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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 心生報復

所在主位上的倪大人全程如坐針氈,神色僵硬的極力尋找話題以緩和這一令人窒息的氛圍。

明焉止則笑的意味深長,在抿了一口酒後看著倪忘雋道:“沒想到倪大人與夜太師私下交集還不錯,連這滿月之喜都能受邀前來。”

倪忘雋不由緊張的冒了些許細汗,對著明焉止尷尬一笑:“鎮國公說笑了,太師大人在朝中向來是德高望重,受百官敬重,下官有幸得了太師幾次授教,深有感觸,此次邀宴也,也是情理之中……”

明焉止嘴角微勾,卻是難以捉摸。

只舉杯朝對面依舊一副光風霽月、高雅沉靜姿態的夜林燁笑道:“夜太師,咱們也算是同在朝堂多年,先拋開以往兩方可能存在的政治恩怨,今日難得在同一宴上,不知能否得太師一次賞臉,同老夫敬這一杯酒?”

朝鶴衣神色淡漠的稍一抬眸便往明焉止那裡看去,然後舉起一旁的茶杯道:“夜某不勝酒力,只能以茶代酒,還望見諒。”

明焉止笑著朝玄衣男子於空中做碰杯動作,嘴上道了一句:“無妨,夜太師能不記以往恩怨今日願與老夫碰上一杯已是有幸。”

話雖如此,在兩人各飲下一杯後明焉止又往倪忘雋那裡看了去,面上的笑則顯得意味不明,但話語中知曉了大概。

“想來倪大人與夜太師平時聊的挺來,要知道夜太師在我朝中可謂是百官敬重的大人物,今日受邀想來對倪大人也是幾分器重,相信不久的將來,倪大人定會迎來一次升職的可能,畢竟我們夜太師看人的眼光一般都不會出錯。”

說著他便看向了夜林燁,眼裡隱約可見幾分挑釁得意之色。

“你說是吧?夜太師。”

朝鶴衣則緩緩抬眸:“想來鎮國公私下也沒少關注倪大人,雖未受到邀約卻是親自登門,若說器重倪大人這一塊夜某應是比不過鎮國公。”

明焉止嘴角微抽,冷冷一笑:“夜太師在朝中可謂是一手遮天,這若想提拔一人不就隨便一句話的事?”

在場眾人皆冒冷汗。

朝鶴衣知他有意曲解,卻是不緊不慢的淡淡回應:“若能力不止於此,可擔得起大任,亦是還有上升的空間,提拔上去又何妨?於我朝都有益無害。”

“倪大人能得我提拔,於我而言,也便是我對他本身所具備更好實力的認可,無關深淺交情,而我兼的便是太師一職,偶去朝中各官員府上拜防,授之見解,擴充套件認知,若因此而有所提升難道不算一件好事?”

在場眾人聽聞此話皆是小聲議論了起來,因為認同的居多使得明焉止有些拉不下臉。

隨即感受到夜林燁那雙清冷沉靜的鳳眸隱有幾許別有深意的嘲弄。

明焉止被這麼一懟一時也是啞口無言,只黑著臉冷哼一聲,道了一句:“夜太師的此番說辭當真是精彩絕倫,老夫心服口服,聽的確實讓人一陣心潮澎湃、深有感觸,由此可見我們夜太師這般心懷天下的氣魄而非常人所比擬,真乃我萬藺之大幸,老夫如今也算是徹底見識到了,來!夜太師,老夫再敬你一杯。”

眾人:……

這般話是在暗諷夜太師表裡不一,惺惺作態嗎?

