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背陰坡，積雪更深，寒氣彷彿能鑽進骨頭縫裡。
柳金生指著前方一片被積雪覆蓋、只露出零星枯藤的坡地。
“東家，就是這裡，鄭東哥就是在這片藤子下面挖到山藥的。”
趙安瀾蹲下身，仔細撥開積雪，露出下面幾根早已乾枯發黃，纏繞在一起的藤蔓。
她捻起一小段枯藤看了看，又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和植被，心中更加確定。
“沒錯，是山藥的藤，鄭東，你們幾個，就從藤根這裡開始，小心點挖，這山藥根扎得深，別挖斷了。”
“好嘞，東家您就瞧好吧。”鄭東應了一聲，立刻招呼帶來的幾個壯小夥。
“都過來，跟著我從這頭挖，你們從那邊下娃，聽東家的，動作輕點，別弄斷了底下的山藥。”
鋤頭和鐵鍬揮舞起來，帶著泥土氣息的凍土被一塊塊翻開。
這片地凍得結實，挖起來格外費力。
但一想到下面可能埋著不少山藥，小夥子們幹得熱火朝天，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嘿，有了有了。”挖了約莫半人深，鄭東的鐵鍬碰到一個硬中帶韌的東西。
他立刻放下鐵鍬，改用鋤頭小心地刨開周圍的土。
很快，一根沾滿新鮮泥土，表皮黃褐粗糙的根莖顯露出來。
形狀雖然不規則，但飽滿結實，正是山藥。
“挖到了，真的挖到了，”旁邊的人興奮地叫起來。
趙安瀾眼睛一亮，“小心點，順著根慢慢清理周圍的土，看看有多長。”
鄭東幾人更加小心，像對待珍寶一樣，用手和鋤頭一點點地撥開泥土。
這根山藥比他們之前挖到的都要粗，順著它的走向往下挖，竟然足有小臂那麼長。
當整根山藥被完好無損地起出來時，沉甸甸的手感讓所有人都發出驚歎。
“好傢伙，這麼大一根。”
柳金生咂舌道，雖然手還有點紅，但已經完全不影響行動了，他也湊在一旁幫忙清理山藥上的泥土。
有了第一根的成功經驗，大家信心倍增，幹勁更足。
順著枯藤的走向，不斷有新的山藥被挖出來。
有的細長，有的短粗，但無一例外都飽滿新鮮。
很快，帶來的幾個大籮筐就裝了小半筐。
“東家，您看，這片地下面還真不少。”
鄭東抹了把汗，指著被翻開的土地，臉上滿是收穫的喜悅。
趙安瀾看著籮筐裡一根根沾著泥土的山藥，心中也是喜悅。
她估算了一下數量，用精神力探測了一下地底，對鄭東道：“挖得差不多了，這片藤下的應該都起出來了，把坑填平，收拾好工具，咱們回去，這些山藥得趕緊處理。”
“是，東家。”眾人齊聲應道，動作麻利地填坑，收拾工具，背上沉甸甸的籮筐，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回到柳樹村，長工房前面的空地上早已按照柳老根的吩咐，打掃乾淨，鋪上了好幾張乾淨的草蓆。
“快，快倒出來。”柳老根迎上來，指揮著小夥子們把籮筐裡的山藥小心地倒在席子上。
小山似的山藥堆在眼前，散發著泥土和植物根莖特有的清新氣息。
村民們聞訊都圍了過來，看著眼前這新奇的山藥，議論紛紛，臉上都帶著驚奇和喜悅。
“這就是柳管事說的山藥啊？看著跟樹根似的……”
“東家說這能當糧食吃？真的假的？”
“還能曬乾了當藥材用？那可是好東西啊。”
“孫管事，金生哥，你們就是被這東西過敏了？看著也沒啥啊。”
孫西和柳金生也擠在人群裡，看著這堆讓自己遭了罪的罪魁禍首，心情複雜，但更多的還是高興。
畢竟，這山藥可是好東西。
“好了，大家都靜一靜。”
趙安瀾提高聲音，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
“這東西叫山藥，是一種藥材，但處理它要小心，就像孫管事和金生那樣，裡面白色的粘液會讓有些人手癢難耐，所以，處理的時候，要多加註意。”
她拿起一根山藥，示範道：
“處理的時候記得戴好手套，儘量不要讓面板直接碰到裡面白色的內裡，尤其是削皮的時候。
萬一不小心碰到了，手開始發癢，別慌，也別亂抓，立刻去灶膛邊烤烤火，烤熱乎了，那股癢勁兒就下去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眾人齊聲應道，尤其是剛經歷過酷刑的孫西和柳金生，喊得格外響亮。
“現在，會削皮的，手腳麻利的嬸子嫂子們，還有小夥子們，都過來幫忙。”
趙安瀾開始分工，“把這些山藥洗乾淨泥土，然後削皮，記住，戴好我給你們準備好的手套，削下來的皮也別扔，集中起來，可以用來當肥料。”
“削好皮的山藥，立刻用乾淨的清水沖洗掉粘液，然後切成這麼厚的片。”
趙安瀾比劃了一個大約半指厚的厚度，“切好的片，就均勻地鋪在這些草蓆上。”
“張嬸子。”趙安瀾轉向張楠，“你帶幾個人，負責照看晾曬，天氣好，就搬出來曬，天氣不好或者晚上，就收到通風乾燥的屋子裡。
一定要保證這些山藥片徹底曬乾，曬透，徹底曬乾之後再告訴我，我另有安排。”
“東家放心，我親自盯著，保證曬得乾乾的。”
張楠拍著胸脯保證，臉上笑開了花。
隨著趙安瀾一聲令下，所有人頓時忙碌起來。
打水的打水，洗泥的洗泥，削皮的削皮，切片的切片，鋪曬的鋪曬。
婦人們動作麻利，小夥子們力氣大負責搬運和清洗。
張楠則是像個監工似的在席子間巡視，時不時翻動一下山藥片，讓它們曬得更均勻。
整個場面熱火朝天，充滿了收穫的喜悅。
空氣中瀰漫著山藥清新的味道，還有人們忙碌的談笑聲。
趙安瀾站在一旁，看著這井然有序又充滿生氣的景象，看著席子上漸漸鋪滿的，白生生的山藥片，嘴角噙著一絲欣慰的笑意。
“土地，終究是不會虧待勤快人的。”
她輕聲自語，心中對未來的規劃，又清晰了幾分。
有了這些基礎，自己的豆製品計劃，還有其他想法，都可以進一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