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轟隆隆!”一天夜裡,牆外的陣陣巨響吵醒了麻木的碲穆鄧和呼呼大睡的尤因,使前者怒目圓睜,後者甦醒過來。
“發生了什麼?有人嗎?喂?”尤因激動地揉了揉眼睛,似乎這樣就能在一片黑暗中看出什麼端倪。
然而連續的呼喊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音,得到的只有牆外亂七八糟的嘈雜聲。
“帝都出事了嗎?碲穆鄧,你怎麼看?”尤因摸不清頭腦,便只好詢問起旁邊的匹夫。
見碲穆鄧不搭話,他焦躁地來回踱步,彷佛這麼多天低血糖的症狀從來沒有出現過。
”砰!”隨著一聲猛烈的聲響,天牢最深處的門被撞開了。
前來營救他們的,正是尤因舊部的曼哈頓軍團。
原來曼哈頓的俘虜們先前歸從了碲穆鄧,後來其在六聖之變中戰敗,他們就決議儲存實力假意投降,投奔了霍伊博戈,以靜待時機救出真主。
現在十常侍作亂帝都,霍伊博戈被分成了兩塊,便正是突入牢中解放真主的大好時機,他們又怎能錯過?
“我在這裡啊,我來救我!”聽到舊部的齊聲呼喚,尤因興奮的無以復加,低血糖已經完全阻擋不了他的振奮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干人等火速行動,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真主,並護送大黑猩猩逃回曼哈頓。
臨走前,尤因有意帶走碲穆鄧,但後者根本不理他,其只是待在角落裡靜靜地在幻想著什麼。
這使得他回想起了昔日在曼哈頓之時被碲穆鄧無情生擒住的恥辱場面,頓時火氣爆棚。
不僅如此,當其用一隻手便輕而易舉地將他五花大綁地捉拿歸案入帝都遊街示眾,其便儼然握著FMVP以捕猩者自居了吧,他心裡想。
殊不知自己如今不計前嫌,仇人卻仍舊妄自尊大,要不是還有點良知,他此刻是真想殺了眼前這個手無寸鐵的男人。
其實碲穆鄧不是不想走,而是無處可去。
正所謂身世浮沉雨打萍,如今喬丹帝國已經名存實亡了,自己又成了瘸子,哪裡還有什麼前途可言呢。
還不如老死在監獄裡,用一生的時間懺悔自己的一生功過吧,他心裡想。
就這麼想著想著,天空也便光亮了起來,一束微光穿過鐵欄杆照耀在他的雙眼上,只覺身下一陣激靈,他從夢中甦醒。
在夢中,他仍是那個光彩奪目的大將軍,守衛著深愛的帝國,保衛著親愛的人民。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襲來,睜開雙眼,他看見了如詩如畫的美妙景色,這動人的篇章令他無比陶醉。
當他出巡走在街上的時候,無數的民眾都會向他投來敬佩的目光,他們口中會一直呼喊著:we love Duncan ,we love Duncan ,we love Duncan!
但現在他是真的要醒了,他準備好醒來了。
一個月了,他活像個訓練有素的造夢家,只要一閉上眼,美好的生活就會繼續。
而一睜開眼,就當它是夢吧,很快會過去,很快就會回到那人間仙境之中的。
碲穆鄧如痴如醉地睜開了雙眼,他早已分不清現實和虛幻,與預想的有些不同,除了冷冰冰的鐵壁與柵欄,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難道自己還在做夢嗎?
和自己關在一起的不是一個大黑耗子嗎?
