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沒什麼大事，鹿雲松提出要離開，虞溪晚送他出門，邊走邊不動聲色的問：“你原本是想找虞知節說什麼？”
鹿雲松道：“之前慶林宴的時候，我就懷疑謝家的事是皇家那邊想要對我們動手，當時虞知節對你屢下殺手，我想著給你出口氣，特意叫了謝司南和陳寄歌，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再由我這邊打壓虞知節。”
“你是讓虞家做誘餌。”虞溪晚一想就明白了。
鹿雲松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但不知為何，他們的視線還是在謝家身上，所以我今天過來，想問問虞知節的意思。”
虞溪晚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悅：“你之前幫我打壓他，現在又來找他合作，你就這麼相信，他一定會同意？”
“事關家族，虞知節不會那麼義氣用事。”鹿雲松沒察覺他的變化，問：“現在虞家在你手中，你是怎麼想的？”
虞溪晚看了鹿雲松一眼，問出了自已好奇很久的問題：“你是怎麼想的？是選擇大理寺少卿還是選擇鹿家嫡子？”
是皇家還是世家。
這個問題，鹿雲松回答過很多遍：“鹿家生我養我，自然是選擇鹿家。”
這個回答，和虞溪晚想的一樣，他扯出一抹笑：“我雖然不喜歡虞家，但我喜歡你，你放心，我這邊會全力配合你的。”
明明是讓人動容的情話，鹿雲松心中卻升起了一絲古怪。
今日的虞溪晚，對他未免太好了些。
他猶豫了一下，問：“阿晚，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虞溪晚輕輕挑眉：“怎麼這麼問？”
鹿雲松搖了搖頭，不解釋了。
有些話，未必要說出口才懂，對方不開口，他就當不知道好了，“這幾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謝家，你安心做你的事，我先走了。”
虞溪晚將他送出門，“等我這邊忙完，就去找你。”
送走鹿雲松，虞溪晚轉身回了正堂，虞蘇木已經在原位置上等候多時了，見他進來，急忙忙的往後瞥，“兄長，鹿雲松怎麼會來，他不會是察覺到了什麼吧？”
“急什麼？”虞溪晚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道：“現在你才是虞家家主，拿出你的氣勢來。”
虞蘇木縮了縮脖子，一臉委屈的說：“我這不是為你考慮，怕壞了你的大計嘛。”
虞溪晚自然而然的在高位上坐下，淡淡說：“鹿家那邊你不用擔心，鹿雲松會幫忙掩護，至於謝家和陳家，不足為懼。”
“多謝兄長。”虞蘇木客氣笑了笑，又做足了一副好奇的樣子：“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那鹿雲松怎麼會一心幫你，難道他對你....”
虞溪晚緩緩抬起眼睫，沒什麼溫度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虞蘇木語氣一滯。
“沒...沒什麼。”
鹿雲松和虞溪晚的關係究竟是什麼樣的，虞蘇木只知道從兩人回到長安後，私交頗深，鹿雲松為了幫虞溪晚，不惜為難痴心於他的虞知節，到底是情愛，還是利益，誰又說的準。
虞蘇木只是有些好奇，但看虞溪晚這個樣子，是不會說實話的，他笑了笑，轉而言道：“兄長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虞溪晚沉默了一瞬，說：“找個辦法，扳倒謝家。”
謝家惹了皇家的事，現在長安沒有人不知道，虞蘇木想了想，問：“可要我暗中查探謝家？”
“不用。”虞溪晚道：“虞家還沒安定下來，貿然動手只會惹他們懷疑，你就在家待著，這段時間收斂一下，我從別的地方入手。”
虞家要是動作，以鹿雲松的靈敏程度，絕對會察覺，到時候要是和其餘三家聯手，就不好對付了。
虞溪晚垂著眼睫，恰巧一陣穿堂風吹來，他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唇，道：“還是那句話，謹言慎行，藏而動之。”
“我知道了。”
午時已至，金烏掛在最高處，整個天空都亮了不少，隱約能感覺到一些熱氣。
虞溪晚說：“我回太府寺了，有事派人來找我。”
虞蘇木點頭應下，跟著虞溪晚起身，準備相送，虞溪晚抬眼止住他的動作，提步離開了。
......
虞溪晚一到太府寺就被小廝告知，商扶硯在書房等他。
等他到了書房才發現不止商扶硯，還有商韻，兩人不知在談論什麼，商韻眼睛紅紅的，一見到他，兩人同時閉上了嘴。
“你先下去，我跟你師兄有事要談。”商扶硯冷著臉說：“回去好好想想，我這是為了你好。”
商韻瞪了商扶硯一眼，一臉生氣的出了門。
“過來坐。”商扶硯對著虞溪晚道：“虞家的事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虞溪晚在他對面坐下，才看見桌上擺著一張棋盤，黑白棋子已經各自行了一半，白棋雖然受困，但是底氣十足，隨時有反撲的可能。
商扶硯拿起一顆白棋，往棋盤上一放，瞬間解了受困的局勢，“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謝家以為這件事是皇家的手筆。”虞溪晚黑棋一放，吃掉白棋一片，“我們可以繼續利用這一點，最少也要斷他一臂。”
商扶硯繼續落子，“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虞溪晚皺了皺眉，思慮了片刻，落子道：“強龍難壓地痞，除非能夠找到其命脈。”
“那若是沒有命脈，當何處之。”
“若是沒有，那便給他造一個。”
商扶硯勾唇一笑，“是為正解，光是舊恨不夠，還得添新仇。”
虞溪晚點頭：“新仇好添，但是想要瓦解謝家，怕是代價有點大。”
商扶硯轉動渾濁的眼珠，這麼多年，看著眼前人一點點長大，兩人的關係早就已經超出了師徒，但實際上，在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已經隔了一條天河。
為熟悉的陌生人。
拉虞溪晚入這條路，是罪孽，可惜已經沒有退路。
他嘆了口氣，沉聲道：“溪晚，師父求你一件事。”
虞溪晚拿著棋子的手一頓，目光沉沉的抬眼。
“和你師妹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