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熾熱的陽光均勻撒在火車站的地面上,曬得眾人睜不開眼睛,我們三個分別買了那種經典綠皮火車票。
當然,這票錢肯定是我跟川子叔付的,還順帶給李菲弄了一張。
這倒好,剛開始就先搭進去幾百塊。
由於我們資金準備的不太充足,所以買的都是硬臥,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氣氛安靜的可怕。
跟川子叔出省還好,要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話,估計連怎麼坐車都不知道。
我也沒客氣,靠在座椅上就睡著了,快一千多公里,可不是一兩個小時能輕鬆到的,能忍住不睡都是大哥。
邊睡腦子裡還邊想這事怎麼處理最為合適。
眼下只瞭解到了一點,算了算了,到時候再看吧。
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音逐漸變得輕快起來時,我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下醒了過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這一路上真是睡不踏實,好在也堅持過來了。
“馬上就要到了,咱們先準備一下。”李菲率先開口,拿著鏡子不停擺弄著裡面的自己。
不得不說她這副樣子還挺好看的,跟剛見面時那種蠻橫不講理簡直判若兩人。
李菲老家在隔壁省的一個小山村裡,聽說那裡常年乾旱,基本沒有經濟來源。
要想賺錢過上好日子,必須得家裡的頂樑柱出去幹活,不過這都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怎麼樣我就再也沒了解過。
我跟川子叔也沒什麼可拿物品,只有李菲一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出了車站,又打車按照李菲的指示七拐八繞的來到一處土路上,放眼望去前面再走一段路就該到村口了。
這不前幾天這兒剛下了場大雨,那段路上全都是泥,車過不去,只好步行趕路了。
這接個生意真是不容易啊,又是出省的,又是在泥地裡掙扎,費了好大勁兒才走出來,幸虧泥路已經幹了不少,不至於讓我們陷的太深。
“快到了,再堅持一下。”李菲放下手中的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你家在村裡的哪個位置呀,之前聽你提到過,想了解一下情況。”川子叔厚著臉皮問道。
“不遠,就在進去村左邊第二排房子。”李菲回答道。
又走了一小段路,終於到了村口,村口的大樹下坐著幾個大爺大媽,手裡揮舞著扇子,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跟川子叔。
村口沒什麼特別之處,除了有個很大的簡易門框,上面刻著‘李家村’這幾個大字,別的就沒有了。
“李菲,你不是前幾天才回來過嗎?今天來一趟怎麼還拖家帶口的。”一個大媽說道。
“什麼拖家帶口啊,別血口噴人好不好?”
李菲有些惱火的看著她,提了提手裡的包,邁步往村裡面走。
“結了婚也不說一聲,現在倒好,孩子都這麼大了,真是拿我們這些鄰居當陌生人看待。”
大媽的這句話直接把我們三個硬控在原地。
“李嬸兒,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沒結婚,也沒孩子。”
“嘖嘖嘖,再狡辯,這不是你男人嗎?”大媽指著川子叔道,然後離譜的又看向我:“這就不用說了,肯定是你兒子唄。”
……
好啊好啊。
我就想問問,她有見過倆三十的人結婚,然後孩子都快二十了嗎?
李菲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她瞪著那個李嬸氣的說不出話來,川子叔也是一臉懵,過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
“不是大媽你說啥呢,咱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講啊,眼有毛病趕緊去治治吧。”
“不愧是村口的情報站,說話就是威風,亂嚼舌根,也不怕哪天閃到腰了。”
我們也沒再多說什麼,辦正事要緊,沿著一條小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一排排低矮的磚瓦房,雖然有些破舊,但是門口打掃的乾乾淨淨,幾乎看不到一點灰塵。
李菲走上前敲起了門,過了好大一會兒都不見有人開啟。
“不應該啊,這個點我媽一般都不會睡的,怎麼不開門呢?”
