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薛浩然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段樂天的處境，還是被自己給猜到了。但也確實只有宮鬥這種情況，才會讓身份尊貴如當今皇子身份的段樂天會淪落到“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這樣的處境。

“當今皇帝段永，不誇張的說，能夠活過今年都是幸事了……”

沈從心無奈的嘆了口氣：“小時候跟著我爸爸進宮覲見，那時候段永還當值壯年，因登基前出身軍伍，一身威武之色大有睥睨天下的英姿，也確實得承認，先皇選擇大兒子段永繼承皇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說到當今皇帝段永，沈從心不由一臉唏噓。

“當時，我也就三四歲吧，段永還抱過我呢，賜給我一個小小個的金算盤，現在我還留在杭京的四海商行裡面，掛在主位上震著風水，好讓商行沾一沾真龍天子之氣，保證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噗……”

沈從心這番由衷的唏噓卻是讓薛浩然差點噴了：“我說，你們這產業遍佈華夏大陸的沈家，居然還得沾一沾真龍天子的氣運？我看，你們沈家想要當皇帝，那也不過就一句話的事吧？哪用去看段家的臉色呢？”

“話不能這麼說……”

沈從心也不反駁或者否定掉薛浩然如此說法，只見他一臉認真的給他解釋道：“四大家族是不可能去覬覦大漢帝國皇位的，當年四大家族的先輩們立下的可是血誓，只要大漢帝國存在著，那麼四大家族就一定得保證著段家在大漢帝國的皇位屹立不倒，不然，人神共誅！”

說到這裡，沈從心也是無奈的攤了攤手：“實話說，別說我們沈家了，就目前段家衰退得這個程度，其他三大家族想要把段家趕下皇位，那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哪裡輪得到現在的元帥府薛家在作威作福呢？但當年的血誓在，哪怕段家只剩下一個人，我們四大家族都會擁護他對大漢帝國的統治地位的。”

“所以，這個血誓其實是存在漏洞的，不是嗎？”

聽著沈從心這番話，薛浩然嘿嘿一笑，非常耿直的道破天機：“要是這段家哪天絕後，就連旁系的子嗣都一個不剩了；再或者，大漢帝國完全不存在了，那麼，這個血誓也就沒有存在意義了，對吧？”

“哈哈！”

沈從心先是爽朗一笑，但很快的就收斂起他的笑容，轉之一臉嚴肅的對著薛浩然警告道：“薛兄弟你確實是聰明人，這也是我喜歡跟你做生意的原因之一。但有些話，心照就好，千萬別犯了忌諱！你剛才這番話，我就當作沒聽過，以後可別再說起這些話了！包括，別在四大家族任何子弟面前提起這些。”

“我明白。”

薛浩然同樣是趕緊收起了戲謔的笑容，他也明白這些話對於四大家族來說，確實是毫無遮掩的直白，這要是在外面說起，說不定就惹火上身了。

但馬上的，薛浩然就轉移了話題。

只見薛浩然一臉不解的疑惑之色：“你剛才說到，當今皇帝段永朝不保夕，但太子位置，不已經老早的就確定是由段欣宇坐上嗎？就算皇帝段永駕崩了，那段欣宇作為大皇子，便名正言順的登基了，他還有必要對自己的弟弟下狠手？樂天單純無邪，涉世未深，又沒有任何黨羽相助，怎麼可能威脅到段欣宇的太子位置呢？”

“嘿嘿，你真覺得是段欣宇準備對自己弟弟下狠手嗎？”

提到段欣宇這個名字，沈從心那叫一個嗤之以鼻：“段欣宇這個‘二世祖’，除了吃喝玩樂，荒淫無度，他還會幹嘛呢？你真以為，段欣宇這個太子就真的有能力主持一國之政了？我看，哪天段欣宇真的登基了，這大漢也該亡國了！”

“呃……”

看著沈從心說著“大漢也該亡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如此從容不迫的樣子，薛浩然也是內心暗暗發顫——四大家族出身的年輕人，氣魄還是與同齡人大不同啊！這些話從他們口中出來，聽著就是非常風輕雲淡，輕描淡寫的樣子，一點兒避諱的意思都沒有。

