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青年聽著葉寒所言,吊著嘴角,忽然打斷他,冷笑道:“你一個車伕還懂天都國律?我看你是嫌棄自己命太長了!”
他手腕一翻,便欲再扎葉寒一刀!
草包!
葉寒心裡對這紅袍青年下了最終評價,氣息內斂,彷彿平平無奇。
跟在紅袍青年身後的另一位王家子弟眉毛一揚,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弟弟紅袍青年,輕咳出聲道:“閣下修為不弱,只是帝姬的隨侍車伕麼?為何不見隨侍太監人等以及蔣公公?”
方才葉寒那一揮刀他未見真切,然而連自己都不曾看個真切的刀法,足以說明眼前這位‘車伕’手段非比尋常! 他亦為自己弟弟方才的愚蠢之言而微感面紅,所以輕咳幾聲掩飾尷尬——弟弟方才一刀直接被人輕飄飄擋下,竟還把對方當成一個普通車伕對待,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紅袍青年王陽山被哥哥伸手一拉,不敢冒進,收住了刀勢,盯住葉寒等著他的解釋。
葉寒的目光掠過王陽山,落在其兄王陽秋臉上僅僅一瞬,旋即收刀回鞘:“蔣佛以下犯上,奴大欺主,夥同一眾隨侍太監欲欺壓帝姬,已被格殺。”
他語氣平靜,字句裡卻是數不清的殺機森然! 十餘個外煉巔峰的隨侍太監,連同踏足內煉二境的蔣公公,竟全被格殺?
被此人格殺?! 王陽秋眼皮一跳,忽然不知如何回應。
那一夥太監跟從四皇子離去,然他們並非祁長川心腹,祁長川為免自身修為盡喪的訊息傳出,必要使些手段封絕這些人的嘴巴,他們被格殺是葉寒預料之中的事情。
王陽秋深吸一口氣,準備回話時,王陽山忽然道:“你一個車伕竟然敢殺害帝姬的隨侍太監首領?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聲色俱厲,對葉寒大加訓斥。
王陽秋眼前一黑,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這個弟弟從小因著體質弱,常常生病,沒少讓家人操心,被母親溺愛長大,而今成了如是樣子,十足一個紈絝,毫無頭腦可言!
你既知人出手格殺了十餘個皇家隨侍太監,連蔣佛也被他所殺,這份實力豈是你能抵擋?竟還敢出口訓斥,稱人是‘活的不耐煩’了?
馬車裡的祁小草聽到王陽山所言,頓時忍俊不禁,伸手捂住嘴巴,避免自己笑出聲被外面人聽到,憋得俏臉通紅。
她很想看看冷酷強橫的蕭先生聽完那人所言,會是個什麼表情? ‘蕭先生’面無表情,抬首看了馬上的王陽山一眼。
王陽秋內心突生警兆,脫口而出:“小心!”
話音落地,王陽山的身形已從馬背上倒飛出去,口中噴出一道鮮血,在半空中劃過弧線! 砰! 他重重地跌坐在地,滿眼驚恐! 而那個‘車伕’身形已經出現在他的馬匹側邊,冷眼看著他,一手搭在刀柄上,彷彿只要他再多說一句,立刻便拔刀結果他的性命!
對死亡的恐懼籠罩王陽山的心頭,他臉色煞白,再不復先前的囂張,在葉寒的注視下大氣都不敢出! 王陽秋亦被葉寒的氣勢所攝,有剎那的失神。
但他片刻即反應過來,一股怒意湧上面孔——此人簡直是猖狂,目中無人!在奉仙城門口、在王家的地界竟敢對王家出手!
他分明是未把我王家放在眼裡! 王陽秋一揚手,身後的武者隨從們紛紛抽出兵刃,只待他一聲令下,便縱馬而出,把葉寒亂刀砍死。
他冷喝道:“閣下莫非欺我王家無人?竟敢襲擊王家嫡子!”
王陽山雖是十足草包,但也是十足的王氏嫡子,做不得假,傷了他便相當於傷了王家的臉面!
“莫非王家嫡子可以衝撞皇家車輦,我的門客便不能替我教訓教訓他了嗎?”這時,已經弄清楚大概狀況的祁小草開口,清脆婉轉的聲音傳出車簾,落在眾人耳裡。
王陽秋臉色一變,並不甘心。
他先是朝祁小草的馬車微微躬身,旋即道:“我家小弟也是慕帝姬神顏時日久矣,愛慕心切,雖然縱馬而來,卻並沒有衝撞殿下車駕,冒犯殿下的用心。”
為王陽山支招,讓他替王家給這位傳聞性情柔弱的帝姬一個下馬威的人正是王陽秋。
不過眼下這個下馬威眼見是無法實現了,怎麼扳回一局,令此事不至於傳開後墮了王家的威名,更考驗嫡長子王陽秋的智慧。
他輕飄飄幾句揭過王陽山衝撞皇家車駕的事實,轉而看向葉寒道:“但是殿下的這位門客卻不知上下尊卑,被他未來的主人教訓幾句,便出手傷人,更意圖謀奪我弟性命,此事,卻決不能忍!”
祁小草若與王陽秋成婚,被她稱作‘門客’的葉寒確實也要奉王陽山為主。
竟讓蕭先生奉這麼一個草包為主,說什麼‘未來的主人’? 祁小草臉色泛紅,面有怒意,覺得蕭先生因此蒙受了莫大恥辱似的開口道:“蕭先生可不是尋常門客,而是我府上一等供奉,便是我也命令不得他,談何主人不主人之說?”
她已被父親許給了王家,在先天氣勢上就弱於王家,被王陽秋拿捏住這一點,轉進反擊的餘地並不大,只能太高葉寒的身份,以此還擊王陽秋。
王陽秋不跟祁小草糾纏葉寒的身份定位,寒聲道:“既然殿下也命令不得他,他又是殿下的供奉,為全殿下恩義,王氏自不會把他格殺當場。
但是,王氏嫡子被傷之仇,卻不能不報! 王蠻!”
他喚了人來,被稱為‘王蠻’的人身材高大,眼眶凹陷,一派鷹視狼顧之相! “芝北郡素來有比武審判的律令,我亦不與殿下這位供奉為難,只要他能打敗我身旁這位王氏子弟,今日之事可一筆勾銷!”
“好。”不等祁小草回話,葉寒直接點頭應下。
在這裡磨嘴費牙,不如先打一場再說。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祁小草對蕭先生的修為本領無比相信,當下以面紗遮住半張面孔,緩緩掀開車簾一角。
王陽秋的目光掃過車簾,正對上一雙剪水眸子。
王家大公子在奉仙乃至芝北有名的青樓妓寨都略有風雅之名,見識過頗多美人,目光只是掠過祁小草的面孔,便看向了對峙的王蠻與葉寒。
但他旋即回過味來,心裡自然而然地又浮現出了祁小草面紗遮住的半張臉——也不知她摘下面紗後是什麼樣子?
念頭一起,如火般愈燒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