問題。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若是回答“像”，它的道行就成了；要是說“不像”，不僅道行會破，那個倒黴的過路人也會遭殃。
“這位姑娘...”我強作鎮定，仔細打量著她。雖然比不上青五娘那般雍容華貴，但也稱得上是個小家碧玉。若不是知道這山裡的規矩，我還真看不出她有什麼異常。
“公子為何不答？”她歪著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個問題很難嗎？”
我深吸一口氣，拱手道：“這位黃家小姐，恕我現在無法作答。我來此只為取這碗米飯，至於討口封一事，還請等青五娘回來再議。”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她一個閃身攔住了去路。她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我甚至沒看清她是怎麼移動的。
“等等！”她眯著眼睛打量我，“你跟我五娘姑認識？你是誰？”
“在下林夏，是七爺交代我來拿這份飯食的。”我如實回答。
聽到這話，她的態度立刻轉變，向我行了一禮：“原來是林夏公子！失敬失敬。我還在想誰這麼大膽，敢半夜來這凶地轉悠，敢情是五娘和七爺看中的人物。”
“小女子黃小七，是五孃的親侄女，專門守著這塊不祥之地。”她笑著介紹自己，眼中的戒備消失了大半。
我鬆了口氣，心想原來是自己人。看她如此坦誠，我試探著問道：“小七姑娘，不知青五娘這些日子去了何處？我已經好些天沒見到她了。”
黃小七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黯淡：“我五娘每到這時節都要外出三日。她去做啥我也說不上來，只聽長輩們說是去祭奠她的丈夫。”
“青五娘還有丈夫？”我驚訝地問道。在我印象中，青五娘一直是獨來獨往，從未聽說過她有家室。
“這有什麼奇怪的？”黃小七笑道，“我們活了幾百年，有個伴侶不是很正常嗎？不過五娘姑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族裡的長輩不讓我們打聽這些。”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碗上：“你是來取米飯的吧？跟我來。”
我跟著她走進一片竹林，穿過幾道彎，來到一個小院子前。院子裡點著幾盞油燈，昏黃的燈光下，能看到一口大鍋架在火上。
“這就是七爺說的米飯。”黃小七用勺子舀了一碗，遞給我，“記住，一定要趁熱給病人吃下去。”
我接過碗，只見裡面的米飯呈現出詭異的白色，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這...這真的能吃嗎？”
“放心，這是用特殊的藥材煮的，雖然看著不太好，但確實能解毒。”黃小七認真地說，“不過你最好快點走，再晚一些，山裡就不太平了。”
我道了聲謝，轉身就往山下走。這一次，我幾乎是用跑的。雖然知道黃小七是自己人，但這深山野嶺的，還是讓人心裡發毛。
回到後山，黑七爺正在院子裡等我。“你遇見黃小七了嗎？”他問道。
“是啊，七爺怎麼知道她在那？”
“每年都有山靈輪流看守那塊凶地，今年輪到黃小七。”黑七爺擺擺手，“別磨蹭了，趕緊把米飯送去給村長吃。”
我連忙告辭下山，直奔村長家。推開門時，屋裡的場景讓我心頭一緊。村長的情況更糟了，連蘇念都按不住他，只好又加了兩根繩子把他綁在椅子上。
“蘇念，我找到解藥了！”我舉著那碗米飯，興奮地說。
蘇念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你真確定七爺指的就是這物件？這米飯看著就不對勁，還散著怪味，別把好人吃壞了。”
我仔細一聞，驚訝地發現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和之前那股怪味完全不同。
“是從米飯裡散發出來的！”蘇念驚喜地說。
就在這時，村長咳嗽了幾聲，迷茫地看著我們：“林夏，你們咋會在這兒？我怎麼被綁著？”
我趕緊給他解開繩子，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不對。”村長搖頭道，“三福說得不準確。我當時不光碰到黏液，還摸到一塊像蛤蟆皮的東西。那玩意兒系在大黑的頸上，我一碰就不見了。”
正說著，村長突然痛呼一聲，捂住了胳膊。我連忙幫他撩起袖子，眼前的景象讓我和蘇念都驚呆了。
他的胳膊已經變成了暗黃色，佈滿疙瘩，和那隻玉蟾一模一樣！面板表面還隱隱泛著青光，看起來詭異至極。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心裡一陣發寒，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蘇念湊近觀察了一會，臉色凝重：“看來那蛤蟆皮有古怪，村長的症狀不只是中毒這麼簡單。這種變化...我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