這就是不同家庭背景出身，而在成長中修養出不同的境界吧。

只見沈從心冷笑著繼續說道：“雖說現在朝廷是太子段欣宇主政，但說第一句話的，還不是親王段遠嘛！目前大漢大刀闊斧的從各方面改革著，那可都是出自段遠手筆來著。段欣宇可沒有這個腦子去規劃出這麼大一片藍圖出來，更別說有那麼大的魄力去一一執行呢！”

說到這裡，沈從心正視了一眼正認真聽著自己說話的薛浩然：“那項朝廷派下來的外勤任務，正是與軍部改革有關。段家暫時還沒有能力與軍權在握的薛家做正面抗衡呢，所以需要你們這樣的替死鬼，去替他們咬薛家幾口。反正也不指望你們咬得動薛家，段家的人只是躲得遠遠的看看讓你們去咬薛家後，薛家人會是什麼反應罷了。”

“這個，也跟我猜得差不多啊。”

薛浩然並沒有太過意外，中午沈從心用上“送死”這樣的詞眼時，他大概就能夠猜到，這項所謂的外勤任務，應該是段家準備開始對薛家動手有關吧？不然，薛浩然也想不到有什麼其他的危機會讓沈從心用上“送死”這樣的詞眼。

“所以，你們還準備去送死？唉……”

無奈的沈從心嘆氣搖頭道：“薛家人幾百年在大漢帝國橫行霸道慣了，早就不把我們四大家族放眼裡了。被他們知道歐陽不悔那傢伙還是未來歐陽家家主繼承人，而且，你們自己送上門去到他們的地盤上，那他們只會笑納你們這份‘大禮’罷了。”

“我會盡量說服歐陽不悔那犟貨的……”

顯然，薛浩然並不想就這個外勤任務跟沈從心做太多的交流，畢竟，他對於說服歐陽不悔這項重任，還真沒有多少把握。

只見薛浩然繼續將話題拉回到今天找沈從心的主題上去。

“那你的意思是說，對樂天下手的是段遠，不是段欣宇？”

“始作俑者，肯定是段遠了……”

沈從心撇了撇嘴：“就段欣宇那豬腦子，肯定不會覺得自己這不到二十歲的弟弟能夠威脅到自己太子位置的。段樂天出去歷練回到大漢不過半年時間，朝廷沒有任何的派系支援可言，又怎麼可能會覺得段樂天能夠成氣候呢？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吧，自己同父同母的三弟，正是親生父皇段永留下的後手呢。”

“留下的後手？”

薛浩然這次震驚了：“你是說，段永不滿意段欣宇這個太子，準備讓樂天上位當太子，繼承皇位？”

“讓不讓段樂天上位當太子繼承皇位這個就不知道了，現在段永雖說重疾臥床不起，但畢竟他人還活著，他會怎麼主意皇位的繼承，這個也就他老人家自己知道……”

沈從心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但至少，段欣宇在確定過太子的位置後，就開始膨脹了，開始習得各種不良之風，而且做出各種腦殘事，這些事，段永可還不至於老年痴呆症呢，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現在呢，段永對於當年老早就讓段欣宇做太子的糊塗決定，也是越來越後悔呢。”

“原來如此！”

聽到這，薛浩然也算徹底明白了，只見他嘴角一揚，自信一笑道：“所以，就像做選擇題一樣，段欣宇只需要將其他的選項給一一排除，抹殺掉。當選擇只剩下他這麼一個的時候，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是呀！”

沈從心微微聳肩：“也就是說，現在宮裡岌岌可危的皇子，可不止段樂天一個人，每一個有可能繼承過皇位的段永子嗣，現在要麼忙著站隊明哲保身，要麼趕緊躲起來，避開各種隨時襲來的危機，也就小皇子段樂天，為了你這傢伙，在最敏感的時候，還非要上朝覲見時，說自己認識了一位姓‘薛’的摯友呢，幫著他那位冤大頭‘薛’姓摯友解燃眉之圍呢。”

說罷，沈從心一臉飽含深意的笑容看著羞愧之色一閃而過的薛浩然。

畢竟沈從心知道薛浩然的真實身份，自然明白，薛浩然是絕對不可能與小皇子段樂天真摯來往的說。

所以，一個真心一個虛偽，在鮮明的對比下，一些顯得是多麼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