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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幽影重重覓真章

祭壇血染孤燈影,雙生魂引破魔咒。

焰起魂兮滌舊怨,生死一線換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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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厲的嘶吼聲如同無數尖銳的鋼針,穿透耳膜,直刺入阮白釉和沈青臨的靈魂深處。那些由怨念與詛咒之力凝聚而成的“影身”殘餘,此刻已經徹底化為瘋狂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祭壇邊緣那搖搖欲墜的符文光幕。紅光每一次閃爍,都彷彿垂死者最後的喘息,黯淡而無力。祭壇之上,那盞不知燃燒了多少歲月的幽燈,火苗被四周湧動的邪氣壓迫得幾乎要熄滅,投下兩人被拉得極長、扭曲變形的影子,與周圍群魔亂舞的“影身”幾無分別。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與腐朽氣息,混雜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那是詛咒之力高度凝聚時特有的味道。阮白釉的指尖冰涼,緊握著那把銀質小刀,刀柄上繁複的蛇紋硌得她掌心生疼,但這點疼痛卻讓她在無邊的恐懼中勉強保持著一絲清明。

“古籍……古籍上說,‘淨化之焰’需要這些器物……”她的聲音因恐懼和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顫抖,目光死死盯在祭壇中央那套骨瓷茶具和銀質小刀上。茶具的釉面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油光,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從瓷器深處凝視著他們。

沈青臨擋在阮白釉身前,軍刀的鋒刃反射著幽燈微弱的光芒,他的呼吸沉重而穩定,眼神銳利如鷹,時刻警惕著那些試圖越過符文防線的“影身”。他聽著阮白釉的話,腦中飛速運轉。這些器物,既是詛咒的載體,又是解咒的關鍵,這本身就充滿了辯證的諷刺。

“‘至純之血……以心為引……以魂為媒……’”阮白釉再次低聲唸誦著古籍上的殘缺語句,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頭。她抬起頭,看向沈青臨寬闊而堅毅的背影,那個可怕的猜測如同毒蛇般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窒息。

“我們……我們的血……”她終於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傳入了沈青臨的耳中。

沈青臨猛地回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那雙總是沉靜如深潭的眸子裡,此刻也翻湧著驚濤駭浪。他們是“雙生計劃”的產物,是詛咒選中的祭品,他們的dna,他們的生命,早已與這邪惡的詛咒融為一體。如果說詛咒的力量源於血脈的延續與扭曲,那麼淨化這股力量,是否也必須從這血脈的源頭著手?

“恐怕……是的。”沈青臨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他伸手,輕輕覆在阮白釉緊握著小刀的手上,她的手冰冷而顫抖。他溫暖乾燥的手掌傳來一股安定的力量,讓她紛亂的心緒稍稍平復。

“噗嗤——”一聲輕響,一道“影身”的利爪撕裂了符文光幕的一角,帶著濃烈的怨氣撲向離它最近的阮白釉。

“小心!”沈青臨暴喝一聲,軍刀橫掃,精準地將那隻“影身”劈散。然而,更多的“影身”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從那個缺口蜂擁而入,祭壇邊緣的符文光幕瞬間如同被蛀空的堤壩,崩潰了大半。

情勢危急到了極點!

“來不及了!”阮白釉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然,“沈青臨,按照古籍插圖的樣子擺放它們!”她指著那頁關於“淨化之焰”的插圖,祭壇中央,茶壺居中,茶杯環繞,銀質小刀則橫陳於茶壺之前。

沈青臨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按照阮白釉的指示,迅速將骨瓷茶具和小刀擺放到祭壇中央的特定位置。他的動作迅捷而穩定,即使在“影身”的嘶吼與攻擊之下,依舊沒有半分慌亂。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絲的遲疑都可能讓他們萬劫不復。

就在器物歸位的剎那,祭壇上那盞幽燈的火苗猛地向上竄了竄,光芒似乎也亮了幾分。那些已經衝上祭壇的“影身”發出一陣更加淒厲的尖嘯,動作也遲滯了一瞬,彷彿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壓制。

“有用!”阮白釉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隨即又被濃濃的憂慮所取代。“血……現在需要血!”

她看向手中的銀質小刀,刀刃在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這把刀,曾經在無數個噩夢中出現,是詛咒的象徵,是死亡的預兆。而現在,它卻可能成為他們唯一的生機。

沈青臨看著她,眼神堅定:“我來。”他說著,便要從阮白釉手中接過小刀。

“不,”阮白釉卻搖了搖頭,她的眼神異常明亮,“古籍上說‘至純之血’,我們是‘雙生’,我們的血才是最關鍵的。而且……‘以心為引,以魂為媒’,這不僅僅是血液,更需要我們的意志,我們的靈魂去引導。”她深吸一口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們一起。”

沈青臨凝視著她,從她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決絕和勇氣。他們一同經歷了太多的生死考驗,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將彼此的命運緊密相連。此刻,他們將再次並肩,面對這最終,也最兇險的挑戰。

