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出現了什麼變故，讓這些嬰靈跑了出來。”
我話音剛落，周圍嬰靈的叫聲漸漸集中起來。
“嗚哇……”
淒厲的哭嚎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瞬間淹沒了整個骨庫。
秦老太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她身前那道灰濛濛的氣勁屏障在無數嬰靈無聲的衝擊下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噼啪”聲響。
她臉上那層年輕姣好的皮肉，此刻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灼燒，開始扭曲，起皺，剝落，先是眼角，然後是臉頰，最後是額頭。
那層偽裝的人皮如同乾裂的泥塊寸寸皸裂，露出面板下真正屬於秦老太太的臉，一張滿是皺紋溝壑，如同老樹皮般乾枯晦暗的老臉。
“啊，你們這群孽畜……”
秦老太太嘶吼著想要把剝落的臉皮接住，可那些碎皮落地就成了灰，迅速揮發在空氣裡。
“我的臉，我的臉……”
秦老太太驀地抬頭，那雙眼睛渾濁而怨毒，此時的她顴骨高聳，嘴唇乾癟，一張臉因為痛苦和憤怒扭曲得幾乎變了形，看上去驚悚又駭人。
“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吧，也太醜了。”
白龍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吳明，這老妖婆好像被嬰靈反噬了，咱們快趁機溜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了拉我的胳膊，眼神示意我們趕緊往剛才發現的那扇大門跑。
我看著眼前混亂的景象，心神顫動。
無數嬰靈如同飛蛾撲火般衝向秦老太太，發出尖銳刺耳的哭嚎聲。
秦老太太則在嬰靈的圍攻下左支右絀，身上不斷散發出灰黑色的邪氣抵擋，那張蒼老的面孔猙獰無比，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
“溜？溜個屁。”
“現在跑了，等這老妖婆緩過勁來，咱們依舊還是砧板上的肉。”
“這地下空間錯綜複雜，又是她的地盤，要是她突破嬰靈的封鎖鐵了心要弄死咱，那會兒有你哭的。”
語罷，我沉聲一喝。
“老話說得好，趁她病要她命。”
我一把甩開白龍的手，熱-流湧入掌心，官印瞬間在我手中變形延展，化作一柄造型古樸的大錘。這一次的大錘錘頭足有磨盤大小，上面隱隱有符文流轉，散發著一股厚重的肅殺之氣。
我低吼一聲，將沈靜姝往白龍身邊一推。
“看好她！”
說完，我不再猶豫，扛起官印巨錘深吸一口氣，腳下發力朝著戰圈中心那個被無數嬰靈圍攻的蒼老身影猛衝了過去。
“老妖婆，吃我一錘！”我大喝一聲，體內之力瘋狂運轉。
巨錘帶著呼呼的破風聲狠狠朝著秦老太太的天靈蓋砸下去。
秦老太太正被那些嬰靈的怨氣衝擊搞得焦頭爛額，此時猛地回頭，那雙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驚怒。
“小畜生，爾敢！”
她尖叫著，倉促間想要轉身抵擋，但哪裡還來得及！
“有何不敢！”
“嘭！！”
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爆發開來！
官印化作的巨錘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秦老太太的頭上，我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震得我虎口發麻，差點握不住錘柄。
“嗷！”秦老太太發出一聲淒厲無比，完全不似人類的咆哮聲。那聲音尖銳刺耳，震得整個骨庫嗡嗡作響，置物架上的骸骨嘩啦啦掉了一地。
她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撲飛出去，撞翻了好幾個置物架，摔在地上，張口噴出一股黑紅色的汙血。
那些圍攻她的嬰靈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攻勢稍稍一緩。
“好機會！”我心中一動，正要乘勝追擊，卻見摔在地上的秦老太太猛地抬起了頭。
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絲毫人類的情緒，只剩下純粹的瘋狂和怨毒。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身體，正在發生著某種詭異的變化。
秦老太太果露在外的面板下，有什麼東西在快速蠕動，像是無數條蟲子在皮下游走，她的身體骨骼發出毛骨悚然的噼啪聲響，軀體正在以一種非人的角度扭曲變形。
一股比之前濃烈十倍不止的腥臊惡臭混合著陰冷邪氣，猛地從她的體內爆發出來！
黃、灰、黑、白、青，五種代表著黃鼠狼、老鼠、蛇、刺蝟、狐狸的邪氣，如同沸騰的濃煙般從她周身竅穴瘋狂湧出，在她身後交織融合！
“吼！！！”又是一聲非人的咆哮，秦老太太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她的身形似乎拔高了幾分，四肢變得更加粗壯，指甲變得烏黑尖利，臉上那張老皮徹底嘶裂，隱約能看到皮下蠕動的，彷彿由無數細密毛髮和鱗片組成的詭異肌體。
五種不同仙家的氣息在她體內瘋狂衝撞、融合，最後形成了一股更加龐大混亂，也更加恐怖的力量。
整個骨庫的氣壓彷彿瞬間降低，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這死老太婆居然能夠融合五種仙家的力量。”
我扛著巨錘，一臉的不可思議。
要知道一般的出馬仙，能夠穩住一個仙家已經是不易。
就拿白龍來說，他體內的老仙就折騰得他受不了，更別提其他仙家了。
眾多嬰靈也被秦老太太的威勢震懾，可那一雙雙小眼睛中的怨毒不曾散去。
“嗚哇……”
其中一個嬰靈叫嚷一聲，小小的身體就這麼筆直地朝著秦老太太沖了過去。
雙方接觸一瞬，那嬰靈憑空炸開，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地下室內，可這一幕不僅沒有讓周圍的嬰靈退縮，反倒是激起了它們的兇性，吼叫中再度爭先恐後地衝了上去。
“吳明，我也來幫你。”
沈靜姝看著悍不畏死衝向秦老太太的嬰靈們，似被觸動，將別在腰上的粉色長鞭取下，跑到了我的身邊。
“這些孩子好可憐，不僅剛來這個世上就被秦老太太製作成了肉食，現在死了也無法去投胎，被困在這裡。”
“哪怕是現在，他們甚至無法感受到這世界上美好的一切東西，就全都湮滅在這小小的地下室裡。”
沈靜姝臉上掛著淚珠，此時說話間，還不爭氣地用手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