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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記憶深淵尋真解

殘紅褪盡邪氛起,古宅幽深覓玄機。

斷簡殘篇藏舊事,魂縈秘境墮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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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沙啞而尖利的吟哦聲,如同一根無形的毒刺,穿透層層阻隔,精準地刺入阮白釉和沈青臨的耳膜,更鑽入他們的心底。剛剛經歷一場生死搏殺,身體的疲憊與傷痛尚未平復,一股更深沉的寒意便從脊椎骨悄然爬升,瞬間遍佈四肢百骸。

“這聲音……是從更裡面傳來的。”沈青臨扶著阮白釉,聲音因壓抑而顯得有些沙啞。他警惕地環顧四周,這片狼藉的廳堂顯然不是久留之地。那些倒地的信徒雖然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但誰也無法保證他們不會在某種邪惡力量的催動下再次暴起。

阮白釉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們必須過去看看。這詛咒的根源,恐怕就在那聲音的源頭。”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胸口的翻騰氣血和後背的劇痛。骨瓷法器的自毀雖然暫時清除了那些被操控的信徒,卻似乎激化了某種更深層次的邪惡。

兩人相互攙扶著,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呻吟的信徒和散落的碎石斷木,向著老宅更深處探索。越往裡走,光線越發昏暗,空氣中瀰漫的硫磺和焦臭味漸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潮溼所取代,彷彿踏入了一座塵封已久的古墓。牆壁上剝落的牆紙露出發黑的磚石,上面凝結著細密的水珠,散發著淡淡的黴味。腳下的木地板早已腐朽,每一步都發出“吱呀”的呻吟,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那吟哦聲如同跗骨之蛆,時遠時近,時高時低,卻始終牽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它不再是單純的聲波,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侵蝕,不斷撩撥著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與不安。

“這老宅……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沈青臨低聲說道,他握著阮白釉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和微弱的顫抖。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試圖傳遞一些力量和溫暖。

阮白釉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角落,作為古董鑑定師,她對環境的細節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她注意到牆角堆積的灰塵異常厚重,空氣中細微的塵埃在從破損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下緩緩浮動,一切都昭示著此地許久未曾有人踏足。然而,那詭異的吟哦聲卻又清晰地昭示著某種“存在”正在進行著不為人知的儀式。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一條幽暗曲折的長廊,他們來到一扇厚重的橡木門前。這扇門與其他房間的門截然不同,門板上雕刻著繁複而詭異的花紋,似藤蔓又似某種扭曲的生物,中央的黃銅把手已經鏽跡斑斑,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青綠色。吟哦聲似乎就是從這扇門後傳來的,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

沈青臨將阮白釉護在身後,伸手嘗試推門,門軸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緩緩向內開啟了一條縫隙。一股濃郁的、混雜著舊書頁、塵埃以及淡淡血腥味的複雜氣味撲面而來。

門後並非他們預想中的祭壇或儀式場所,而是一間寬敞的書房。高聳的書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大多是厚重的精裝硬殼書,書脊上的文字多為英文或一些看不懂的古老符號。一張巨大的桃花心木書桌擺放在房間中央,桌面上散亂地放著一些羊皮紙卷、鵝毛筆和早已乾涸的墨水瓶。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時光凝固的沉寂感。

然而,那令人不安的吟哦聲,卻彷彿是從四面八方滲透而來,又好像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讓人無法準確判斷其源頭。

“這裡……好像是威廉家族的書房。”阮白釉輕聲說,她的目光被書桌上的一件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本日記,一本厚厚的、用深棕色小牛皮包裹的日記本,邊緣已經磨損得露出內裡的紙頁,封面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用黃銅鑲嵌的複雜家族徽記。它靜靜地躺在書桌一角,彷彿等待了數個世紀,只為等待有緣人的開啟。

沈青臨也注意到了那本日記,他小心地推開門,兩人走了進去。書房內的空氣比外面更加凝滯,彷彿連時間都在這裡放慢了腳步。

阮白釉走到書桌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拂去日記本上的灰塵。她能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冰冷從指尖傳來,彷彿這本日記本身就蘊藏著某種不祥。

“這應該就是威廉家族某位先輩的日記。”阮白釉深吸一口氣,眼神凝重,“或許,‘雙生窯變’的秘密,就藏在裡面。”

沈青臨在她身旁警戒,低聲道:“小心些,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

阮白釉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翻開了日記本的第一頁。紙張已經泛黃發脆,上面是用一種優雅卻略顯潦草的英文花體字書寫的內容。墨跡雖然經歷了漫長歲月,卻依舊清晰可辨。

“十月三日,晴。新一批高嶺土已運抵,質地純淨,堪稱完美。我的‘偉大作品’,即將迎來新的突破。那些愚昧的工匠,永遠無法理解我對極致之美的追求,他們只配做我手中的工具。”

開篇的文字便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傲慢與偏執。阮白釉皺了皺眉,繼續往下翻閱。

日記的內容斷斷續續,記錄了日記主人對瓷器燒製的狂熱研究,以及對某種“特殊工藝”的探索。隨著時間的推移,字裡行間漸漸流露出一種焦躁與瘋狂。

“……雙生,唯有完美的雙生,才能承載那極致的靈魂……窯變,不僅僅是釉色的變化,更是生命形態的躍遷……他們不懂,他們都嘲笑我,說我是瘋子!但我知道,我即將觸碰到神之領域!”