不說為人如何,可一身顯著功績是真,確實擔得起心懷天下一說。

太平盛世少不了多方努力的加持,有治國安邦,一身公正廉明的文臣、有保家衛國,一身赤膽忠心的武將,更有一名雄才大略,勤政愛民的聖賢明君。

反倒這鎮國公,甚至整個明氏一族實在囂張跋扈,要是三皇子文裡稚真的繼位太子又成功上位,屆時由明氏一族主掌局勢萬藺十之八九不得安生……

而明氏一族則仗著自己幾代積攢下來的無數豐功偉績便以此作為他們四處作威作福,無法無天的底氣,多年來的怨聲載道眾人皆有目共睹並深有體會,也因明氏一族所持有的豐功偉績是真。

只要不算罪惡滔天最終都可被饒恕,萬藺的建成少不了有明氏戰馬天下,並奉文氏為主。

夜林燁神色卻是極淡然,便往杯中添了茶,後舉杯,微抬起他那如刀削般線條清冷卻尤為優美的下巴,以高貴的姿態,眉眼間似有一種與生冰冷的傲氣。

他未笑,但那隱有幾分高傲的姿態似在冷笑,視線穿來的瞬間彷彿能直擊靈魂深處,將一切所被藏匿於暗處罪惡的念頭都看穿。

“既能讓鎮國公都深有感觸那夜某方才的那番言論確實算得上極好。”

明焉止:你是真不客氣……

在夜林燁隔空朝明焉止做碰杯動作,接著又聽他繼續道:“如此,夜某便再追加一句說辭,時代更迭,也將迎來更多出類拔萃的能人異士,我們皆為百官表率,這一杯是願鎮國公將繼續突進,永遠穩坐鎮國公一職,今日鎮國公既來倪府也沾了一份喜氣,或許能給這遠在北境抗敵的明世子帶去一份好運,以助他擺脫此前困境,迎一場涅盤。”

明焉止的臉簡直黑到了極點。

這話說的是好聽,但從夜林燁口中可就大變味兒了。

永遠穩坐?夜林燁的這番話是在暗諷他們明氏近年止步不前的功績,而朝中不乏越多戰功顯赫的將軍,若再不做出一番作為,隨時都會面臨被後者取代?

繼續突進?是暗示他們明氏能不能有所突破那就看這次他的小兒子要如何打破目前北境的僵局。

今日朝會上,因北境戰況日益嚴峻問題聖上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邊關失守,墨山關因此被雪軍徹底攻佔。

而以明折羽為主要禦敵領軍人昨日也是帶著剩餘的五萬多名精兵狼狽逃往下一城關紮營落腳。

不止聖上對他一番大發雷霆,越發不滿,岐王文曲黎更是火上澆油,話裡帶刺,趁此機會處處打擊與針對他整個明氏。

如今他這個小兒子明折羽就是他紮在心頭上的一根刺,碰不得,一碰就痛,一說就炸。

這不,就在夜林燁提起明折羽的那一刻明焉止直接拍案而起,繃著臉眼神狠厲的直直看向男子,說:“哼!夜太師對於老夫的那位小兒子倒是關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有多好交情呢!”

“那是自然,畢竟鎮國公也知曉我夜某此人心懷天下,而明小世子此前北境抗敵一事也事關本國安危,我為太師,只要事關國事,自然是極關心。”

在場眾人見氣氛越發僵持也是如坐針氈。

倪忘雋此時就夾在你二人中間,看著他倆一番擦槍走火的說辭,並且愈演愈烈,隨時一副拔劍相向的架勢,那是想哭的心都有。

好一個巧舌如簧!明焉止臉都給氣歪了,他總能讓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夜林燁面前他明焉止一般都很難討到好處。

明焉止一臉陰鷙的看了依舊從容淡定的玄衣男子一眼,起身冷冷道了一句“那便呈夜太師吉言”後拂袖而去。

不過這剛一轉身,人群的後方開始一陣議論紛紛,隨即開始有人讓出了一條路,為此,所在前座的人們便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那道焦點。

只見一喪服少女此刻正抱著一塊靈位緩緩走來。

面對身上投來諸多詫異的目光倪梅裳並不在意,視線直直看向主座上的倪忘雋,而他正面色沉凝,帶著極度的不悅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猛地站起身朝現場趕來的下人怒斥道:“你們都是怎麼當值的?!還不趕緊將人給我帶下去!”