實在等不了了,李菲只好在門前的一塊石凳子下找到一串繫著紅繩的鑰匙,嘩啦幾下就把門給開啟了。
我看著這一幕有些無語,心想你有這為啥不早點拿出來。
剛進門,迎面直接刮來一陣奇怪的陰風,順著門口竄了出去,吹的川子叔不禁打了個寒顫。
院子內的情況還挺好,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糟糕,正中間有棟二層小樓,雖然牆壁上的白漆已經脫落了一大半,但整體結構還算堅固。
裡面應該就是她們娘倆看到有人影子出沒的地方。
房子周圍還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或許是太久沒有人打理,有些雜亂不堪。
李菲皺了皺眉,快步走進院內,衝著面前的小樓大喊喊道:“媽,您在家嗎,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在空蕩的院子裡迴盪,只不過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我跟在她身後,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種安靜得詭異的氛圍,讓人心底直髮牢騷。
李菲來到門前,推門走了進去,一股發黴的味道直衝腦門。
屋子裡昏暗無比,只有從窗戶外灑進來一點月光映照在地面上。
“媽,你在家嗎,別嚇我啊?!”李菲有些難以置信的又喊了一聲。
結果還是沒人回應,不應該呀,按理說李菲前幾天才回來了一趟,那時候她媽還在家,怎麼今天來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我媽肯定是出去了,所以沒在家。”李菲十分篤定,剛準備拿出手機打個電話。
門外突然響起一連串紛雜的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少爺,我出去看看。”川子叔說完就往外走。
“先等等,還沒搞清楚狀況,不能貿然出去。”我一把拉住了他。
川子叔點點頭,目光也落在門口,和我一樣,都想要看看來的人是誰。
沒過多久,一大群陌生的男女老少都圍在大門口,各個臉上都是慌張的表情。
見到李菲回來,其中一個大爺快步走了過去,語氣無奈的說:“小菲,你媽突然倒地昏迷不醒了,快去看看吧!”
聽到這訊息,我們幾個心頭一緊,果然,該發生的事還是來了。
“她現在在哪呢,啥時候的事?!”李菲的瞬間變得煞白,死死拽住大爺的胳膊,聲音都在顫抖,想要從他嘴裡立刻得到答案。
“就剛回來那會兒,現在在你村頭李叔家,暫時沒事了,你快過去吧。”
說完這些,李菲頭也不回的跑出去,那群圍在門口的人也都跟了上去。
一時間,整個院裡變得空蕩蕩,只剩下我跟川子叔。
我看了看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晚上七點半。
原本應該是寧靜的夜晚,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變得異常壓抑。
現在李菲她媽暈倒了,家裡還發生那樣的事,作為一個外人,我都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壓力有多大。
川子叔急得原地打轉,臉上寫滿了焦慮,眼神時不時看向門口。
“咱也跟上去,應該能幫上忙。”我道。
“少爺,那家裡的情況怎麼辦?”
“咱們只是去看看,又不住在那,過會兒就回來了,放心吧,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川子叔看我這麼有把握,也沒再多說什麼,出了門,一同跟在那群人的身後。
村裡晚上一點照明的東西都沒,還好有月光,不然我倆沒走兩步就該摔個狗吃屎了。
沒過多久,我倆跟著人群來到了另一家門前,此時此刻院裡面已經站滿了吃瓜群眾,嘈雜聲不絕於耳。
猜沒錯的話,這兒應該就是他們說的村頭那戶人家了。
川子叔跟身邊的人打聽著這戶人家是什麼來頭,經過聊天得知,家主名叫李輝煌,也就是李叔。
李輝煌是整個村裡小有名氣的大夫,雖然沒有正規的那些行醫資格證,但平時村民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都會第一時間找他來解決,都能對付。
李輝煌家的院子比其他人家裡寬敞不少,正中間擺著張簡易的木床,床上躺著一位中年婦女,此時他蹲在床邊,手裡拿著溼毛巾擦拭著婦女的額頭。
“李叔,我媽怎麼樣了?”李菲語氣中夾帶著哭腔,她幾乎是衝到床邊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李輝煌抬起頭,眼眸通紅佈滿了血絲,看上去很疲憊,不過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小菲,你媽是突然暈倒的,外加上天氣太炎熱,應該是中暑了,我給她喝了點清熱解暑的藥,現在人已經緩過來了,應該沒事。”
“媽,你真的嚇死我了,以後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哪都不許去。”李菲趴在床邊,緊緊握著中年婦女的手。
李輝煌嘆了口氣,轉身看向院子圍觀的人,說道:“這天實在是太熱了,你們也多注意點,別中暑了,身體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刻過來跟我……”
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李菲母親趴在床邊直接吐了起來,嘔吐物中夾雜著一些未消化完的食物殘渣和清水,刺鼻的味道讓周圍人捂著鼻子倒退了幾步。
“媽!”