“好。”他點頭,聲音平靜,卻帶著萬鈞之力。

阮白釉不再猶豫,她舉起銀質小刀,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那裡的面板白皙細膩,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見。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用這把象徵詛咒的兇器,來了結這一切。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襲來,讓她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一隻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是沈青臨。

“我先來。”他看著她,語氣不容置喙,“你的手還要解讀古籍,不能有事。”他說著,拿過阮白釉手中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劃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殷紅的鮮血瞬間湧出,帶著灼熱的溫度,滴落在冰冷的祭壇石板上,發出“滋滋”的輕響,彷彿滾油落入冰水。一股奇異的香氣從血液中瀰漫開來,不同於普通的血腥,反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清冽。

那些圍攻的“影身”在聞到這股血液氣息的剎那,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變得更加狂躁不安,攻勢也愈發猛烈。但與此同時,祭壇上擺放的那套骨瓷茶具,尤其是中央的茶壺,開始發出一陣微弱的嗡鳴,壺身上的蛇徽記圖案彷彿活了過來,在幽光下隱隱流動。

“快!滴在茶壺裡!”阮白釉急切地喊道,她看到古籍插圖中,火焰正是從茶壺的位置升騰而起的。

沈青臨依言,將流血的手腕伸到茶壺上方,溫熱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入冰冷的壺口。隨著血液的注入,茶壺的嗡鳴聲越來越響,壺身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紅光,與祭壇邊緣符文的紅光交相輝映。

然而,僅僅是沈青臨的血液,似乎還不足以點燃那傳說中的“淨化之焰”。紅光雖然亮起,卻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而周圍的“影身”在最初的躁動之後,似乎適應了這種力量,再次發起了更加兇猛的攻擊。

“不夠……還不夠!”阮白釉看著那微弱的紅光,心中焦急萬分。她看向沈青臨,他的臉色因為失血而開始變得蒼白,但眼神依舊堅毅。

她不再猶豫,奪過沈青臨手中的銀質小刀,也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劃下了一道口子。疼痛讓她蹙緊了眉頭,但她咬緊牙關,將自己的血液也滴入了茶壺之中。

兩股“至純之血”在茶壺中交匯,剎那間,茶壺猛地一震,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如同龍吟鳳噦。壺身散發出的紅光驟然熾盛,將整個祭壇都染上了一層妖異的血色。那些原本環繞在茶壺周圍的茶杯,也像是受到了感應,杯壁上的紋路開始逐一亮起,散發出柔和的白光,與茶壺的紅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平衡。

“以心為引……以魂為媒……”阮白釉喃喃自語,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彷彿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與身旁的沈青臨,與腳下的祭壇,與眼前的器物,產生了一種玄妙的聯絡。

她閉上眼睛,努力摒除腦中所有的雜念,將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所有對打破詛咒的渴望,都集中在這一點上。她想起了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想起了威廉家族扭曲的慾望,想起了自己和沈青臨身上揹負的沉重宿命。一股強烈的悲憤與不甘從心底湧起,化作無形的精神力量,湧向祭壇中央。

沈青臨也感受到了同樣的變化。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阮白釉的情緒波動,也能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那股不屈的意志正在被激發。他不再僅僅是流淌血液,而是將自己的精神、自己的靈魂,都融入了這場儀式之中。他們的dna高度相似,他們的靈魂在這一刻彷彿也產生了共鳴。

祭壇之上,紅白二色的光芒越來越盛,逐漸壓過了幽燈的光芒。空氣中的血腥與腐朽氣息正在被一種灼熱而純淨的力量所取代。那些瘋狂的“影身”在這股力量面前,發出了驚恐的尖嘯,它們身上的黑氣如同遇到了烈陽的冰雪,開始迅速消融。一些弱小的“影身”甚至直接化為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淨化之焰……要燃起來了!”阮白釉感覺到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正在祭壇中央匯聚,她的心中湧起一陣狂喜。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些尚未消散的、更為強大的“影身”,似乎也意識到了末日的降臨,它們發出了最後的、也是最瘋狂的咆哮。不再是無意識的衝擊,而是凝聚成一股股漆黑的洪流,不顧一切地衝向祭壇中央的阮白釉和沈青臨,目標直指那即將燃起的“淨化之焰”的核心——那把盛著他們血液的骨瓷茶壺!

“它們要阻止我們!”沈青臨低吼一聲,他強忍著失血帶來的眩暈感,揮舞著軍刀,將幾隻撲到近前的“影身”斬碎。但更多的“影身”悍不畏死地湧了上來,他只覺得手臂越來越沉重,視線也開始有些模糊。

阮白釉也面臨著同樣的險境。她沒有沈青臨那樣的身手,只能依靠不斷注入的精神力量來維持儀式的進行,同時勉力躲避著那些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利爪與黑氣。她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比沈青臨更加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堅持住!”沈青臨嘶吼著,一刀將一隻試圖攻擊阮白釉後心的“影身”劈成兩半。黑色的怨氣炸開,濺了他一身,冰冷刺骨的感覺讓他打了個寒顫。

祭壇上的紅白光芒雖然在持續增強,但“淨化之焰”的核心——那一縷象徵希望的火焰,卻遲遲未能真正點燃。彷彿還缺少了最關鍵的一環。

阮白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古籍那頁插圖上。火焰升騰的畫面之下,還有一行極小、幾乎難以辨認的古文字。之前因為光線昏暗和心情緊張,她一直沒有注意到。此刻,在紅白光芒的映照下,那行字跡隱約可見。

她竭力睜大眼睛,辨認著那些扭曲的符號。那是一種比之前解讀的文字更加古老和晦澀的語言。

“魂……為薪……方得……永燃……”阮白釉艱難地讀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魂為薪,方得永燃!

