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回到祖屋,夜色已深,四周寂靜無聲。路邊的雜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遠處的山影若隱若現。車輪碾過泥土路面發出細微的聲響,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我心頭一緊。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我將車停在院子裡,望著黑漆漆的老屋,深吸一口氣。夜晚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潮溼,混雜著泥土和野草的氣息。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屋內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我摸索著開啟電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佈滿灰塵的傢俱。這裡很久沒人住了,但一切都保持著原樣,彷彿時光在這裡靜止。
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我躺下來,意外地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清晨,老爹的敲門聲將我從夢中喚醒。
“林夏,起來吃飯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開啟房門。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餐桌上,老爹的筷子在碗裡來回攪動,欲言又止:“你什麼時候回城?”
我知道他心裡的擔憂。這些年青五娘和黑七爺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他不敢在這裡多待,更不想讓我冒險。畢竟再過幾天就是我十八歲生日,也是姥姥和那些山靈約定的日子。
可他不知道,青五娘他們已經提前找上門了。
“爸,我想在這多待幾天,散散心。”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夾了一筷子菜,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自然。
老爹的目光轉向老媽,見她輕輕點頭,才長嘆一聲:“那好吧。”
我強撐著吃了兩口飯,回到房間躺下。窗外傳來鳥兒的啁啾聲,本該是個平靜的早晨。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踝竄上來!這種由內而外的寒冷,連正午的驕陽都無法驅散。盛夏時節,我卻冷得直打哆嗦,牙關不受控制地打顫。
這感覺太熟悉了——黑七爺又來了!
寒意如同一條無形的繩索,一點點往上蔓延。從腳踝到小腿,再到膝蓋,最後爬上後腰。我的身體彷彿被冰封,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疼痛。
我幾乎可以想象那條大黑蛇又盤在我身上的樣子。不僅寒冷刺骨,還疼得要命。血液彷彿要凝固,肌肉像是隨時會壞死。這種折磨持續了很久,我終於忍不住了。
憑什麼要這樣任人宰割?
我咬緊牙關,拼命扭動身體,想要掙脫這種束縛。肌肉因用力而顫抖,汗水浸透了衣衫。
沒想到還真有用,腰部漸漸能動了。那股束縛感似乎鬆動了些。
我更加賣力地扭動,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那股寒意竟然開始退卻,從腰部一路退到腳踝。就在我以為終於解脫時,一條大黑蛇突然從被子裡鑽出來。
雖然早有準備,還是被嚇得心臟狂跳。那條黑蛇通體漆黑髮亮,鱗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黑七爺探出猩紅的蛇信子舔了我一下,就盤在枕頭邊看著窗外。他的眼睛像兩顆黑曜石,深邃而冰冷。
“黑七爺,五娘去哪了?”我試探著問道,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
他緩緩轉頭看了我一眼,蛇瞳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又扭過頭去:“不可說。”
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詭異的空靈感。
我也不再追問,躺下休息。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迷迷糊糊間,胳膊猛地抽搐了一下,一顆冰冷的頭顱靠近我耳畔。那觸感讓我汗毛倒豎。
“嘶!”
我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你幹什...”
“出事了!”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像是催命符一般。
“林夏別睡了,你奶奶的墳頭出了問題!”是老爹焦急的聲音。
我轉頭想問黑七爺怎麼回事,他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枕頭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我趕緊跟著老爹跑到姥姥的墓地。清晨的露水打溼了褲腳,涼意順著小腿往上爬。
墓地前圍了一群村民,手裡都拿著鋤頭鐵鍬。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到我來了,紛紛讓開一條路。
“你們要幹什麼?”我衝到墓碑前,用身體擋住,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
“林夏,你先別急。”村長走過來,臉上帶著安撫的神色,“他們是來種地的,發現墓穴被盜了,這才叫人通知你家。”
我這才放鬆下來,跟著村長走到墓碑後面。清晨的陽光斜照在墓碑上,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一個碗口大的洞赫然出現在眼前,黑洞洞的像是一隻張開的巨口。
我強忍著怒氣,開啟手電照進洞裡。晨光還未完全驅散黑暗,手電的光束在洞中顯得格外刺眼。
洞不大但很深,周圍的石頭上覆著一層粘液,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我伸手摸了摸,湊到鼻子下聞了聞,一股腥臭味差點讓我吐出來。那氣味像是腐爛的魚肉,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膽子可真不小啊。”
身後突然傳來清脆的聲音,像是冰塊相撞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姑娘。她的出現太過突然,彷彿憑空出現一般。
二十歲左右,身材高挑,一身黑衣,高馬尾幹練利落。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能看透人心。
她徑直走到我面前,低頭瞄了眼自己的手,又仔細打量著我,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
“你就是林夏?”她的聲音依舊清冷。
“是,你是...”我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我叫蘇念,是青五娘請來的。”她說這話時,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愣住了,腦子裡一片混亂。
原來青五娘是去請她了?那黑七爺為什麼說不可說?這個蘇念是什麼來頭,竟然要青五孃親自去請?各種疑問在腦海中盤旋。
正想著,一隻黃皮子從草叢裡竄出來,動作輕盈敏捷。
青五娘站在對面,還故意抖了抖尾巴,像是在跟我打招呼。她的眼睛在晨光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晨風吹過,帶來一陣涼意。我站在墓地前,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事情遠沒有結束,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