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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關係

就這樣過了正月,明月莊上下都一片祥靜平和,眾人都在忙活著將商號的生意從通敵案和少莊主失蹤案之後逐漸復甦起來。

越霖自正月十五之後就相對頻繁地與各個大商號往來,短短一月時間,今年幾個大的軍需訂單和上貢的錦繡都被明月莊承擔了,官鹽的商路和沿運河的幾家大客棧的運營權也陸續劃分到明月莊名下。一切都井然有序地發展著。

越霖每日都在外出,不是去別家商號的府上拜訪,就是去各個大鋪子裡作些開年的洽談,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二月初一的時候,還上門將越菀和徐家少爺徐陵的婚事提了。

而顧義還在晏州城裡給越潯治病,聽說城西的吳郎中確實是解毒的好手,越潯的癆病在調理下已經好了五分,只是啞疾除了徹底根除毒性意外別無他法。

二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在明月莊中住著,一個月以來,竟然一次面也沒有見到。

按部就班,無波無瀾。

只有一件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化,那就是寧奕與越霖的關係。

自從正月十七與寧奕有一面之緣之後,周舒三天兩頭跑來叫苦連天,說寧奕已全然閉門不出,以往有來往的金客現在是一個也不見,就算被迫見上面了也必然沒什麼好臉色。

越霖聽了本來也沒放在心上,還笑周舒,說他們家裡這麼大的生意竟然還怕一個男伎不願接客。

周舒還頭頭是道的,說雖說只是一個男伎,可這就是鶴雲樓最與眾不同的招牌,如果像別的勾欄一樣隨隨便便選個花魁,哪裡還有那麼多人買賬。

這個寧奕說來也是個奇人,就算是四處甩臉子,來鶴雲樓一睹芳容的人只多不少,都以為寧奕換口味了,說不定就能輪到自己了。

因此起初寧奕不見人的時候,鶴雲樓的老鴇只當是一招欲擒故縱,隨著時間越久,在樓裡鬧事的就越多,可這個頭牌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好將狀告到周舒那裡去。

周舒自然擔心長久以來不是辦法,跑去找寧奕問話,誰知問出來個驚天大秘密。

越霖用手撐著下巴,明明沒什麼興趣卻還是佯裝好奇:“什麼秘密?”

周舒湊過來說:“我們寧奕啊,犯了相思病了。”

越霖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周舒皺著眉:“越兄也不問問是誰?”

“那是誰啊?”

周舒一拍桌子,大喊:“就是你啊!”

越霖不禁失笑,覺得很是莫名其妙:“我和寧奕公子一面之緣,談何相思,周兄別打趣我了。”

“怎麼是打趣呢?我們寧奕的原話,‘除了越少莊主,我不會再見客,要殺要剮,你們只管隨意’。你說,這不是相思疾又是什麼?”

越霖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棘手,他解釋道:“大抵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他選上了卻對他不感興趣的人吧。過段時間就好了。”

周舒訕笑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可他的客人都不是好惹的主,長此以往我這實在困擾得緊。雖說有些為難少莊主了,畢竟少莊主的身份在這,又不近男色,不過還是想請少莊主幫個小忙,與寧奕談上一談。”

越霖斷然搖頭,這個寧奕能靠著一技之長在一個青樓裡有這樣的地位,想來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他是萬萬不想給自己找活幹了。

周舒嘆了口氣,又勸:“只此一次,他若罷休就罷休了,他若還是不依,也絕不再勞煩少莊主第二次,我們自己想法子解決了就是。”

越霖聽他這麼說,微微一愣,想起顧義說的那些在青樓裡死去的男女,怔然問道:“解決?如何解決?”

周舒的語氣平淡得就好像在街邊買了件小物件一般:“把他打服唄,青樓裡有的是法子折磨人,但畢竟是個招牌,能不打,自然還是不打的好。”

越霖放下撐在頰邊的手,微微坐正了身子,眼中帶上了些悲憫和無奈。

“好吧。”

於是,越霖就在周府中看到了被周舒藏著帶過來的寧奕,沒了鶴雲樓的華衣和香粉做襯,他整個人清爽利落不少。若說那日像妖異的曼珠沙華,今日倒像是多睡蓮了。

雖說他藏在侍從堆裡,可只看外貌,他就已經足夠卓爾不群了,更別提他芝蘭玉樹的氣質了。

越霖和他正兒八經交談了一次,發覺二人居然還算志趣相投,事事都能說上一兩句。

寧奕雖然是勾欄出身,卻顯然飽讀詩書,精通文房四藝,更甚者,他竟然還是個妙手回春的醫師。

越霖驚道:“你懂醫!”

寧奕笑得狡黠,眼裡是難得一見的自傲:“怎麼,覺得我唯一的特長就是以色侍人?”

越霖趕忙搖頭:“我只是覺得,那地方輕易不會讓你有一技之長傍身的。”

寧奕眼裡的光芒微弱了幾分,垂眸說:“那倒是。其實我家中世代都是醫官,我爹那代卻涉了後宮相爭,他死之後婦孺都被貶為賤籍,我才來到這裡。”

“你既然醫術高明,為何不自立門戶?”

“我無論跑到哪裡,都還是賤籍,處處都會受阻的。”

“你的金客都是達官顯貴,就沒有人能為你脫籍?”越霖依然疑惑不解。

寧奕莞然一笑:“只能說,沒有人能不求回報地為我脫籍。”

越霖突然恍然大悟,回想他初見時和這一個月的種種行為,突然明白了他此舉的意圖:“原來你覺得我就是那個不求回報的人?”

寧奕挑挑眉,上身前傾過來,直直盯著越霖,還不忘逗弄越霖一番:“也不能這麼說,我看到你的時候,確實喜歡得緊。”

“可你找周舒整了這麼一出,鬧得鶴雲樓人盡皆知的,不就是為了明月莊的勢力和財力?”

“又錯,我不是為了明月莊,不是為了什麼少莊主,我是為了你。”寧奕桃花般的雙眼好像能將人看進心裡去。

可越霖聽到這話,剛剛與他攀談時的輕鬆瞬間蕩然無存。他一下斂了笑意,本能地握緊了袖中的短刃以作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