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嘎，有事兒嗎？”孫大龍沒想到一大早卓嘎又來了。
“我妹妹想去外面看看，學本事！”卓嘎不流暢的交流著。
孫大龍愣了足足有好幾秒才明白，試探著問：“你是想讓你妹妹去上學？”
卓嘎忙點頭，對，就是這個，阿爸以前是跟著金珠瑪米學的。
孫大龍撓撓頭，這會兒九月份，正是開學季，不過哨所剛安扎好，沒有特殊情況，自已不能離開呀。
等營長他們巡邏過來，得下個月去了。
“不方便嗎？”卓嘎見孫大龍面露難色。
“沒有，我們可以帶你妹妹出去，不過不能走沼澤，這條路不安全，我們得爬雪山從哨所過，翻過雪山再坐車去臨芝，那裡有學校。”孫大龍解釋道。
孫大龍的話有好多卓嘎聽不太懂，但看他比劃的手勢，明白是翻雪山去很遠的地方。
卓嘎點點頭，衝遠處招招手，央宗走出來。
這次央宗收拾得乾乾淨淨，頭髮也洗過，烏黑油亮，提著一個小包裹。
昨晚姐姐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她克服害怕願意走出大山去學習，將來像姐姐一樣分擔阿爸的工作。
阿爸身體越來越不好，等自已學成歸來，阿爸就可以在家休息。
央宗並不知道阿爸已經犧牲。
烈士證他們看不懂，也聽不懂說的什麼，只有卓嘎知道那是給阿爸的，小心收好。
早早起來燒熱水洗頭洗澡，然後穿上最好的衣裙，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
這是央宗第一次出遠門。
孫大龍跟副班長交待工作，然後叫上一個戰士，背上路上所需的食物、水和氧氣袋，帶著央宗向七號哨所爬去。
“金珠瑪米，這是錢！”卓嘎不知道出去學習要多少錢，把昨天給的錢全部交給孫大龍。
“要不了這麼多。”孫大龍只拿了三十元錢，剩下的還給卓嘎。
這三十元錢除去學費，應該夠央宗一學期的伙食費。
“姐姐再見！”央宗向姐姐揮揮手。
“央宗好好學習！”卓嘎叮囑道。
既羨慕妹妹有機會出去學習，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擔憂妹妹沒人照顧，吃不好穿不暖。
央宗還沒走出一百米，卓嘎的心裡就已經如沸水翻騰了幾遍。
直到妹妹身影消失在雪山間，卓嘎才戀戀不捨轉身回家。
央宗第一次爬雪山，沒多會兒就覺得呼吸不過來。
空氣稀薄又冰冷，心跳極快，冷空氣進到肺腔，喉嚨、肺裡受到刺激，一陣猛咳。
平時阿爸和姐姐回家，說起爬雪山，從未說過爬雪山這麼費勁兒，這麼難受。
每每說起，央宗都會央求阿爸和姐姐下次帶自已去，可是每次他們都食言。
原來爬雪山這麼難，難怪阿爸和姐姐不帶自已。
“很難受嗎？用這個吧！”孫大龍遞給央宗氧氣袋。
央宗拿著氧氣袋，不知道是啥，茫然看著孫大龍。
孫大龍給央宗戴上，央宗很快呼吸順暢，喉嚨和肺腔也不那麼難受。
三人中午一點多路過副崗哨，進去歇了一會兒。
“嘿，老孫，咋帶個孩子回來？”副哨所班長問。
這傢伙下去才幾天就帶個孩子回來，做啥？
“這是卓嘎的妹妹央宗，去臨芝上學。”孫大龍解釋道。
順便拿了個熱饅頭給央宗。
央宗第一次吃白麵饅頭，香迷糊了，比自家的糌粑好吃。
家裡的青稞種的不多，收成又不好，沒有多少青稞面，一年到頭都得省著吃，
“來，再吃一個，喝水。”
孫大龍見央宗吃完，意猶未盡，又遞過一個，端一碗熱水給她。
孫大龍腦子靈活，平時是個話癆，屬於比較會照顧人的那類。
央宗接過水，沒有接饅頭，搖搖頭表示夠了，今天比以往都吃的飽，不能再貪嘴。
歇息一陣，三人繼續趕路。
天黑的時候，來到七號崗哨，正趕上晚飯。
得知央宗是前幾天來過的卓嘎的妹妹，大家都表示歡迎。
雪山上可是從來沒有女性上來過 ，哨所特意把存留的四分之一西瓜提前拿出來吃。
“吃吧！西瓜！”孫大龍遞給央宗最大的一塊。
央宗搖搖頭，她看到別人都是薄薄一片，自已的那麼大，很懂事的搖頭。
“吃吧，他們吃過幾次了，不用管他們。”孫大龍假裝不在意道。
硬塞給央宗後，為免央宗不自在，孫大龍藉口有事出去。
央宗找戰士借了刀，劃了薄薄一片下來，剩下的給孫大龍留著。
“呀，真甜！”央宗第一次吃水果，第一次嚐到什麼是甜。
一點點、一點點，央宗啃了好久，才把西瓜啃完，連那圈白肉都啃了，因為戰士們都這麼吃的。
過了好一陣，孫大龍才進來。
央宗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留的西瓜，叫他快吃。
“你吃啊，那是給你的！我們在營區吃的都是整個整個的！早吃膩了！”孫大龍笑道。
央宗沒理會，直直看著孫大龍的眼睛，非要他吃。
孫大龍被打敗，只得把西瓜劃成兩半。
自已一半，央宗一半，不然自已也不吃。
最後兩人一起把西瓜吃了。
晚上央宗睡在最裡面，中間用棉被隔開，其他戰士們擠一塊兒。
早上簡單用過早餐，孫大龍他們就帶著央宗下山。
下午五點多鐘回到營區，老張見到央宗就猜到來意。
央宗進到營區，看到這麼大的操場、食堂，還有這麼多人同時進餐，驚呆了。
看著全是綠軍裝的戰士，很喜歡，以為自已以後也是穿著綠軍裝在這裡學習。
飯後單獨住一個房間，看到豆腐塊一樣的鋪蓋，央宗手腳無處放，生怕弄皺了。
“沒事，你坐！困了的話，開啟鋪蓋睡就是，這是洗臉盆，毛巾、洗漱杯子、牙膏、牙刷！”
孫大龍送佛上西天，好人做到底，教央宗如何洗臉，使用牙膏、刷牙。
央宗跟孫大龍漸漸熟悉，走哪兒都跟著。
“今晚你一個人睡這裡，明天我帶你去臨芝。”孫大龍對央宗道。
央宗似懂非懂，知道不能跟著孫大龍了，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