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沈銳獨自一人睡在一間房中。
從戰場歸家後,這是他頭一次自已單獨睡一間房。
房子是叔父沈清書家中的一間雜屋,被嬸孃王小燕收拾乾淨後,成了沈銳暫時落腳休息的地方。
嫂嫂秀娘與鶯鶯,也有相同的一間雜屋。
姑嫂二人休息的那間屋子,坐落在叔父沈清書家中的左側。與沈銳的這一間屋子分隔左右。
這兩間屋子雖是雜屋,但原先盛放的都是一些乾淨的雜物,再加上嬸孃王小燕的打理收拾,用來住人是沒任何問題的。
不過房屋裡的東西並不多。
每間被嬸孃王小燕收拾出來的雜屋,其房屋都是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
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但即便如此,沈銳與秀娘二人也知足了。
沈銳結束練功後,已是丑時未了。
尋常時候,這個點的沈銳,早已進入了夢中。
但今日,不知為何,沈銳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難以入睡的沈銳,從床上爬起。
他走到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端起喝來解渴。
屋外,是一輪明月。
藉著柔和皎潔的月光,沈銳忽地看到了桌上的三個紅色小福袋。
這紅色小福袋是今天叔父沈清書所贈。
叔父共贈與沈銳一家三個紅色福袋,沈銳,秀娘,鶯鶯,分別都得到了一個。
而這些福袋,正是叔父沈清書與嬸孃王小燕,在無相宗道門所求來的。
按照叔父與嬸孃的說法,這些福袋,可以為家人祈求平安。
但今天沈銳接到這福袋時,其內心,卻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說的陰霾。
事後,沈銳在思索再三後,決定藉著保管的藉口,將鶯鶯與秀孃的那兩個福袋拿了過來。
因此,此刻擺在沈銳桌上的福袋,一共有三個。
沈銳看著福袋,不由得坐在桌前。
無相宗是黑河州內,聲名遠揚的大宗門。
其勢力遍佈大半個黑河州。
而另外一個能與之媲美的宗門,則為陰魔宗。
但陰魔宗的修士,其修煉功法陰辣詭異,喜用活人練功。
故而,早就二十餘年前,就被大秦麾下的修士們,給滅了宗門。
餘下雖有一些見不得光的餘孽僥倖逃脫,但至今已是銷聲匿跡,再不敢出頭。
無相宗雖與陰魔宗相盛,但因其門風較好,而宗門內的修士都歸於大秦麾下,所以並未遭此一劫。
甚至二十餘年前,剿滅陰魔宗的修士,就有無相宗的在內。
按理說,這無相宗的修士行事風格都較為正道...這福袋...怎麼也不應該像是不祥的東西...
但為何...自已的內心,就是覺得不妥呢...
沈銳思索間,伸手拿起一個紅色福袋,正欲仔細觀摩。
誰料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聲音。
屋外,是叔父沈清書家中的庭院。
叔父一家平日裡素有養雞的習慣。一來養雞可以利用母雞下的蛋,補貼家用。
二來,這雞也可以殺來做吃食。
叔父沈清書作為秀才,有時挑燈苦讀需要補充營養。
沈小豆初生時,聽說體質偏弱。硬是被其母親王小燕用雞湯生生灌好的。
故而,叔父沈清書家中養雞頗多。
庭院裡,也設有一雞舍。
沈鵬賠與沈銳的那三隻幼畜,也被沈銳一家三人帶來,放於叔父家中的庭院雞舍內。
沈銳側著耳朵,收聲聆聽外面的聲響。
他的聽力本就不錯,再經月華氣機加持後,更是非同尋常。
屋外的聲響,好似從叔父沈清書所住的屋內發出。
接著,那聲響開始有了更多的動靜。
好似一人,從屋內走出,來到了庭院外。
此人是誰?是叔父,還是嬸孃?
腳步輕輕,聲勢混亂,但其音卻又輕微。
沈銳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因為這腳步聲並不似成人的腳步聲,反而更似稚子。
沈銳推開房門,輕輕走了出去。
他隨著聲響,來到了庭院的雞舍。
月光皎皎,庭院內的雞舍前,卻站著一道矮小的身影。
那矮小的身影走到雞舍門前,直直伸出手來,探入雞舍內,將一隻熟睡的母雞抓住。
熟睡的老母雞哪裡知道會飛來橫禍?
它朦朦朧朧,發現自已被抓住後,正欲鳴叫,卻被一把擰斷咽喉。
這速度之快,連雞舍內的其餘的雞,都未能被驚醒。
矮小的身影掏出死去的母雞,徹底將雞頭擰下。
血色的雞血,從斷開的雞脖中噴出,灑在地面。
本被皎潔月色照映的白淨地面,灑落著紅色的血。
紅色的血落入地面,離奇的一幕卻出現了。
這本該橫流在石面上的血液,好似被什麼吸收了一般。
直接消失於地上。
接著,那矮小的身影,瞬間在地上。
那矮小身影,只見其居然會是沈小豆。
只見沈小豆脖上戴著那紅色小福袋。
而他手中本死去的雞,也隨其摔落在地。
母雞屍身掉落在地,無聲地逐漸乾癟。好似凋零的花一般,離奇的開始枯萎。
沈銳走來時,剛好只看見沈小豆扭斷雞脖以及之後的景象。
他見沈小豆暈倒,急忙衝上前去。
沈小豆暈在地面,臉色蒼白,不知生死。
沈銳伸出手指,連忙置於沈小豆的鼻間。
好在沈小豆的鼻間,仍傳來呼吸的熱氣,這才讓沈銳稍稍放下心來。
他抱著沈小豆,走到叔父沈清書與嬸孃王小燕的門前。
“叔父,嬸孃,出事了!”
“小豆他暈過去了!”
沈銳抱著沈小豆,敲門喊著話。
寂靜的夜間,焦急的喊話聲被無限的放大。
房內,叔父與嬸孃本還迷迷糊糊。
但一聽到‘出事了’與‘小豆他暈過去了’這兩句話時,立刻便徹底清醒了。
醒來的沈清書先是看向一旁兒子沈小豆的床,只見平常睡著沈小豆的床上,此時卻沒有沈小豆的蹤影。
沈清書老來得子,他一貫將沈小豆視作心頭肉。
就連沈小豆七八歲,也不捨得讓其分房睡覺。由此可見一般。
王小燕看向床鋪,卻未發現沈小豆身影。
再聽到門外的叫喊聲,已然慌了神。
“小豆!”
王小燕顧不上穿衣,身著睡服便從床上赤著腳匆忙跑來。
她開啟房門,一眼看到在沈銳懷中昏迷不醒的沈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