此令一出,倪梅裳便見兩名男丁上前欲要將她拿下,後被她一個側身堪堪躲了過去,緊接著又快步上前在眾人面前朝倪忘雋一跪,眼淚也隨之落下。

她說:“父親,六妹妹已醒來幾日,這是不是該履行一下父親當時的那句承諾了。”

倪忘雋則黑著臉道:“何事就不能等過後再說,現府上來了那麼多客人,你非要這個時候出來胡鬧!這讓我們整個倪府顏面何在?”

也在當場的安氏見到倪梅裳竟專挑這一特殊時期出來搞事是氣不打一處來,生怕她待會兒又要當著眾人面前狠狠拆一把她女兒的臺,當即激動的上前帶著極度不悅的神色看著倪梅裳說:“裳兒你鬧夠了沒有?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場合,現在這一身行頭前來是想砸場不成?這樣對得起你剛滿月的七弟弟嗎?”

倪梅裳卻不以為然,只神色冷淡看來。

“如何才算合適?裳兒自小便被棄之偏院,身邊僅有一名侍女做伴,自能記事開始那裡便從未有人踏足,如此偏僻破敗的位置我只見過一一這一活生生的人,我也從未受過府中教養與禮數,又如何得知要怎樣的場合才算合適?”

“裳兒只知道七日前,我的侍女慘死於六妹妹之手,也許對於你們來說,她只是一名卑微低等的下人,可在未犯下一個無法彌補過失的前提下都罪不至死,在場的諸位大人,你們認為如此做法合不合理?”

眾人則是驚訝的看向了他們三人。

“天吶!到底發生了什麼?”

“慘死?怎麼個慘死法?”

倪忘雋惱羞成怒的又對一旁的下人怒斥道:“你們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趕緊將五小姐給我帶下去!”

倪梅裳則正對他們上前的方向一陣驚慌後退了幾步,生怕待會兒再無機會替一一申冤,在後退試圖躲掉他們即將到來的鉗制,嘴裡繼續了話語。

“我是庶出,六妹妹也是庶出,父親為何不能做到一視同仁?這些年來我一直處在偏院生活,自小就得不到你們任何的關心與照顧,可即便如此我都不曾有過怨言。”

“裳兒自小是由一一一手親手扶養長大,在裳兒心裡她並非下人,而是一位親人的存在,如今她死的那麼冤屈,我只求父親能出面主持一下公道。”

安氏氣急敗壞的指向她一陣指責:“倪梅裳你休要試圖詆譭我女兒的名聲,我知你們曾有過過節,即便積怨已久好歹娜兒也是你的妹妹,私下如何也就算了,這麼當眾毀她名聲於你有何好處?”

倪梅裳聽了安氏這番話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一個毀她名聲!安姨娘,你試問一下,這全府上下有誰認為六妹妹還尚有好的名聲?我只知道我唯一的一名侍女因為一次回府途中在一個拐角處不小心撞到了六妹妹而引來的殺身之禍,多次道歉被拒,遭過頭部被人按於水中,承受幾近溺亡的窒息感,面上也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那裡全是掌印……”

“夠了!”倪忘雋怒不可遏,直接拍案而起,可即便如此也未成功讓人閉上嘴,聽著少女完全不甘示弱的繼續。

“身上整整五十處鞭傷,其中八處深可見骨,連同衣物都變得破爛不堪,不僅如此,期間我的侍女還被六妹妹叫人捆綁懸於樹上整整一個時辰!”

越說到後面倪梅裳的心就越是刺痛,情緒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她冷冷的看了安氏一眼,後又看向了倪忘雋,發出的聲音冰冷無情。

“就因為一個不小心的衝撞便落了個如此悲慘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