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年輕人？”譚師長問。

“報告師長，已經處理完了！”羅盛勇認真回道。

返回時先去了一零一團部，跟高政委、林團長他們溝透過，二營三營正在開展自查和補漏。

“哦，說說看，你們這次的收穫。”譚師長道。

“是！”

羅盛勇把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做了詳細彙報。

“山南還有我們的人？”譚師長頗感意外。

部隊只負責軍事，其他的屬於地方政務，哪裡有居民，軍事地圖會有標註，這些情報有自已偵查得來的，也有地方資料提供的。

五六十年代，兩國間一直對這條邊境線有爭議，阿三說整個山脈都是他們的，要在山北腳下駐兵，心思昭然若揭。

這雪山就是一道天然屏障，真要如阿三所願，那就相當於我們敞開大門，任由阿三隨意進出。

一旦有衝突，人家可以從高原一路俯衝，殺進我們內地。

阿三那邊也是一馬平川，他們也害怕我們佔著雪山，對他們造成威脅。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誰把它划進版圖，誰就擁有主動權，誰就能穩穩守住自已的地盤。

都知道這道天險的重要性，誰也不讓誰，為此雙方談判很多年。

最後雙方以雪山為界，山北屬於我們，山南屬於阿三，前提是山南的無人區。

為此卓嘎一家被阿三盯上，幾次恐嚇驅趕，就想要強取豪奪，把這一片納入他們的版圖。

老阿爹拉巴堅守，寧死不從。

再加上雪山上我們的崗哨挺立，宣示著我們的主權。

阿三一直未能如願。

想到山南還有這麼一片土地是我們的，譚師長深受感動。

拉巴這個村長除了村裡那幾戶人家，外面沒誰知道。

也沒領過國家一分錢薪酬，無怨無悔默默守護三十年，最後還獻出自已的生命。

“是的，拉巴村長已經犧牲，他的女兒卓嘎接過重擔，是新一任村長，家裡就剩下老阿媽、卓嘎、央宗母女三人。

我們七號崗哨延伸線上共三個哨所，他們都會關注卓嘎一家的安全，定期巡視。”

“嗯，不錯！”譚師長很認可羅盛勇的部署方案。

“送補給的時候，單獨給卓嘎她們也送一份，特別是油鹽茶布匹這類，她家的費用單獨從師部走！”

那裡就她們一家，生活用品、各種必需品沒有地方採購，進出走沼澤、戈壁不安全，翻雪山又麻煩。

不如一營送補給順帶送過去。

“是！”羅盛勇沒想到師長想得更周到。

“給老村長補一份烈士證書，每月給卓嘎發工資，老阿媽、和小女兒按政策享受烈士撫卹金。”譚師長感動老村長拉巴的義舉。

一家人為我們守住山南那麼大一片國土，譚師長想做點兒什麼來彌補對這位烈士的虧欠。

中午時分，卓嘎家升起裊裊炊煙。

牛羊時不時哞哞、咩咩叫著，越發襯得這裡孤寂、安靜。

“老鄉，老鄉！”有人在屋外喊。

“是你？有什麼事兒？”卓嘎跑出來，詫喜的看著孫大龍和戰士們。

這不是前幾天來過的金珠瑪米嗎？怎麼又來了？

“這是給你們的。”孫大龍咧嘴笑。

地上放著不少東西，幾個泡沫盒子裡裝著番茄、黃瓜、茄子、青椒，還有草莓、西瓜。

還有油鹽米麵、肉罐頭、水果罐頭、壓縮餅乾、肥皂等，另外還有三床捆紮嚴實的軍綠色被褥，一麻袋土豆。

上次來的時候，看到卓嘎家就幾張羊皮做的被褥，沒有棉被。

“以後沼澤口那邊有我們的哨所，上面那幾個點也增加了，有事你可以找任何一個哨所，他們都會幫你。”

孫大龍他們是帶著上面的命令來的。

“這是你阿爸的烈士證、光榮證，這是你的工資，以後每個月都有；這是你阿媽、妹妹的撫卹金

這些是生活補給，有什麼特別需要的，可以提前跟我們說，後面都會帶過來。”

“謝謝！”卓嘎說著蹩腳的漢語，眼眶溼潤。

並沒有完全聽懂，但明白是金珠瑪米給她們的。

被組織接納，有組織關懷的感覺真好！

新增哨所，自家在幾個哨所的環護下，走到哪兒都有金珠瑪米保護，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感謝金珠瑪米！”老阿媽搖著轉經筒，喃喃念道。

央宗歡喜地看著孫大龍他們，不像上次那麼怯生生的。

孫大龍他們返回時，卓嘎和妹妹一路跟隨到沼澤口。

遠遠看到山上搭建的哨所，心中悠然升起自豪感。

“上去看看吧！”孫大龍邀請。

卓嘎搖搖頭，帶著妹妹跑了，跑了很遠又回頭看看。

晚上母女三人一樣一樣清理物品。

午餐肉、壓縮餅乾吃過，米油鹽是她們最常見的，只是沒想到大米、麵粉這麼好。

大米顆顆晶瑩剔透，麵粉很白，還有一股麥香味兒。

活了幾十年，別說番茄、黃瓜、草莓、西瓜，就是土豆，老阿媽也是第一次見。

母女仨看著這些吃的研究半天，搞不懂怎麼做，穩妥起見，覺得應該洗淨鍋裡燉。

至於肥皂，老阿媽小時候見過，頭人家用來洗衣洗手。

卓嘎打溼後抹手上，搓了搓，滑溜溜的，還有泡沫。

用清水沖洗，手上的汙垢沒了！

這一晚，卓嘎和央宗失眠了。

常年與世隔絕，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這些東西讓她們對外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外界充滿了好奇。

自已是村長，要守著這裡，妹妹還小，有機會出去看看。

“央宗，想出去看看嗎？”卓嘎問。

金珠瑪米送的棉被幹淨、蓬鬆柔軟，還有好聞的陽光味道，是卓嘎從未感受過的美好體驗。

“想，姐姐，你也去嗎？”央宗興奮的睜著大眼睛。

“姐姐不能走，你可以出去看看！”卓嘎憐愛的摸著妹妹的頭。

“可是，姐姐不去，我也不去。”央宗拉著姐姐的手。

一家人一直生活在這裡，突然讓她離開阿媽、姐姐去陌生的世界，央宗害怕。

“央宗，你去外面看看，學一身本事回來，才能更好的守護這裡。要是阿爸在，姐姐也會出去的。”

卓嘎一下一下拍著妹妹，想著阿爸。

阿爸教了她一些知識，可是阿爸學的不多，能教給她的也不多。

妹妹應該到外面去學習，不能像自已一樣沒文化。

沒了阿爸，自已就是家裡的頂樑柱，擔起重任，她要安排好妹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