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聰的話讓屋內的兩個女人同時一愣。
孟菲感覺自己的渾身已經被冷汗所浸透,後背上涼颼颼的氣不斷地灌進自己的衣服,貼身的小衫被冷汗打溼,黏糊糊的貼在後背上,連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宇文聰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眼裡有讓人猜不透的情緒,相比患有精神障礙無法控制自己思想那種呆滯的眼神,現在的宇文聰身上卻看不到任何精神障礙患者的影子。
相比孟菲的恐慌,黃聰聰也算是見過無數兇殺案、靈異案,跟著杜楓闖南走北過的人物,心理素質自然會強的很多。
她快速從宇文聰的話裡抽離,雙手微微攥住宇文聰的手,聲音輕柔地說道:“你是不是很久沒休息好了?看你的眼圈都這麼大了,身子還這麼單薄,如果是文清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的話恐怕會心疼吧。”
黃聰聰的話像和煦的春風,讓宇文聰犀利的眼神逐漸放鬆了下去。
“我不是來給你吃藥的,也不是來給你打針的。”黃聰聰的眼神裡帶著說不出的魔力,跟她對視的瞬間能感受到給予內心的那種安定。
宇文聰歪著頭,口水又不受控制的從嘴裡流了出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
眼見宇文聰又要精神混亂,黃聰聰連忙按住他的手,並從隨身帶的郵差包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音響,隨著她的按下,一首讓人安心、舒適的曲子傳了出來,高品質的音響效果讓宇文聰有些愣神,
“你太累了,讓我幫助你好好睡一覺好嗎?”
黃聰聰拉著宇文聰的手慢慢走向床邊,出其不意的是宇文聰並沒有任何的掙扎與反抗,就那麼任憑著黃聰聰牽著他。
“躺下來吧。”黃聰聰將手裡的音響放到了枕頭邊,接著將手裡的黃銅擺鐘輕輕地垂在宇文聰面前,“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什麼也都沒有發生,好好睡一覺。”
隨著黃銅擺鐘的輕輕搖晃,宇文聰的精神也越來越渙散,直到眼睛裡的戾氣全然散去。
“孟院長,如果我一旦出現什麼狀態的話,一定要及時地把我叫醒,無論是用什麼辦法。”黃聰聰鄭重地囑咐道。
透過目前的情況來看的話,宇文聰心魔的可怕程度不比何鏘當時被木偶操魂術控制時好多少,只是一個是被外界操控,一個是自己心魔難控;但無論哪個來說,黃聰聰都不想再被掐到窒息。
找了把椅子平坐在宇文聰的身邊,黃聰聰將一個銀色的線綁在了宇文聰的某個穴位上。自己手裡的黃銅擺鐘順著絲線滑出,直到它來到了自己跟宇文聰的中間。
黃聰聰盯著那個作為媒介的黃銅擺鐘,濃烈的睏意襲來,她也也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你說,黃老師能成功嗎?”
何鏘看著逐漸昏睡過去的兩個人,抬頭看向周遊,似乎是想聽聽他的答案。
“能。”周遊答道,“她用的方式跟當初把你從夢境里拉出來的方式截然不同,應該是透過宇文聰的情況特製的路數。”
“之前她還跟阿哲在一起的時候,我見過她不少稀奇古怪的本事,這對於她來說應該是有很大的把握。”
“那他倆為啥分手呀?”洛丹陽在何鏘跟周遊之間探出了個腦袋,很顯然她也對這個很感興趣。
無論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境地,但凡有八卦,就能燃起中國人骨子裡的探知慾。
周遊看了看這兩雙充滿了八卦的眼睛,很不配合的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好說,還是等黃聰聰出來了,你們自己問問吧。”
正當幾個人在外邊討論著黃聰聰的時候,黃聰聰也順利的進入到了宇文聰的記憶,看到了那個暴雨夜,被隱藏的真相。
“文清,文清。”
雨水噼裡啪啦的打在李文清的頭上,她眯著眼回頭看去,正是緊跟著自己跑回來的宇文聰。
“阿聰,你怎麼跟來了?不是讓你跟頂頂趕緊跑嗎?”李文清的臉上是幾道劃痕,估計是剛剛在躲避巡邏車的時候劃傷的。
宇文聰拉住李文清的手,幫她捋了捋被雨水打落下來的頭髮:“我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在一起的,只要頂頂能逃出去,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的。”
“他們在那!”
鍾銳的喊聲響起,狗吠聲摻雜其中,接著就是離兩人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我們別躲了。”李文清看向宇文聰,“是我哄騙你跟我一起逃跑的,你是被我逼的,你跟他們積極地認錯。”
李文清的眼裡閃著堅定,想要把一切的懲罰都承擔下來。
“不……”
宇文聰的話音尚未落地,急促趕來的鐘銳已朝著兩人胸口各踹出一腳。那股力道沉猛,將兩人重重踹倒砸向地面,骨骼撞擊水泥地的聲響在空蕩的校園裡格外刺耳。
“文清......”
宇文聰蜷縮在地,胸腔傳來的劇痛彷彿肋骨已斷了兩根,喉嚨間泛起腥甜,他生怕一張口便會湧出鮮血。
鍾銳大步上前,粗大的手掌揪住兩人後頸的頭髮,拖著他們在粗糙的地面上踉蹌前行。十幾米的拖拽讓碎石與沙礫不斷刮擦著皮肉,直到兩人被狠狠摜在積滿雨水的窪地裡。
瞬間迸濺的汙泥混著冰冷水花灌入眼鼻,刺骨的雨水早已經穿透單薄的衣衫。而宇文聰的後腦突然被一隻軍靴踩住,臉頰死死壓進渾濁的水坑,連呼吸都帶著泥水的腥氣。
“嘶 ——”
李文清忍著腹部的絞痛,用手肘撐地艱難的抬頭。
目光裡,穆佳與劉正德並肩而立,鍾銳則帶著四名肩寬體闊的教官呈半弧狀圍攏在兩人兩側。
“校長...... 校長......”
李文清的膝蓋在水泥地上磨出滲血的痕跡,只能手腳並用地朝穆佳爬去,聲音因劇痛而顫抖:“都是我的錯,是我帶他跑的,求求您饒了我們......”
穆佳緩緩蹲下身,指尖掐住李文清下頜,精緻的美甲幾乎陷進皮肉:“我待你們不好嗎?難道不想變回聽話的孩子?既然自己選了做壞種......”
她尾音拖得極長,眼神裡翻湧著駭人的戾氣,那目光如同審視瀕死野狗般冷漠:“就別怪老師替你們長記性。”
“我們錯了...... 校長......”
李文清的苦苦哀求並沒有打動穆佳, 穆佳抬腳踏開她的手腕,細高跟的鞋跟精準碾在她骨節突出的手背上。
“啊——”
李文清的慘叫響徹夜空,宇文聰拼命掙扎著想要起身,可徒勞無功的反抗換來的是數記重踹。
後腦遭受的猛擊讓他眼前發黑,意識在劇痛中漸漸渙散,只能聽見自己含糊的呻吟混著泥水咕嘟作響。
“帶他們去頂樓。”
穆佳用手帕反覆擦拭著指尖:“這個天氣,多麼適合好好反省呀。他們既然想跑,那就讓今天晚上成為他們永生難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