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林事實上也不敢玩鬼,想都不想道:“他要我接近盛老四,奪其家產,但他後來改了主張,讓我接觸你,我就放棄了。”
“為何奪盛老四家產?”
“他要錢,另外盛家將礦權抵給扶桑人,我也甚為不齒。”
“被我抓的那個燕子,是你的人?”
“只是聽我用,我沒有手下。”
“為何不救?”
“我感覺那是你的陷阱,師。。浦海也這麼認為。所以乾脆引你去劉佔奎家,卻沒想到你那麼厲害。”
“你是怎麼被浦海收為弟子的?”
“十二歲那年重病,父親請他救了我,他說我和他有緣,平時又表現的很好,我當他是父親一樣,開始都想借請你吃飯時和你同歸於盡,卻沒想到他要害我。”
“你真留過學呢?”
“是的,他說本教也要與時俱進,多學點洋人的本事總是好的,現在想來,其實他從收我為徒開始,就在算計祭祀了我,佈陣復活師祖的事情了。”
“現在真相大白,你準備怎麼做?”
“我是真心要和他割裂,只求曹先生救我,我以後一定唯命是從。”
曹耀宗再問:“浦海所謂儀軌經全稱是什麼?”
宋嘉林更加茫然,搖頭說不知道,只知是什麼法外分身。
曹耀宗見逼的差不多了,左手暗釦師門靈寶,右手五指舞動蓮花,將她神魂迷住,眼神直刺她的眉心,最後一問:“你剛剛說的那些是真是假的,可有撒謊的地方。”
宋嘉林神情呆滯的說:“有。”
這女人果然一步一個謊,曹耀宗冷笑:“說出來。”
宋嘉林:“你昨天那樣欺負我,我只會表面順從,找到機會,也要讓你丟人現眼一次才算解氣。其實,要不是劍修太恐怖,我都想故意讓你這個Y賊後院生火。”
原來所有事裡,她只在這裡撒謊了。
曹耀宗大無語,你才是Y賊,你全家Y賊!
但她既然手頭相對乾淨,也沒有真正涉及邪術,他便暫不理她,坐那裡喝著茶琢磨。
按著曹耀宗所知,浦海能活下來的法門,應該就是花蓮一系的獨家秘術,此術出自花蓮秘典《未來佛說,頻那瑟摩,彌勒成就儀軌經》,可以令法主隔空分身,既能保有魂魄後路,也能以神像顯聖,迷惑信眾教徒,堅定從教信心。
他再以此推測,浦海一脈的操作應該就是,用宋嘉林祭祀,換取外邦法統之力壓迫城隍神力,從而掌握冊封敕權。如此一來,同樣修煉儀軌秘術的浦海師父,就能借城隍香火長存世間。
此術唯道統沒落山河破碎時,或能得逞。
那廝倒是好大野心。
而這些人染指租界西擴事宜,和他還有本質衝突。
所以這波人絕對留不得!
反倒是幹掉他們,或者能有更多收穫!
此事宜早不宜遲,就是今晚,但具體怎麼做呢?
他想了想,覺得鬥法如繡花,落子已見真。
反正現在是正午,陰神不能冒頭。
加上有心算無心。倒不如借陳東的事情,先去一趟,要是能先行留點手段。
對了,到時候還可利用李經邁身邊那個太監。。。
另外等辦好此事,上次嚴九林認出的假劉佔奎處,也就輕而易舉了。。。
曹耀宗翹著二郎腿,縝密的琢磨之際,外邊的巡捕將鼻青臉腫的馬善軍拖走,罪名是襲擊曹探目,下場可想而知。
虞順東則進來,擠陳東和章遠達桌上,和他們一起悄悄好奇曹耀宗宋嘉林的情況。
只見美人垂淚,溫順,哀求,似怕被拋棄。
曹賊卻面無表情,視若無睹,郎心如鐵。
四哥看到會心疼的吧,虞順東忍不住想,就連陳東都不忍心了。
這難道就是說書先生們講的,大道無情嗎?
只章遠達堅信,曹耀宗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其中必定有些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當然了,他也悄悄決定,以後絕對不能讓他那如花似玉的閨女見曹耀宗。
這時,曹耀宗終於盤算好了。
他打了個響指,喚醒宋嘉林,道:“等會你就去我家,告訴韓小姐,說我讓你去的,然後等我回來。”
“那我父母。。。”
“浦海應該是以你父親為載體,他暫時是沒事的。話說回來,你果然克父。”
宋嘉林。。。
“處理了那邊的事情,再解決你父親的事情,順序不可顛倒,也是因為前者牽扯無數百姓安危,後者獨你家的事情,這是你該有的承負。要是你不聽,我先收拾你。”
宋嘉林梨花帶雨:“我聽還不行麼。可是,你能保證他沒事嗎?”
“誰?”
“我父親。”
“嗯。”
曹耀宗說完起身:“你去吧。老實待著。”
隨即走來陳東這邊,宋嘉林又糾結追來,可憐兮兮問:“要是韓小姐不讓我進門怎麼辦,你能不能送我去?”
曹耀宗煩躁了:“你老實點,她那性子怎麼會不讓你進門?”
“好,好,好,我去,你別發火嘛。”宋嘉林忙哄他,還生怕他反悔,趕緊出門上車。
曹耀宗心想,裝,繼續裝!瑪德,想老子丟人現眼唄!
回頭見章遠達,陳東,虞順東眼神古怪。
他猛想起剛剛的對話,不由無語,原來宋嘉林已經出招了!
她就是故意那麼說的!
這個娘們八百個心眼,就是要當眾和他不清不楚!
果然是妖女!
可他沒法解釋,只得轉移話題問陳東,東西帶來沒有。
陳東將兩個錦囊取出。
裡面是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貼身衣物碎片和胎髮。
曹耀宗檢查了下,按著之前所想,找藉口道:“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正好要考察滬西那邊地皮的事情,章哥你不是懂風水嘛,順便陪我去看看?虞順東沒事也一起唄。”
眾人自然滿口答應。
於是一行人往老縣城去。
路上曹耀宗又交代他們,他畢竟是探目身份,牽扯生意總是不好的,也不想曝光這些本事。
所以等會凡事就以虞順東和陳東為主,他只裝章遠達的學生,不要說漏。
說話間,他身上氣質竟真的收斂起來,彷彿十七八歲的學生。
章遠達等人不知他真正打算,嘖嘖稱奇。
就這樣,幾個人坐著虞順東的車,一路來到老縣城。
經過城隍廟時曹耀宗忽又道:“見神拜一拜總是好的,咱們進去看看怎樣?”
他說的漫不經心,彷彿臨時起意。
其他人又能怎?
大家便停車往裡走。
曹耀宗只管跟著章遠達,進門後遞話道:“章哥,和我講解講解這處風水如何?”
章遠達也有心給他展現本事,這就認真和眾人說起該廟的佈局種種。
偶有些遊客聽聞,好奇的跟來。
章遠達有點人來瘋,越發來神,瘋狂的口吐白沫頭頭是道,引得更多人圍來。
曹耀宗求之不得,躲人群裡彷彿隨波逐流,其實默默打量四周。
還別說,很快,就被他看出了些此地一些不尋常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