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王氏子弟走到王蠻身後,面色關切地囑咐了幾句。
王蠻憨笑著回應那年輕人的關切囑託,與他看起來兇惡猙獰的面相不太相符。
年輕人囑咐過王蠻之後,向葉寒躬身行禮:“拳腳無眼,倘若王蠻有冒犯之處,在下代他先行道歉,還請閣下勿要傷他性命。”
葉寒看了一眼這位王氏子弟,心中略覺驚奇。
王蠻與自己尚未動手,他怎麼就好似篤定自己能贏一般? “伯雄!”王陽秋似是覺得王氏子弟此舉有長他人志氣之嫌,喝道,“快回來!”
王伯雄點頭應是,退回了佇列的末尾。
王陽秋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葉寒身後的車廂,沉聲道:“王蠻是我王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已經踏入真元初境,凝結元胎!”
他目光如刀子般刮在葉寒的面孔上:“閣下若是修為不如他的話,便可自清認輸投降,不用生受許多拳腳,顯得悽慘。”
葉寒面無表情,對王陽秋所言如若未聞。
這王陽秋看似比起弟弟強上不少,有點腦子,不能歸入草包之列,然而卻是個偽君子,看似光明磊落,實則處處都透著算計。
他狀似隨意地拎出王蠻與我比武,然而王蠻其人恐怕是他們這群人裡武道修為數一數二的人。如此一來,若是輸了,也顯不出我的實力。
方才那王氏子弟有點意思,我便不傷王蠻性命,迅速分出勝負,讓王陽秋無話可講就是!
祁小草在心裡預估了一番,覺得蕭先生贏下此戰問題不大,便端坐回車廂裡,掀開車窗一角默默窺視。
“請賜教。”王蠻向葉寒咧嘴笑著道。
葉寒微微點頭,以為回應。
接著,王蠻如同一頭暴熊般撲向葉寒,順手解下腰間手斧,橫掃葉寒胸前空門!
他氣勢兇蠻,搶得先機,尋常武者若身臨其境,或被他氣勢所攝,一招便能見分曉!
王陽秋面露滿意之色,與身旁的王陽山交頭接耳幾句,王陽山臉上便盡是大仇得報的快慰。
看到王蠻出手,他們就覺得好像勝負已定了一般。
葉寒眼神微動,忽然一刀直直地刺了出來! 這一刀繞開了王蠻所有可以規避過的方向,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刺來,逼得王蠻不得不頓住腳步,架起手斧防禦!
在他擺開架勢的瞬間,葉寒氣勢陡然拔升——
王蠻頓感天地元氣充塞其間,對手的身形被滾滾元氣烘托得彷彿巨人一般,頭頂蒼天,腳扎黃泉。
這怎麼打得過? 王蠻心中閃出第一個念頭,他眼睛頓時通紅,冷喝一聲,祭出了自身的元胎。
背後濛濛虛空裡,一頭猛虎躍出,仰脖嘶吼!
聲震四野!
“此乃我王家六大元胎煉成法門之一,名曰猛虎袈裟!”王陽秋見王蠻直接施展元胎,以為他要速戰速決,於是高聲言語,想要在祁小草眼前賣弄一番,“修成猛虎袈裟元胎,可以令元胎與己身相互交融,瞬間增加九牛二虎之力!”
“倘若這位供奉沒有後手的話,恐怕要惜敗王蠻的猛虎袈裟之下了……”王陽秋面露惋惜之色,似乎在替葉寒可惜。
其弟王陽山在旁接了一句:“恐怕王蠻的斧子要把他劈成兩半了!”
“來者是客,把人劈成兩半……”王陽秋搖頭失笑,正欲與弟弟分說幾句,以彰顯自身的儒雅大度,場中局勢陡變! 只見那猛虎元胎與王蠻肉身相互融合,令他自身彷彿披上一層斑斕虎皮,又似周身長出了一層老虎的絨毛一般。
他吼嘯一聲,手斧直劈葉寒直刺而來的一刀!
短兵相接!
當! 一聲脆響,王蠻周身披覆的絨毛霎時間崩解,反觀葉寒,依舊沒有分毫波動,再度一刀刺來!
王蠻的視野裡僅剩葉寒這一刀!
到了此時,縱然他頭腦憨笨,心思單純,亦知自己遇到了武道的絕頂高手,又想到伯雄哥哥的囑咐,直接把眼一閉,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葉寒的刀下:“俺認輸!輸了!”
刷! 葉寒刺向王蠻的刀瞬間歸入鞘中,未有傷及王蠻分毫。
此番變故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王氏子弟們臉上的笑意尚未消褪,便見到被寄予厚望的王蠻直接拜倒在地,一時間大腦反應不過來,紛紛僵在當場。
這怎麼回事?
王陽秋還未說完的言語卡在喉嚨間,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王陽山臉色同樣呆滯。
方才還見王蠻氣勢全開,一副要把葉寒一斧劈成兩半的架勢,怎麼就被對方逼得直接跪倒在地,投降認輸?
王陽山直覺此事中有貓膩,他正要張口呵斥,忽然對上葉寒冰冷的目光,又回憶起了先前己身生死被支配的恐懼。
於是湧上喉頭的叱罵之言被他生生憋回腹中。
王陽秋同樣想不通,他冷冷地盯著迴轉而來的王蠻,開口質問道:“今日之戰,你令王氏蒙羞!”
勝負既分,他既不能在葉寒身上做文章,便只能針對自家子弟王蠻,想在這上面做文章,然後再借此與葉寒定下約戰日期。
畢竟他也不肯相信,王蠻是真的被對方一刀逼得不得不認輸。
王蠻撓了撓頭,憨笑道:“我都讓咱們家不知道榮耀了多少回,偶爾蒙羞一兩次也算不得什麼啊,堂哥!”
他這幾句話差點沒把王陽秋氣得背過氣去!
王陽秋臉色鐵青,也沒心思再尋葉寒的麻煩,狠狠地瞪了王蠻一眼,還要再放些場面話時,馬車裡的祁小草忽然開口,聲音溫和平靜,似對結果毫不驚奇:“既已分勝負,還請閣下遵守諾言,先前恩怨一筆勾銷,不要與我這位供奉為難。”
“這是自然。”王陽秋狀似寬和地點頭答應。
事已至此,他不答應卻也不行。
能借著地頭蛇的威風壓皇族這頭強龍一時,又豈能逼壓對方一世? 今日不僅下馬威的效果沒能達成,反而平白墮了王家威名,回去之後少不得要被父親訓斥! 王陽秋心裡轉動著種種念頭,再抬首,已是一派和風霽月,道:“在下家中已經佈置宴席酒菜,為殿下接風洗塵,請殿下與我等同往。”
言畢,他又覺得由自己與將來的‘弟妹’這般搭話不合時宜,手肘碰了碰王陽山,令其招呼祁小草。
祁小草的正牌未婚夫婿臉色陰沉,不情不願地客套了幾句,便帶頭領著一眾人迴轉奉仙城內。
王陽秋看著弟弟的背影,目光閃動,念及身後馬車裡的佳人,忽地心頭火熱——弟弟反正也與這位帝姬沒有感情,縱然她嫁過來,恐怕獨守空閨的時日也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