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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親人將死

鐺——

棋子落入棋盤,彈跳數次,轉了幾個圈,倒在棋盤上。

棋盤局勢大變,是為——以身入局。

虞溪晚緩慢的收回視線,將手中多餘棋子放進棋盅,聲音淡漠:“就算你要入局,也沒有必要將師妹嫁給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麼念舊情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要將商韻嫁給你。”商扶硯看著他,嘆口氣道:“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才是那個主導者,直到見到那位,我才明白,不管是虞家還是我,都是你們手下的一顆棋子,溪晚,你與我要走的路相同,所以我不怪你,我可以幫你,但齊韻不一樣,她是無辜的。”

虞溪晚視線淡淡看過去,顯得幾分薄情:“你可以將師妹送去徽州,留在我身邊更危險。”

商扶硯搖了搖頭道:“謝家欠商家的,光我一個人不能拉他們下水,你師伯會來長安。”

虞溪晚抬眸:“什麼?”

商扶硯看向門外,似乎想要透過層層高牆看向遠方,聲音悵然:“納蘭紅英想要告倒謝青山並非易事,這些年我們收集了很多當年謝家陷害商家的證據,只需你師伯前來,結局就會改變,到時候謝家名聲掃地,你就更好行事了。”

虞溪晚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指,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

每一個人生下來,總有一些該做,必須要做的事情。

商扶硯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你師伯和我無所謂,但商韻要活著,她要替那些枉死的親人們記住商家,她要在清明時節為他們點亮一盞引路燈,別人我都不放心,只能找你了。”

虞溪晚垂下眼眸,說:“不成親,我也會護著她,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商扶硯嘆口氣,臉上的憂愁更盛,道:“我不是擔心你不護著她,我是擔心商韻無依無靠,那些人會惦記上她。”

虞溪晚抿直了唇。

商扶硯靠著椅背,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我要是出事,你就是太府寺卿,商韻作為太府寺卿夫人,就沒有人敢傷她,溪晚.....我要的不是你的心,我只是為商韻要一個身份,一個立足的身份。”

沉默良久,虞溪晚才說:“商韻知道這件事嗎?”

商扶硯知道這是鬆口的意思,唇角掛起了一抹淡笑,道:“我剛剛已經和她說過了,這些年一直沒有讓她接觸這些事,一時間怕是有些難以接受,但這孩子是個堅韌的性子,不會不同意的。”

虞溪晚覺得心口有些酸澀,他本來有很多話想問的,但好像不問也知道結果。

一定要去送死嗎?

一定要去,商家亡靈還等著他們伸冤,苟活這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天,怎麼能不去。

考慮過商韻的以後,就沒考慮過他嗎?

怎麼會沒有考慮過呢,相識十來年,亦師亦友,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彼此,虞溪晚明白商扶硯的仇恨,商扶硯也明白虞溪晚的執著,現在只是在走各自的道路罷了。

“我答應了,你做安排吧。”虞溪晚聲音暗啞:“就當是全了這多年的師徒情誼,我向你保證,日後必定保商韻安然無恙。”

商扶硯笑了一下,似乎並不意外,他道:“現在的形勢來看,大辦怕是會影響你的局,就在家裡拜個堂吧。”

虞溪晚嗯了一聲,問:“師伯什麼時候來?”

“就在這兩日了。”

“那就等師伯來了之後,我去見一下那位。”

商扶硯點點頭:“去吧。”

......

虞溪晚走出書房,看著天空烈日。

到了夏日,天氣越來越炎熱,日光落在人身上,不再是暖乎乎的,只覺得燥熱難耐,有什麼東西似乎要破開皮肉,一解憂愁。

他嘆口氣,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

就見一襲粉色衣裙的商韻站在廊簷下,悽悽慘慘慼戚的望著他。

虞溪晚心中無奈,抬起腳步走了過去。

“師兄。”商韻盯著虞溪晚的臉,眸中泛著水光:“我爹他.....”

虞溪晚轉身繼續看著天色,聲音淡淡的:“商韻,你可知道,人活一世,到底是要做什麼?”

商韻搖了搖頭。

“其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要做的事。”虞溪晚扯了扯唇角,眼底露出些冰冷:“他們的一生,寡淡無趣,但有一些人不一樣,他們有執著,有慾望,或是被寄予希望。師父前半生就是那寡淡無趣的人,但是後來,他有了執著,他將傾其一生去完成,現在只差最後一步。”

商韻初聽商家仇恨時,恨不得衝到謝家殺光所有人,但她沒有這個能力....

“師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商韻哽咽道:“我只是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

虞溪晚嘆口氣道:“師父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你在家待著就好了,何必攔我。”

“這是商家的仇,我爹不應該將你拖進來,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商韻急急道。

虞溪晚再次嘆氣,他側過身,看著商韻:“師父教我養我,師伯對我親人以待,你就不用說了,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們的仇也是我的仇,這件事,是我自已同意的。”

商韻看著虞溪晚:“你真的同意?”

虞溪晚拿出懷中錦帕,替她擦掉眼淚,輕聲說:“你放心,以後我會保護好你的。”

商韻再也忍不住情緒,猛地撲進虞溪晚的懷中,大哭起來。

親人將死,焉能不痛。

虞溪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喃喃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他抱著商韻,目光落在遠處,執棋人一旦入局 ,誰又能分得出他是否真心,怕是他自已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