讀到這裡,阮白釉和沈青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雙生窯變”,這個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阮白釉的手指有些發冷,她繼續翻動書頁。日記的後半部分,字跡變得越來越潦草,甚至有些癲狂,其中夾雜著許多意義不明的符號和簡略的圖畫,描繪著扭曲的人形和詭異的窯爐。

“……血液,新鮮的血液是最好的引子……靈魂將在烈火中交融,在瓷土中永生……他們將成為我最完美的作品,超越生死,超越輪迴……”

“……實驗又失敗了……那些殘次品,只能被銷燬……但我不會放棄,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那對雙胞胎,他們是如此的相似,如此的純淨,他們一定能承受住‘窯變’的洗禮……”

“雙胞胎?”沈青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心中猛地一沉。他想起了那些被發現的克隆體,他們之間驚人的相似性。

阮白釉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烏雲般籠罩在她心頭。她翻到日記的最後幾頁,那裡的字跡已經混亂不堪,彷彿是主人在極度亢奮或恐懼的狀態下寫下的。

“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雙生窯變’的奇蹟在我手中誕生!那完美的骨瓷,閃耀著生命的光澤,它會呼吸,它會哭泣,它會低語……它承載著永恆的秘密……但是……代價……代價太大了……詛咒……這是詛咒……”

日記的最後一頁,只有一個用鮮血寫下的巨大單詞:“sacrifice”(犧牲),以及一個用同樣血跡畫出的、與骨瓷茶具上某個圖案極為相似的詭異符號。

“犧牲……”阮白釉喃喃自語,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這本日記,不僅記錄了“雙生窯變”實驗的恐怖過程,更揭示了其背後血腥的真相。

就在此時,那沙啞尖利的吟哦聲陡然拔高,彷彿受到了某種感應。書房內的空氣開始扭曲,光線變得迷離起來。書架上的書籍開始輕微晃動,發出簌簌的聲響。

“不好!”沈青臨一把拉住阮白釉,將她護在懷裡,“這裡不對勁!”

阮白釉緊緊抓著那本日記,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日記上那個用血畫出的符號,彷彿活了過來一般,在她眼前不斷放大、旋轉,散發出妖異的紅光。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跡般迅速擴散、變形。

“啊——”阮白釉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日記中傳來,她的意識彷彿要被抽離身體。沈青臨緊緊抱著她,卻也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某種力量拉扯。

吟哦聲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尖銳得幾乎要刺破他們的耳膜。書房的景象在他們眼前徹底破碎,化為無數旋轉的光影碎片。他們彷彿墜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四周是呼嘯的風聲和無數重疊交錯的、充滿痛苦與絕望的嘶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間,也許是永恆。當那股強烈的眩暈感稍稍退去,阮白釉和沈青臨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裡不再是威廉老宅的書房,而是一個陰暗潮溼的地下室,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泥土腥味和某種化學藥劑的刺鼻氣味。正中央,擺放著兩座巨大的、造型古怪的窯爐,窯口緊閉,但從縫隙中隱隱透出暗紅色的火光,散發著灼人的熱浪。

在窯爐前,站著一個身穿沾滿汙漬白色長袍的男人,背對著他們。他身材高瘦,頭髮凌亂,正對著窯爐唸唸有詞,發出的正是那沙啞而尖利的吟哦聲!

而更讓他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窯爐旁邊的兩個簡陋木臺上,分別躺著兩個人。那兩個人……赫然與阮白釉和沈青臨年輕時的模樣,有著七八分的相似!不,不僅僅是相似,那分明就是……就是他們自己!或者說,是與他們有著同樣面容的“存在”!

那兩個“他們”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胸膛微弱地起伏著,似乎陷入了沉睡,又像是某種祭品,等待著被投入那燃燒的窯爐。

“這……這是……”阮白釉捂住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她能感覺到,這並非真實的空間,而是一種……記憶的重現。這本日記,竟然將他們拉入了一段被塵封的、恐怖的記憶深淵之中!

沈青臨也震驚得無以復加,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前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讓他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那些克隆體,那些祭品,以及他們自身與這詛咒千絲萬縷的聯絡。

那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人,無疑就是日記的主人,威廉家族的那位先輩。他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因狂熱而扭曲的面容,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他的目光空洞地掃過阮白釉和沈青臨所在的方向,彷彿根本看不到他們。

“完美的祭品……完美的雙生……我的傑作……即將永垂不朽!”男人發出神經質的狂笑,伸出枯瘦的手,指向那兩個躺在木臺上的“他們”。

阮白釉和沈青臨如同被無形的枷鎖禁錮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恐怖的一幕。他們終於明白,日記中所說的“雙生窯變”實驗,究竟是怎樣一種滅絕人性的儀式。而他們,或者說與他們有著相同基因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這場詛咒中不可或缺的……祭品。

這驚人的秘密,如同萬鈞巨石,狠狠砸在他們心頭。原來,他們與這詛咒的聯絡,遠比想象的更加深邃、更加血腥。而解開詛咒的關鍵,或許就隱藏在這段被複現的、令人不寒而慄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