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雲松盯著虞溪晚看了很久,有句話他很想問出口:就不能有第三條路嗎?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嗎?
最後他還是沒問出口,不敢也不想。
“你想的話,那我們就做陌生人。”
虞溪晚彎了彎眼睛,輕聲道:“你應該知道的,只要回到長安,我們就做不成朋友,就這樣吧。”
不等鹿雲松再說什麼,虞溪晚轉身收斂表情,離開了亭子。
鹿雲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虞溪晚說的不對,即便是回了長安,他們也能做朋友,雖然會有很多困難,但只要虞溪晚願意,他可以掃清一切阻礙。
前提是虞溪晚願意。
但他不願。
鹿雲松不會強迫人,他不願,就算了。
......
虞溪晚出了沁園,到二夫人的院子轉了一圈,得知二夫人近日過得不錯後,走後門出了府。
他的賀禮已經送到,參不參加壽宴都是一樣的,況且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虞溪晚徑直走到了太府寺,守門的小廝看見他,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迎上前:“虞大人,您可回來了。”
虞溪晚嗯了一聲,問:“我師父呢?”
小廝道:“大人在忠壽堂,您不在,大小事都要他過目,都在忠壽堂待了好幾天了。”
“知道了,我過去看看。”
太府寺忠壽堂乃是先皇親自提筆賜名得來的,意味忠心長壽,忠心者便長壽,這是先皇的恩賜,也是先皇的警告。
太府寺掌管朝廷庫藏和貿易之事,是朝廷的中樞,在這裡每一步都至關重要。
虞溪晚十七歲被太府寺卿引薦入朝,從最開始的常平署,到藏署,再到錄事,最後到現在的少卿,他花了整整四年。
沿花蔭小徑而行,穿過天井,便是忠壽堂。
虞溪晚抬步走了進去,只看見太府寺卿埋頭於賬本之中,他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師父,徒兒回來了。”
商扶硯提筆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了一眼虞溪晚,又收回目光繼續處理事務。
時間一點點流逝,只聽得見筆墨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虞溪晚垂眸看著光滑的地面上自已的倒影,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就知道,只要回來,必定少不了一頓罰。
房屋裡靜默無言,不知不覺中,天漸漸黑了下來,小廝進屋詢問是否用膳,商扶硯這才停下筆,將賬本整理好,起身道:“擺膳吧。”
說完跟著小廝一起往外走,走到虞溪晚身邊時,冷聲說了句:“還跪著做什麼?”
虞溪晚這才鬆了口氣,揉著膝蓋站起身,跟在商扶硯身後,一起去了偏房。
商扶硯在主位坐下,虞溪晚不敢離得太近,就在對面坐下了。
看著他的小動作,商扶硯冷哼一聲:“何時回來的?”
虞溪晚答:“今日。”
“你父親壽宴,怎麼不留在虞家?”
“賀禮已經送過了,也露了面,沒必要留著吃那一頓飯。”
商扶硯皺了皺眉,到底沒在說這件事,而是問:“這三個月都幹什麼去了?”
虞溪晚老實回答:“被虞知節算計掉落山崖,在一個小山村待了兩個月,然後去徽州看望了師伯。”
商扶硯的眸光落在他偏白臉色上,頓了一下,說:“有離開虞家的心思,就別去招惹虞知節,現在我沒精力去陪你應付虞家。”
虞溪晚從來就沒有將虞家放在心上,只不過那日心情差到極致,虞知節還要在他面前蹦躂,他實在是忍不了。
“陛下已經有了對付四大家族的意思,我們的精力要放在謝家與鹿家上。”商扶硯叮囑道:“只要其他三家倒臺,虞家就不成氣候,到時候任由你作為,忍一時之氣,方能成就大事。”
虞溪晚點點頭:“我知道了。”
商扶硯靠在椅背上,淡淡的問:“你師伯最近怎麼樣,心情可還好?”
“挺好的。”虞溪晚說:“每日都過得很不錯。”
聽聞這話,商扶硯嘆了口氣:“如此就好。”
提起商行雅,兩人都有些沉默。
虞溪晚說:“陛下如何打算的,我們要不要做些準備?”
商扶硯搖了搖頭:“陛下只是提了一嘴,具體打算還沒說,但你應該也聽說過,現在虞家和鹿家有意交好,就是因為此事。”
虞溪晚皺了皺眉:“如果這樣的話,那就難辦了。”
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要連根拔起,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更何況四大家族中,還有許多子弟在朝中任職。
“這些不是你我能插手的。”商扶硯道:“我們等待機會就行了,不過現在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虞溪晚問:“何事?”
商扶硯道:“我這些年靠著太府寺生活,並未存下多少銀子,若我們真的要跟著陛下行事,銀兩必不可少,我檢視過,現在長安有三處商鋪值得合作,你去和他們見一面,把這事確定下來。”
說起銀兩,虞溪晚這些年全靠太府寺救濟,比商扶硯還窮,這一趟,很有必要。
見他應下來,商扶硯又說:“這件事很重要,最好你自已去辦。”
虞溪晚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辦。”
商扶硯盯著他,大概過了幾息,他才道:“事關大事,你知道輕重的,我就不多囑咐了。”
恰巧小廝上菜,兩人就此止住了話題。
用完膳後,虞溪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低聲道:“師父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商扶硯點了點頭,在人走時又忽然說:“你師妹以為你出事了,在寶通寺為你祈福,明日先去接她回來吧。”
虞溪晚應聲,往外走,商扶硯又開口說:“溪晚,以後做事且小心些,我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去救你。”
虞溪晚腳步一頓,沒回頭,淡淡說:“師父放心,我知道自已該做什麼。”
話畢,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