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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學堂開課

王語如此時才徹底明白了今日宋明藍的真正目的。

她自己都是求了千遍萬遍,保證這個,保證那個,載儀才鬆口,她又該給巧姐兒找什麼理由讓本就拒絕的載儀答應?

更何況她和巧姐兒非親非故,這般替她說話,載儀是個心思重的,免不了被載儀懷疑自己和三姨太這邊通了氣,搞不好自己的學堂名額也會被搞沒。

所以她只能依舊耐心地說著“姨太太,抱歉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你還是去找更靠譜的人吧,我是個初出茅廬的,哪裡有能力敢去找載儀去給巧姐弄去。”

誰知聽了這話,宋明藍狠狠地瞪了王語如一眼,咬著牙問道“你是沒能力幫我還是不打算幫我?”

王語如語塞,她若是有能力幫助這個女孩,當然二話不說就去做,可她的確沒有那本事,若是有那能力她早就離了府,用得著這般受他人的要挾嗎?

王語如還在思索,宋明藍看著王語如的神態,猜測了個大概,覺得自己瞭然了。

宋明藍將袖子一甩,站起了身,在一旁冷冷的說著“哼,你別後悔就行,慢走不送。”

王語如還想說些什麼,可那宋明藍的態度堅決,臉上也凶神惡煞,讓王語如也沒敢多說。

就這樣王語如就這樣被攆出了宋明藍的院子。

而此時院子內,宋明藍氣得將桌上的飯菜全都掀翻了。

巧姐兒聽到聲響忙出來看,安撫著母親“母親,她不肯幫嗎?”

宋明藍氣得不語,緩了好一會,才從怔怔盯著一處中回過神,轉身對巧姐兒說“巧姐兒,你放心,娘一定得讓你學著些什麼,至於那賤人,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話畢,宋明藍冷冷的哼了一聲,才調整好自己的氣息穩住剛剛暴怒的心神。

······

第二日是個不可多得的豔陽天,華堂紅袖依清寒,東風呼呼作響地吹拂著,今日便是王語如入學堂的日子。

她早早就來到了那教書的青華院,那處金頂石壁,繪著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色彩斑斕又生機勃勃。

走進去,紗幔低垂,包裹著一小塊天地,那是給內閣女士用的,而這學堂之上,只有王語如一人,所以這自然也就是屬於她的位置。

她緩緩坐在這紗幔之後,那朦朦朧朧的氛圍被暖陽照得剛好,她看向面前這極盡奢侈,精雕細琢的書桌,感覺有種不切實際的幸福感。

這時,一聲吵鬧地打斷了王語如的注意。

模糊中見著一少年穿著一身華麗錦袍,淡藍色馬甲襖衣,腳步輕快,掛著不羈又春風得意的笑容,他清朗的聲音傳來“喲,這怎麼還有個簾子啊,這裡面坐的是誰?”

“二少爺,這是五姨奶奶。”一位奴僕小聲提醒著。

聽到這話,載玄本來就不羈的笑容更甚帶著玩味“喲呵,這年頭,小妾都來讀書了?來來來,掀開簾子,讓我瞧上一瞧,誰能給我大哥迷的鬼迷心竅給整到學堂來了。”

他口無遮攔的話和粗魯又放肆的舉動,這般沒有禮節讓王語如感到了不尊重。

玉蘭將王語如的窘態看在眼裡,她眼睛一瞪,走上前去,空隙之間,她站到了載玄的面前。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人,載玄嚇了一跳,沒了剛剛那半分浪蕩模樣,直拍著胸脯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哪裡冒出個鬼丫頭。”

但定睛看過去,見到面前的小丫鬟,穿著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袖口的玉蘭花和她本人一樣,乾淨潔白,她因為剛剛的跳動而微微散落的髮絲隨風飄揚。

原本還笑嘻嘻的載玄頓時有些呆愣,說不出半句話來,純情又害羞的模樣可和剛剛般若兩人。

“請二少爺寬慰,我們姨娘是第一次來上課,年紀也小,此時緊張極了,也不便見人,請您多擔待了。”

少女溫柔卻有力的聲音傳來,才打斷了載玄的目光。

載玄聽了這話,有些不知所措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望著遠去的身影,王語如將玉蘭拉了回來,笑嘻嘻地擁著玉蘭,小聲說著“真不知,沒你我可怎麼辦。”

玉蘭害羞別過了頭,但她也是滿臉笑意。

沒過一會,學堂的左右都來了人,她也看到了載儀,沒想到載儀這樣的清朝保皇黨也要學習外國人的知識。

載儀手裡拿著他常握著的那串念珠,他轉過頭,看向了隔著紗幔處,王語如有些心驚肉跳,也不知道載儀這是什麼意思,她猜測是,叮囑她不要辜負他的栽培,好好學習?

