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書聞言,瞪大眼睛。
“你說什麼?”
“九品...?”
沈銳補道:
“九品修士。”
未了,他又道:
“是被大秦記錄在簿上。每月都能拿朝奉的那種。”
說罷,沈銳將梅五予他的令牌,展出擺在沈清書面前。
沈清書身為秀才,自然認得這東西的真偽。
他看著令牌,深吸一口氣,不再說話。
許久後,沈清書才道:
“你小子...瞞叔父這麼久...”
沈清書知曉沈銳的性格,知道他在這種事上不會哄人。
而之前之所以擔心沈銳亂花錢,更多是家人之間的擔憂。
無論沈銳多大,在長輩沈清書的眼裡,沈銳或許永遠都是最初的那個需要照顧守護的侄兒。
沈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
“沒來得及跟叔父說。”
“這踏入九品,邁入修行。也是這前幾天來的事情。”
沈清書讚道:
“怪不得,前幾天開始,你小子的身體就越發壯實了。”
“記得你剛抬回來那段時間...還很瘦。”
沈清書說罷,用手摸了摸沈銳的臉。
叔父沈清書的並沒有沈銳高。
叔侄之間,差了一個腦袋的距離。
沈銳將身子緩緩低下,將身高與叔父對齊。
“你這小子...”
沈清書見狀,忽地笑開。
“覺得叔父沒你高是吧!?”
沈銳笑道:
“怎麼會呢?”
“自從父母走後,叔父一直帶我和大哥還有鶯鶯長大。”
“叔父的幫襯,二郎不會忘記的。”
沈清書聽罷,嘆道:
“以前是叔父守著二郎,看來現在要二郎守著叔父了。”
“不過,既然二郎入了品,有了朝奉,那叔父也就放心了。”
“咱叔侄出去吧。秀娘和鶯鶯前面也想得你緊。你去看看她們。”
沈銳點了點頭。
他剛抬起腳步,準備走出這間房,卻又聽到身後傳來叔父的聲音。
“對了,二郎你別把叔父藏私房錢的事說出來啊...叔父這私房錢可攢了一年多...”
......
沈銳與沈清書,走出房間。
二人回到大堂。
大堂內,鶯鶯與沈小豆不知去向。
唯有嫂嫂秀娘與嬸孃王小燕,正坐在桌上,嘮著家常。
嫂嫂秀娘見沈銳出來,道:
“二郎,要不酒肉留下,布匹就拿去退了吧?”
嫂嫂見那布匹的顏色,就知道這布匹是沈銳買給自已等人用的。
故而,她想讓沈銳將這布匹退下。
至少,將自已與鶯鶯那匹的退下。
沈銳看著秀娘。
秀娘雖容貌秀麗,身段極好。
但她身上穿著的麻衣,比一般的村婦所穿的,要舊一些,麻衣上的補丁,也要多一些。
鶯鶯與其他孩子相比,亦是如此。
沈銳思索。
自從嫂嫂秀娘嫁到自已家裡來,多久沒有過新衣了呢?
嫂嫂剛嫁入家門時,那會沈秋的打獵功夫極好,家裡亦有幾塊不錯的地。
家底尚算盈足時,嫂嫂除卻初嫁的紅裝婚衣外,大抵是半年就有一件新衣。
鶯鶯也如是。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
但自從三年前,沈秋與沈銳被徵入大秦軍後,就再也不曾這樣過了。
沈秋沈銳不在家,家裡的唯一的勞動力就是秀娘。
那會家裡雖有些許餘錢,但秀娘卻將其留了下來,一字不用。
半年換一件新衣的習慣,也隨之消散了。
唯有尚小的鶯鶯,倒能裁下壞掉的舊衣,做小件的,與她穿。
三年後,沈秋戰死,沈銳重傷。
為了讓沈秋屍體落葉歸根,為了讓沈銳活下來。
秀娘將家裡的錢盡數給了出去,更是賣了幾塊最肥沃的土地。
叔父沈清書,也在其中幫襯許多。
他出錢,亦出力。
這才憑藉著散去的家財與一些人脈,能將沈秋與沈銳接回來。
想到這,沈銳並未答應嫂嫂秀孃的要求。
“布匹買來就是給嫂嫂和嬸孃,還有叔父做新衣的。”
“這三匹新衣,還能餘下一些,給鶯鶯和小豆做童衣。”
秀娘知道沈銳說的話,極難收回。
“那你呢?”
沈銳聞言,笑道:
“我有舊衣就行了。”
“每天早上練拳站樁,會流汗。”
“若是穿新衣的話,豈不是白費新衣了?倒不如這舊衣穿起來柔和方便,還不怕弄髒。”
秀娘聽罷,白了眼,道:
“那你平日也可穿新衣。”
“早上練拳換舊衣不就是了?”
沈清書見狀,安撫道:
“我那還有些乾淨的衣物。那些衣物是縣上的同窗送的,有幾件有些大,我就穿過一次。”
“二郎可以穿我那些,倒也算新的。”
沈銳聞言,鬆了口氣。
還好有叔父幫自已說了幾句。
不然嫂嫂秀娘這裡,自已還要再費些口舌。
嫂嫂什麼都好,就是愛家裡人比愛自已多一些。
“那就謝謝叔父了...”
秀娘說著,就準備彎腰給叔父沈清書鞠躬行禮。
嬸孃王小燕見狀,急忙上前拉起秀娘。
“都是一家人,何必行這樣的大禮?”
“二郎買新布給你叔父,你叔父反而用穿過一次的衣物給他。算上還是你們吃虧一些。”
“你叔父呀,不給你們鞠躬就好了。”
沈銳聽罷,忍不住笑出聲。
沈清書也有些下不來臺。
但他知道,自已妻子未必是真讓自已這麼做。
大抵就是說給秀娘聽,讓其別那麼客氣罷了。
“咳咳...不說這個了。”
叔父咳嗽兩聲,示意換個話題。
“要說東西,我這裡也有一些別的。”
“雖比不上二郎的,但也算我和你們嬸孃的心意。”
沈清書說話間,從懷中,摸索出了三枚紅色的小紅囊。
這小紅囊,拇指大小,每個上面,都用絲線繡了一個‘福’字。
“這是我和你們嬸孃,在無相宗的道門,為你們求來的福袋。”
“裡面裝著無相宗道門師父的符籙。說是可以保佑平安。”
沈銳與秀娘接過沈清書遞過來的小福袋。
不知為何,沈銳將這小福袋接過在手時,隱隱感受到了一絲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來自於他的內心。
好似瞬閃而過的烏雲陰霾。
“叔父,那無相宗的道門香火如何?”
沈銳將香囊拿在手上,向叔父沈清書問道。
“香火?那邊香火好極了。”
沈清書說罷,嬸孃王小燕也附和道:
“那邊的香火最近不知為何,要比以往還要更多一些。”
王小燕經常前往無相宗的道門燒香祈願。
這次去無相宗道門的提議,就是由她提出的。
沈清書向來極少去這種地方,但最近因為聽到縣上的風聲,內心為求平安,這才難得陪同妻子王小燕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