原來,僅僅是血液和意志的引導還不夠!“淨化之焰”需要的不僅僅是“以心為引,以魂為媒”,更需要將他們的靈魂作為燃料,才能徹底點燃這滌盪一切邪惡的火焰!

這是一個何等殘酷的要求!這意味著,他們可能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阮白釉的身體晃了晃,一股深深的絕望攫住了她。難道,他們註定要成為這詛咒最後的犧牲品?用他們的生命,去填平這跨越了三代的罪惡深淵?

她看向沈青臨,他的身上已經添了數道被“影身”利爪劃破的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但他依然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戰神,守護在她的身前,守護著那即將燃起的希望。

“沈青臨……”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助與恐懼。

沈青臨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百忙之中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詢問和擔憂。

“古籍上說……‘魂為薪,方得永燃’……”阮白釉顫抖著說出了那句判詞。

沈青臨的動作猛地一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原來,這才是“淨化之焰”真正的代價。他們不僅是祭品,更是燃料。

祭壇周圍的“影身”彷彿也感應到了他們內心的動搖,攻勢變得更加瘋狂。一道粗大的黑色觸手從一隻巨大的“影身”身上射出,如同一條毒蛇,纏向了那把骨瓷茶壺!

“不!”阮白釉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致命的一擊。

就在那黑色觸手即將觸碰到茶壺,即將擊中阮白釉的瞬間,一道銀光閃過!沈青臨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了她的身前,手中的軍刀帶著決絕的意志,狠狠地劈在了那黑色觸手之上!

“嗤啦——”一聲刺耳的撕裂聲響起,黑色觸手被從中斬斷,化為一陣黑煙消散。但沈青臨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另一隻“影身”的利爪從他身後襲來,在他後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噗——”沈青臨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險些栽倒。

“沈青臨!”阮白釉失聲驚呼,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的身體滾燙,生命力正在隨著血液一同流逝。

“別……管我……”沈青臨喘息著,嘴角溢著鮮血,卻露出了一個蒼白而堅毅的笑容,“我們……沒有退路了……阮白釉……如果這是我們的宿命……那就……一起面對……”

他的目光看向祭壇中央那把依舊只是散發著紅白光芒,卻遲遲未能燃起火焰的茶壺,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決然。

阮白釉看著他,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知道,沈青臨說的是對的。他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付出了這麼多,絕不能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那些“影身”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來,它們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而他們,卻已經瀕臨極限。

“魂為薪……”她低聲重複著,眼神逐漸從絕望轉為一種悲壯的堅定。她抬起頭,看向沈青臨,一字一句地說道:“好,我們一起……點燃它!”

她不再猶豫,鬆開扶著沈青臨的手,轉身面對著那把骨瓷茶壺。她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那無形的火焰。她的意識,她的靈魂,在這一刻徹底放開,不再有任何保留,向著那祭壇的核心湧去。

“以我之魂,燃淨化之火,滌盪世間一切罪惡!”她用盡全身力氣,在心中發出了莊嚴的誓言。

沈青臨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更多的卻是釋然與驕傲。他也同樣張開了雙臂,將自己殘存的生命力與意志,毫無保留地獻祭出去。

“以我之血肉魂魄,助此火燎原,直至詛咒盡消!”

隨著他們最後的獻祭,那把骨瓷茶壺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紅與白的光芒交織融合,化為一道純粹的、彷彿能夠淨化一切的金色光柱,直衝天際!

而在那金色光柱的核心,茶壺的壺口處,一朵小小的、金色的火焰,終於顫巍巍地……燃了起來!

那火焰初時只有豆點大小,卻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溫暖與神聖氣息。周圍那些瘋狂的“影身”在接觸到這金色火焰散發出的光芒時,如同遇到了剋星,發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淒厲百倍的慘叫,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淨化,連一絲黑煙都未能留下。

淨化之焰,終於點燃了!

然而,阮白釉和沈青臨卻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他們的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那朵金色的火焰雖然點燃,卻依舊顯得有些微弱,彷彿隨時都可能因為燃料不足而熄滅。而周圍,雖然大部分“影身”已被淨化,但仍有幾隻最為強大的“影身”在苦苦支撐,它們眼中充滿了怨毒與不甘,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希望的曙光乍現,但危機,卻並未完全解除。他們,還能支撐到淨化之焰徹底燎原的那一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