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顯然被連日來的事情搞得精疲力盡，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回房休息了。我則坐在客廳，心中反覆琢磨著案情和那紅衣女鬼的事情。

直覺告訴我，龍騰盛世大廈的兇案與紅衣女鬼之間，即便沒有直接關聯，也必然存在某種間接的聯絡。那棟大廈就像一個巨大的磁場，吸引著某些不祥的東西靠近。

方木他們今晚要去十一樓，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他們很可能會遇到麻煩。

只是我一個外人該如何插手？貿然阻止，只會引來更大的懷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我起身，在房間裡踱步。青玉官印在眉心微微發熱，這是有陰邪之氣波動的徵兆，但並不強烈，似乎距離還遠。

“咚咚咚。”

顧北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我眉頭一挑，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

顧北顯然也被驚醒了，帶著一絲警惕問道：“誰啊？”

門外沒有回應。

我示意顧北不要出聲，自己則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走廊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惡作劇？

我凝神感應，卻沒有察覺到任何陰邪氣息。

“可能是我聽錯了。”顧北有些不安地小聲說。

我沒有放鬆警惕，依舊盯著貓眼。就在這時，顧北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顧北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臉色微微一變，接通了電話。

“喂，方警官？”

電話那頭，方木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嘶啞和激動，與其平日裡沉穩的形象大相徑庭。他幾乎是在咆哮，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失真，隱約能聽到他在質問著什麼。

顧北聽著電話，臉色越來越白，握著手機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方警官，您，您別激動，吳明他就在我這裡。您是說......什麼！”顧北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駭然。

“吳明，方警官說他派去大廈的三個警員出事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顧北將手機遞給我，聲音發顫：“方警官要跟你說話。”

我接過手機，放到耳邊。

“吳明！”電話那頭，方木的聲音像是受傷的野獸在低吼，充滿了憤怒、痛苦和絕望。

“你到底知道什麼！你他媽的到底知道什麼！為什麼說晚上不能去現場，為什麼！”

他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

我沉默了幾秒，沉聲道：“方警官，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死了，都死了。”方木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派去的三個弟兄，都死了！死狀和之前的保安一模一樣，方欣，我弟弟方欣也在裡面啊！”

方欣？我記得之前在警局，方木身邊確實跟著一個年輕的警員，眉宇間與他有幾分相似，沒想到竟然是他的親弟弟。

“方警官，你先冷靜一點。”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告訴我具體情況。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們出事的？”

方木深吸了幾口氣，似乎在努力平復情緒，但聲音依舊顫抖。

“我們是七點鐘讓他們進去的，說好每半小時聯絡一次。七點半，他們報告一切正常。八點鐘，我給方欣打電話，沒人接。我打給另外兩個人，也都沒人接。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立刻帶人趕過去。”

“等我們衝到十一樓，就看到，就看到他們......”方木的聲音哽咽了，似乎說不下去。

“他們是怎麼死的？”我追問。

“和之前那兩個保安一樣！”方木咬牙切齒道，“一個被掏空了內臟，跪在那裡，一個，一個被塞進了牆裡，方欣他，他更慘，整個身體像是被麻花一樣擰斷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能想象到那慘不忍睹的畫面，即便是久經沙場的我，聽到這樣的描述也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這絕非人力所能為，也不是普通鬼物能造成的。

“方木，”我頓了頓，改變了稱呼，“在電話裡，方欣最後有沒有說什麼？”

“電話，對了，電話！”方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八點零三分的時候，方欣的電話透過來了，但我接起來，裡面全是雜音，還有......還有他的慘叫聲，他在喊救命，我還聽到了槍聲，很密集，然後電話就斷了。”

槍聲？這說明他們遭遇了某種實體攻擊，並且進行了反抗。

“現場除了屍體，還有什麼發現？”

“到處都是血，牆上，地上，還有很多彈殼。”

很快，方木的聲音就變得有些頹廢。

“但是，沒有找到任何兇器，也沒有任何兇手的痕跡，和之前一樣，現場乾淨得可怕。”方木的聲音充滿了無力和憤怒。

“你現在在哪裡？”

“我還在龍騰盛世大廈，在十一樓！”

“你聽著，”我語氣不容置疑，“立刻讓你的人全部撤離十一樓，不，撤離整棟大廈，那裡現在非常危險，不要再讓任何人進去了！”

“為什麼？”方木嘶吼道，“我要給我弟弟報仇，我要抓住那個畜生！”

“如果你想讓你更多的人白白送死，你就繼續待在那裡！”我冷聲道，“方木，這件案子，已經超出了你們警方的處理範圍，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方木才用一種幾乎是絕望的語氣問道：“那......那到底是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現在無法給你準確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訴你，殺死你弟弟和那些保安的，很可能不是人。”

“不是人？”方木的聲音帶著一絲茫然和不可思議。

“對。”我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方木，如果你還信得過我，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去現場看看。但在此之前，你必須保證你和你的人的安全。”

“你到底是什麼人？”方木終於問出了這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是吳明。”我平靜地回答，“一名陽官。”

“陽官......”方木喃喃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彙，語氣中充滿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