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飛機明明已經俯衝到肉眼可見的高度，引擎的轟鳴聲震得地面都在顫抖，機翼撕裂空氣的尖嘯幾乎刺穿耳膜——可就在下一秒，它憑空消失了。
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天空中硬生生抹去。
“消、消失了？！”
後勤部隊的陳香小隊長還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擋在被控制的平民面前，瞳孔劇烈收縮。
她甚至能看清機艙玻璃後那張木然的飛行員的臉。
可一眨眼，飛機不見了，只留下天空中一道詭異的、緩緩散去的尾跡雲。
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周圍，看向了命令她撤退的陳牧野。
然後，她的表情凝固了。
陳牧野站在原地，手中的羊皮卷軸【溼婆怨】被他塞回懷中木盒封存。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砰！”
他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像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隊長——！”溫祈墨第一個衝過去，顫抖著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他鬆了口氣，但緊接著臉色又變了，“可他的精神力……幾乎被抽乾了！”
吳湘南快步上前，蹲下身檢查陳牧野的狀態，眉頭越皺越緊。
“【溼婆怨】是禁物，使用代價極大。”他低聲說道，“隊長強行催動它抹除整架飛機，精神力透支了。”
林一凡盯著天空，喉嚨發緊：“所以……那架飛機，是真的被‘抹除’了？”
“不是簡單的消失。” 吳湘南的聲音冷得像冰，“是‘存在’本身被否定了。”
眾人沉默。
他們都知道【溼婆怨】的傳說。
那是能短暫改寫現實的禁忌之物，但每一次使用，都會吞噬使用者的精神力。
現在，陳牧野昏迷不醒，而飛機……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等等！” 溫祈墨突然反應過來，“那飛機上的祭品呢？那些被控制的人……？”
吳湘南沉默了一下，緩緩搖頭。
“一起被抹除了。”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些無辜的人，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古神教會，貝爾·克蘭德……” 林一凡攥緊拳頭，指節發白，“這些瘋子！”
紅纓咬著嘴唇，眼眶發紅：“隊長他……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否則死傷的人還要更多……”
沒人反駁她。
因為這是事實。
陳牧野在最後一刻，選擇了犧牲少數，拯救多數。
可即便如此，那種無力感依舊如潮水般湧來。
“先帶隊長回去。”吳湘南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後勤組繼續封鎖現場，排查殘餘的獻祭痕跡。”
“那貝爾·克蘭德呢？” 林一凡問道。
“跑了？應該是一起消失了吧！” 林七夜冷冷道，他也不能確定。
“安卿魚那邊……”
“我已經聯絡他了。” 林一凡晃了晃手機，“他說會繼續追蹤古神教會的動向。”
眾人點頭，隨即沉默地抬起昏迷的陳牧野，朝事務所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
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一隻黑色的烏鴉靜靜站在電線杆上，猩紅的眼珠轉動，注視著這一切。
然後，它張開翅膀，無聲無息地飛向夜空。
與此同時，在世界各處的迷霧中，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相繼睜開了。
……
第二天下午。
陳牧野醒來時，刺眼的陽光正透過窗簾縫隙灑在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抬手遮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他緩緩轉頭，看到吳湘南坐在病床旁，手裡還拿著一份報告。
“我……昏迷了多久？” 他嗓音沙啞。
“十九個小時。” 吳湘南推了推眼鏡，“醫生說你的精神力嚴重透支，能這麼快醒來已經是奇蹟了。”
陳牧野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那些人……真的全都沒了嗎？”
吳湘南知道他在問什麼，輕輕點頭。
“嗯。”
陳牧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貝爾·克蘭德呢？”
“暫時沒找到。” 吳湘南搖頭。
陳牧野緩緩坐起身，儘管動作有些吃力，但眼神已經恢復了銳利。
"其他人呢，他們都沒什麼事吧？"陳牧野揉著太陽穴問道，聲音裡依舊還帶著剛醒來的沙啞。
話音剛落，病房門就被人猛地推開。
"隊長！！！"
紅纓第一個衝了進來，馬尾辮幾乎甩成了一道殘影。
她手裡還舉著個插滿吸管的椰子，差點戳到吳湘南臉上。
"我就說隊長今天會醒！"她興奮地大喊，"溫祈墨非跟我打賭說你要睡到明天，快，願賭服輸，給錢給錢！"
把眼淚汪汪的司小南擋在了身後。
溫祈墨慢悠悠地晃進來："急什麼，說不定是迴光返照呢......"
"啪！"
六記手刀和巴掌精準命中他的頭頂、臉蛋和後腦勺。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冷軒冷冷道。
林一凡抱著黑妞擠到病床前，黑妞嘴裡還叼著根火腿腸。
"隊長你看！"他獻寶似的舉起一張照片，"我們把你用【溼婆怨】的英姿畫下來了！"
照片上是用蠟筆塗鴉的抽象派畫作：一個火柴人手持發光卷軸，對面是架歪歪扭扭的飛機，旁邊還用紅筆寫著"隊長超人！"。
陳牧野："......"
司小南從人群后面鑽出來，手裡提著保溫桶："隊長，先吃點東西，我煮了白粥......"
她話還沒說完，紅纓突然一個箭步上前，神秘兮兮地從背後掏出個保溫桶："別喝那個！嚐嚐我特製的十全大補湯！"
桶蓋開啟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瀰漫開來。
病床邊的綠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了。
吳湘南默默把椅子往後挪了半米。
陳牧野盯著那鍋冒著詭異氣泡的黑色液體，喉結動了動："這是......"
"當歸、枸杞、人參，還有從安卿魚那裡繳獲的快速生長劑！"紅纓驕傲地宣佈，"安卿魚說這玩意大補！"
整個病房突然安靜。
三秒鐘後——
"噗通！"
林一凡一個飛撲把保溫桶打翻，黑妞已經把湯汁舔得一乾二淨。
"快！送獸醫院！"
病房裡陷入混亂。
而走廊上，陳牧野聽著身後傳來的吵鬧聲，搖了搖頭，卻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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