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們真不是跟你開玩笑,你快把警官他們喊下來吧。”
“老四、老五呀,你們就是實心眼,那老三怎麼可能有事?”
“老三這次真不是開玩笑……大姐你看……”
此刻二樓臥室裡,何鏘剛數到第三百二十七隻羊,樓下炸開的聲音就像炮仗摔在耳膜上。他眼皮子猛地一跳,被子被一腳蹬到腳邊,手腳並用地往身上套毛衣,領口卡住腦袋時還發出悶悶的哼唧聲。
“怎麼回事?”好不容易將毛衣套上,他扯著領口從床上彈起來,頭髮亂糟糟地支稜著。
周遊掃了眼手機螢幕,剛剛六點整:“像是鄭家月和鄭家青來了。”
他邊說邊往門口走,馬丁靴在地板上踏出噔噔聲:“你別急,我先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何鏘的襪子剛套到一半,急得直接塞到了鞋裡,“馬上就好!”
兩人急匆匆衝下樓時,王宇已經穿著整齊的警服立在樓梯口。鄭家青鄭家月圍在他的身邊滿臉著急,連一旁的鄭家慧都有些慌張。段家齊則繫著帶麵粉的靛藍圍裙站在人堆外,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
而沙發上的段雨菁抬眼看見何鏘跟周遊時,瞳孔倏地縮了縮,那雙帶著敵意的杏眼裡閃過一絲錯愕,但眨眼間就被她掩飾過去,她偏過頭去,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沙發扶手上的流蘇。
“怎麼回事?”
王宇拿著一張紙條走到周遊面前:“鄭家芸失蹤了,在她的屋裡找到了這張紙。”
‘我知道那個字條在你的手裡,凌晨四點,村西頭後山山腳見。如果不來的話,我會把告訴所有人字條在你那。’
紙上的字是被從各種報紙雜誌上剪下來的單個文字拼湊而成,歪七扭八,卻是最保險的方式。
“我今天早晨去三姐屋裡喊她吃飯,發現她屋裡並沒有人,還在她床頭髮現了這張紙條,最近接二連三得出事,我擔心三姐有危險,就叫上五妹一起來找你們了。”
鄭家青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四點,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了。”
“走,去後山看看。”周遊快速做出了決定,“你們就別都跟著去了,人多反而危險大。”
鄭家青拽住周遊的衣服:“警官,讓我跟著去吧,我實在是擔心三姐,而且你們對後山也不熟,我還能給你們帶帶路。”
“走吧。”
幾人快速的朝門外走去,只剩下鄭家人還待在原地,過了一會,鄭家慧突然慌張的拽住了鄭家月的手,哆哆嗦嗦的問道:“老四,你說老三她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周遊開著車子顛簸在去村西的路上,鄭家青坐在副駕駛上認真的指揮著。後排的何鏘悄悄湊到了王宇的耳邊:“宋穎瑩那丫頭呢?不會還沒起吧?”
“她說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何鏘問道,“她怎麼了?你這作為領導,得多關心關心人家呀。”
王宇答道:“一大早就去關心了,她整個人看起來有氣無力的,精神也不好,不過我給她試了試體溫,不發燒,也不像著涼。”
“這不應該呀。”何鏘想著凌晨時還跟自己在探討感情的宋穎瑩,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有氣無力沒精神,可不能是掉魂了?這可真夠怪的。”
“呲——”
輪胎與積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在村西后山的雪坳裡猛地剎停。
“你慢點。”
車門一開,鄭家青就跌跌撞撞的下了車,髮絲被風揚起,嘶啞的呼喊穿透雪地:“三姐!鄭家芸!”
何鏘望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眉頭擰成了疙瘩。在他的印象裡,鄭家青從案發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最沉默的一個。自己父親的離世,小妹的離世,她都沒有過多的情緒浮動。兩天以來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她,哪裡像現在這麼失態過。
“鄭女士。”
周遊跟王宇已經在周圍四處的尋找勘察,何鏘則來到了鄭家青的身邊。
“您跟鄭家芸關係很好?”
鄭家青一遍四處張望,一遍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姊妹之間關係好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小時候我被欺負,三姐為了替我出頭腦袋上到現在還留了一道疤,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
“那你知道鄭家芸手裡的那張字條是什麼內容嗎?”
“什麼?”
鄭家青聽到這個問題,腳下一打滑,差點摔倒,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我哪裡知道那張紙條會寫什麼,我又沒有見過。”
“是嗎?”何鏘直視著鄭家青,“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何鏘掃過這層巒疊嶂的雪山:“兇手很明顯就是衝著那張字條來的,字條在誰手裡誰就出事。”
“鄭家青,鄭家芸現在生死未卜,你不擔心嗎?”
鄭家青肩膀一哆嗦,牙齒打顫道:“上邊具體內容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就是三姐偷偷告訴我她手裡有張字條跟我們家的秘寶有關係,具體是什麼她也沒有破解出來。讓我不要告訴別人,說要是破解出來了……”
“今早一大早我去找三姐,也是想問問關於那張字條的事,誰知道……誰知道……”鄭家青說著,眼淚也往外淌了起來,“我承認我是貪心,我也對家裡的秘寶有貪念,可我也真的擔心三姐她出事。”
“秘寶是好,可要是因為秘寶送了命那也不值呀。”
“何鏘,王宇來這邊。”
周遊喊了兩聲,幾人快速的圍了過去。
“看這個。”周遊從口袋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鑷子,將地上樹杈上的幾縷頭髮夾了起來,“像是被人拖拽著腳從地上劃過,被這半截樹杈子勾下來的。”
“拖著……”
鄭家青捂住了自己的嘴,頭髮黏糊糊的貼在臉上,已經分不出是淚水還是汗水。
周遊同情的看了鄭家青一眼:“鄭家芸很可能已經出事了。”
“三姐……”,鄭家青呆了幾秒鐘,突然發了瘋似的朝著周遊指著的方向跑去。
呼呼的風雪灌進她的衣領,腳步在冰面上不停打滑,甚至摔倒時膝蓋撞在了石頭上,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般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嘶啞的哭喊在山間迴盪:"三姐!秘寶我們不要了!三姐!你在哪呀!三姐,你應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