她撥開白紗,露出半個腦袋,衝著載儀感恩一笑,並用口型說著‘我會好好學習的。’

載儀看到了,他深色的眸子沉了沉,用口型回覆她‘笨’

王語如沒太明白,剛要繼續用口型傳達,就被打斷了。

因為此時,他們的講師——伯納德先生已經來了。

伯納德穿了一身黑色義大利西裝,腳上踩著一雙棕黑色的切爾西靴,他胸口前有著一個閃耀的十字架項鍊,在陽光的對映下熠熠生輝。

伯納德不似其他洋人,他美卻謙卑,他身上帶著血色飽滿的少年感但卻也成熟優雅,他頭髮如同秋收時節金黃色的小麥,在他英挺又蘊秀的臉上是那樣像是希臘神話中的牧羊男孩,彷彿將要帶你走向奶和蜜的應許之地。

“為什麼會掛一個帷幕?我不能見我的學生嗎?”伯納德用中文疑惑地問著。

一旁的奴僕是個聰明的,替主人家回答著“大人,這是我們家的內眷,不便示人。”

可伯納德依舊堅持“不,我不懂,在我們的文化裡,師長面前,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為什麼偏要在女人面前放上個白布,管它叫什麼···遮羞布?”

這話讓這奴僕說不出話,只得拖著長音一直‘額···’

載儀聽這話回頭看了看王語如,又看了看伯納德,良久,他又一次為王語如妥協,他衝那奴僕點點頭。

伯納德邁著修長的腿,幾步就走上前去,將那帷幔紗簾扯下來。

白色的帷幔如同月光一般緩緩地堆積散落在地上,簾後的少女模樣也清晰地展現在伯納德的面前。

王語如今日穿了一身藍色彩蝶牡丹紗袖氅衣和一件月白色鳳尾裙,她依舊梳著二人初遇那天的髮髻,步搖因紗幔掀起而吹拂的風而隨之浮動,一如伯納德見到王語如的心。

“太太,是你啊。”伯納德有些驚喜,但他依舊保持風度鎮定地說著。

王語如見到伯納德這模樣有些好笑“是我,我早就知道我的師長是你,這簾子倒是弄得人很悶,謝謝你。”

伯納德的十字架子項鍊此時因為他的俯身,而在他的胸前來回晃動,還帶著陽光的閃耀,照耀在王語如漂亮的瞳孔上,她此時的瞳孔上泛著琥珀色的光,如同一顆蜜糖。

伯納德衝她紳士一笑,轉過身,走到了前面來開始了他的講課。

王語如也聽過嶽城那些老學究講課,他們會端起嚴肅的態度,用著嚴格的語氣來教導,滿口之乎者也,可這個洋人卻不同,他隨意地站在那裡,說話也沒有吹鬍子瞪眼睛。

他只是淡淡地說著“大家好,我叫伯納德·亨利,我會是大家的講師,可以叫我伯納德或是亨利老師。”

他作為傳教士來工作,自然會談及到他們的宗教,即使這是在大清朝最高貴的親王等級的襄王府裡。

王語如聽那滿口上帝又禱告的話,聽得並不認真,她向來不信神仙,她只相信她自己。

可伯納德這人,對於政治上,卻從不隨波逐流,他不跟著大眾所說的而走,他沒有像那些士紳和高官討論著,到底是變制度還是變器物,或是那西洋人的東西,到底是否有用。

他說的話,是那種有些洋人根本不敢在清朝皇室面前說的話,他敢說的這些的話,印證了王語如想的,她想,那也許這就是載儀請他來任教的道理吧。

“其實,我本來是在英國學習法學的,所以有關律法的知識我是最瞭解的,我想在大清的問題根源之一也許就在於民心,當初八國聯軍進軍北京城時,面對掠奪的敵人,紫禁城附近的百姓卻夾道歡迎他們攻破···”

這話還沒等說完,就被載玄狠狠的拍桌子聲打斷。

那桌子被拍得‘啪啪啪’直響,這讓伯納德不得不暫停講課的話語,湖藍色的眸子平靜地看過去,他沒有生氣,反而優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