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座城市仿若被一塊巨大的黑布悄然籠罩,陷入了靜謐沉睡之中,唯有那座佇立在街角、宛如遲暮老人的老舊公寓樓,突兀地散發出絲絲縷縷死寂的氣息。樓前那昏黃黯淡的路燈,仿若一位風燭殘年的守夜人,有氣無力地閃爍著微光,將一片片斑駁陸離、形狀怪異的光影,鬼魅般地投射在公寓外牆之上。
林曉在辦公室裡熬過了漫長又疲憊的加班時光,此刻,她拖著彷彿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的身軀,在昏暗幽深、燈光忽明忽暗的樓道里,一步一步艱難地摸索前行。當鑰匙插入鎖孔,發出那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的“咔嚓”聲響時,她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門緩緩開啟,她剛踏入玄關,一股森冷刺骨的寒意,仿若一條冰冷滑膩的水蛇,從腳底瞬間躥升而起,沿著她的小腿蜿蜒而上,令她不由自主地狠狠拉緊衣領,妄圖以此抵禦這股突如其來的冰冷侵襲。
抬手按下開關,昏黃的燈光卻好似風中殘燭,在黑暗的裹挾下搖曳不定,隨時都可能被無盡的黑暗徹底吞沒。客廳裡,窗簾仿若被一雙隱匿在虛空之中、充滿惡意的無形之手輕輕撩動,毫無預兆地無風自動起來,獵獵作響,像是在低吟著某種不祥的咒語。林曉眉頭緊鎖,滿心的狐疑與不安如潮水般洶湧,她緩緩朝著窗簾的方向走近,每一步都仿若踩在棉花上,虛浮而又沉重。
就在她靠近窗簾的瞬間,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見陽臺角落處,隱匿著一團仿若濃墨般深沉厚重的黑影。那黑影好似一塊從地獄深淵滲出的汙漬,完美地融入了周遭深沉壓抑的夜色之中。她的心跳陡然間急劇加速,仿若一隻受驚後狂奔亂撞的小鹿,在胸腔內慌亂地跳動著。
懷著極度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緩緩轉過頭去。只見一隻體型碩大得出奇、超乎想象的黑貓,正靜悄悄地端坐在那裡。它渾身的毛髮雜亂無章,根根豎起,仿若刺蝟在受驚時乍起的尖刺,散發著一股未經馴化、狂野不羈的原始氣息。一雙幽綠眼眸,宛如兩顆在黑暗中幽幽燃燒的鬼火,閃爍著詭異至極的光芒,冷冷地、死死地凝視著她,仿若她是一個貿然闖入其領地、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侵略者。
林曉向來對貓這種生物心懷忌憚與恐懼,此刻,她雖滿心驚惶,卻不得不強裝鎮定。牙齒不受控制地輕輕打著顫,她用那仿若蚊蠅嗡嗡般細微的聲音說道:“出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然而,黑貓仿若未聞,仿若一尊古老而神秘的雕像,紋絲不動。唯有它喉嚨裡發出的低沉呼嚕聲,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夜裡,卻顯得格外驚悚,那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的惡鬼低語,充滿了威脅與壓迫感。
突然,黑貓仿若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激怒,它弓起後背,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仿若一張被拉至極限、蓄勢待發的強弓,擺出一副即將猛撲過來的架勢。林曉驚恐至極,內心一直壓抑著的恐懼瞬間如火山噴發,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已,發出一聲尖銳刺耳、仿若能刺破這濃稠夜幕的尖叫。慌亂之中,她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抄起手邊的掃帚,雙手顫抖著,像個揮舞著長劍、卻毫無章法的新手戰士,對著黑貓胡亂地揮舞起來。
黑貓卻仿若一位身姿輕盈、靈動鬼魅的暗夜舞者,輕鬆自如地左躲右閃,在屋內的桌椅板凳之間上躥下跳。所到之處,桌椅被碰倒,物品散落一地,仿若一場突如其來的小型龍捲風剛剛肆虐而過。
一番激烈的追逐過後,林曉仿若一隻受驚的野兔,奔進臥室,“砰”地關上門,整個人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此刻,屋內一片死寂,唯有她那仿若雷鳴般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轟然迴響。片刻寧靜之後,一陣尖銳無比、仿若有人用尖銳的指甲在黑板上狠狠划動的爪子撓門聲,驟然打破了這份寂靜,刺得她的耳膜生疼。緊接著,門縫下緩緩伸進一隻毛茸茸的黑爪,那黑爪肆意扭動著,仿若一條舞動的黑色小蛇,帶著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勁兒,試圖扒開門縫,闖入這她最後的“安全堡壘”。
林曉徹底崩潰,淚水仿若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地肆意流淌。她拼命抵住門,雙手因用力過度而顫抖不已,指關節都泛出了白色。不知僵持了多久,那撓門聲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按下了靜音鍵,漸漸止息。林曉顫抖著開啟門,客廳裡已然空無一物,黑貓仿若從未在這世間出現過,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那一地的破碎狼藉,仿若一位忠實可靠的證人,默默地訴說著方才那驚心動魄、令人膽寒的驚魂時刻。
可自那之後,每晚當林曉拖著疲憊的身軀歸家,踏入家門的瞬間,都會感覺那道隱匿在黑暗之中的暗影裡,仿若總有一雙幽綠的眼眸,在悄然無聲地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那股如影隨形的寒意,仿若鬼魅一般,緊緊纏繞著她,讓她在這老舊的公寓樓裡,再也尋覓不到一絲安寧與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