哦,對了,差點忘了,凌晨的夢太長了,超越了時間的界限,好像過了很多年月一樣。
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大黑耗子昨晚被他的部下救走了。
可這個小女孩又是誰呢?不,這一定還是夢,我還沒醒來,碲穆鄧心裡想。
“mua,mua,mua!”就在碲穆鄧分不清真實與夢境之際,小女孩在他的臉上連吻了三下,讓他的交感神經一下子便活了過來。
這不是夢!碲穆鄧驟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你是誰?”不知為何,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遍佈他的全身,他好像記起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噓!小點聲,大人們會聽見的,我們來玩捉迷藏吧。”小女孩將食指放在嘴唇之上,她胸前的半枚玉佩在此刻展露無遺,而這差點讓碲穆鄧肝膽俱裂。
“啊……不!不要!求求你們了!”慘烈的往事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中,獨一無二的白月光面容漸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碲穆鄧只覺頭被炸得生疼,他有好幾次都吸不上氣,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記憶中的那個少年躲在床底下,他用雙手竭盡全力地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響,內心卻像發了瘋一樣地咆哮。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親人、族人被屠戮了個乾乾淨淨,壞小子軍團盡情地虐待著每一個倖存的百姓,象徵著神聖貞潔的杜鵑花在這一刻徹底凋零。
他若早知道會記起這些,還不如在六聖之變中力盡戰死了算了。
“天啊,為何對我如此殘忍!”碲穆鄧的心肝脾肺腎都承受了巨大的精神痛苦,閻王門前轉三轉,九過地獄而不入。
今日方知我是我,還不如從來都不知道我是我。
他的身世之謎已然徹底揭曉,他不是什麼魁北克人,更不是什麼印安人。
他是維爾京人,是堂堂正正的舊維爾京帝國王儲!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為喬室效忠了上半輩子,竟然孝到自己祖宗十八代的青煙上面去了。
無論多麼令人痛苦的言語,都無法描述他此刻掙扎不堪的心情。
相顧無言,只有淚來流。
不知過了多久,淚水凝固了時間的長河,他短暫的失明瞭,伸出雙手質問上蒼。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上帝是不會回答他的,但至愛會。
一個溫潤的臉龐出現在了他的雙手之上,觸控她那圓圓的小酒窩,他的副交感神經頓時大顯神通,奇妙的實現了醫學上的逆轉。
碲穆鄧的心似乎被魔法控制了,他不再憤怒,他不再責怪自己,他的心境好似一潭湖水,平靜的無以復加。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平靜過後,對故人的渴望卻又使這湖面風起雲湧,波瀾不止。
“是我。”昔日懵懂的小女孩已然成為了一名高貴的女人,她錦繡緞袍、流光溢彩,卻恍如隔世、難忍痛楚地回答道。
二人交織在一起,她用熱辣的雙唇壓制性地撫平了他的苦楚,安慰了他那顆歷盡滄桑的心。
“不要睜眼!”碲穆鄧想好好看看故人,卻被強烈地否決了。
身份的差別阻隔了真愛的界限,她再也不是她了,她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去愛他了。
為了復仇,為了使命,她只能將這份真愛默默地銘記於心。
“不,你不要走,求你了,我願捨棄一切與你相伴。”碲穆鄧抱緊了她哀求道。
他這一生已歷盡滄桑,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我必須得走了,我們還會再見的。”女人的淚水冷若冰霜地滴落在了碲穆鄧的手掌上,碲穆鄧想要抓住它,手掌卻任由它流逝了。
“不,不要走!我們還會再見嗎,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碲穆鄧依依不捨地挽留愛人,卻被莫名地一棒子敲暈了。
臨別之際,女人將胸前的半枚玉佩取下,與碲穆鄧的半枚玉佩合二為一。
完整的玉佩散發出四季常青、永恆不滅的磁場,這是身份和榮耀的象徵,是維爾京正統血脈的傳世信物。
她看著他被抬走,她看著他登船,她看著他遠去。
搖搖晃晃的海盜船便這樣載著他們的維爾京國王回到了他世代綿延著的土地。
他將在這裡養精蓄銳,靜待天時,率領他的維爾京八千子弟兵橫掃A大陸,續寫一生傳奇的輝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