李菲再次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從旁邊桌子上抓來一條毛巾,試圖擦去母親嘴角的髒東西。
“快,拿點水過來。”
李輝煌接過水杯,一口一口喂著她媽,過了好大一會兒,嘔吐才漸漸停止。
她虛弱的靠在枕頭上,臉色慘白,額頭上佈滿了細小的汗珠。
“李叔,我媽到底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吐成這樣?”李菲不停搖晃著他胳膊,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照目前情況,剛開始只是簡單中暑而已,現在的狀況來看……可能還有別的症狀,現在她身體太虛弱了,需要抓緊時間休息。”
“趕緊送醫院吧,萬一再拖會兒小命都沒了。”
旁邊的群眾呼聲道。
李輝煌搖搖頭:“她身體差的不行,路上經不起折騰,今天先在這兒一晚,明天我再仔細看看,要是還不行的話,考慮送醫院。”
面前的一幕都被我看在眼裡,事情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多半是被髒東西給附身了。
身上陰氣太強,拖不得明天,得趕快醫治,不然連今晚十二點都撐不過去。
“等到明天小命都沒了。”我道。
隨後快步走了過去,身後的人都很詫異的看著我,想說什麼卻被川子叔用狠毒的眼神給制止住了。
“小夥子,你是?”李輝煌眉頭緊鎖,不解的看著我。
他村裡的大夫,應付一些頭疼腦熱還好,但是這種超自然現象,估計見都沒見過。
“別多問。”我又看向痛哭流涕的李菲:“起來吧,我能救你母親。”
李菲在我跟他之間來回掃視,最後一咬牙,還是選擇相信了我,畢竟,她也沒別的辦法了,拖肯定是不能拖的。
“李母,忍一忍。”
說完,我便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雙手結印,開始按照張爺爺說的,用心調動體內的氣息。
我猛地睜開眼,目光如劍,直視著李菲母親,她的臉色慘白,眉間透著一抹詭異的青色,這是被邪氣侵襲的明顯特徵。
知道事情是怎麼樣,那就好辦了,我便從懷裡掏出一根銀針出來,對著川子叔說:“幫我扶好她。”
川子叔點點頭,快步走上去,不停的安慰著她母親。
我將銀針輕輕抵在她的印堂穴上,隨後嘴裡默唸道。
“幽冥退散,正氣歸位!”
話畢,銀針緩緩刺入,只見李菲母親的身子一怔,接著便恢復了正常。
接著我又依次把銀針刺入其他最關鍵的穴位:神門,風俞,風府,每刺一針都會默唸不同的口訣,直到李菲母親的臉色慢慢開始變得紅潤,眉頭間的那一抹青色漸漸退去,才停止了動作。
“好了,剩下的什麼也不要管,交給時間就行。”我收回銀針,川子叔幫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謝謝王少爺,真的太感謝您了。”
李輝煌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吃一驚,眼眸中帶著一絲極為複雜的神色:“小夥子,我看你年齡也不小啊,到底是幹什麼的?跟我講講唄?”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有些東西,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