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女生的夢中情人曲墨度喜歡他。
陳默想都沒想過這麼荒誕的事情，居然就這麼發生了。
什麼時候？
為什麼？
怎麼可能？
他躺在地上，冰涼的地板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透進了他的心裡。
腦海裡有很多問號，卻理不清頭緒。
他像是一個啞巴一樣，明明有千言萬語，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曲墨度，他紅著眼，眼眶也蓄滿了淚水，下一秒就要跌落了。
怎麼辦，曲墨度要哭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表白，更別說這個場景的方法了。
曲墨度伸出手，輕輕蓋住了他的雙眼。
吧嗒。
淚水正好滑落在他的手背上，細小的聲響在陳默心裡無限放大。
“抱歉，我喝醉了。”
說完，他扭頭走進了浴室，只留下呆愣的陳默躺在原地。
宿舍靜悄悄的，只剩下床在嘎吱地呻吟。
嘩啦啦——
水聲將一切掩蓋。
陳默躺在地上，眼睛卻黏在浴室的門上。
他在哭嗎？
不會吧。
為了自己這種人，不值得的。
雖然這樣想著，心還是止不住地，輕輕抽了一下，略微有些痛。
曲墨度洗完澡，在外邊站了一會兒，沒有理會陳默，等頭髮乾燥後徑直上了床。
陳默輾轉反側了一宿，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過來後，曲墨度的床就已經空了。
應該是已經回家了吧。
他本來也是今天離開的，車票都已經買好了，買的下午的票。
昨天曲墨度還說要送他來著……
說到曲墨度，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滴落在手背上的淚發出的迴響，陳默心裡止不住地複雜。
他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為什麼曲墨度會喜歡自己。
他這麼普通，扔到人群中就不見的人，即使有曲墨度的改造也沒有變得人見人愛，這樣的自己，怎麼會被眾星捧月的曲墨度喜歡？
在寢室呆立了一會兒，床上又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還有伸懶腰的呻吟。
舍友昨天喝了酒，也是這個點才醒。
他趕緊拖著兩大箱行李，開啟門就往外走。
輪子在地上摩擦出咕嚕聲，合上門，陳默才鬆了口氣。
昨天晚上老大和老四肯定聽見了曲墨度那些話的，他身為當事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兩個知情者。
想必，曲墨度也是害怕他尷尬，所以提早走了吧。
甩甩頭，把曲墨度甩出腦海，在宿舍的大群裡說了聲走了，就把手機揣進兜裡，獨自拖著行李離開。
一個人獨自拖著兩大箱行李，還是有些吃力。
到了樓梯口，他不得不一個一個拎下去。
剛把其中一個大箱子拎到一樓，陳默一回頭，嚇了一跳。
曲墨度提溜著他的另一個箱子，輕鬆隨意地站在他身後。
“你，你怎麼在這？”
“不是說好了嗎，要給你搬箱子，我不想食言。”
“你不是不在宿舍嗎，什麼時候……”
“剛才我就在二樓樓梯間，靠著門，你回頭就能看見我的。”
“哦……”
陳默有些尷尬。
他剛才想著曲墨度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走吧。”
曲墨度沒說什麼，拉著箱子越過陳默，往校門走去。
陳默愣神了一會兒，才匆匆跟上。
校園的水泥路凹凸不平，輪子摩擦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有些擾民，好在現在既不是清晨，也不是午休的時間點，不用擔心有人在睡覺。
陳默落後半步，這樣他不至於讓曲墨度看到他，又能看到曲墨度的側臉。
他似乎昨晚沒有睡好，漆黑的眼角掛上了黑眼圈，頹唐的氣息一點不折損他的帥氣，倒是變成了憂鬱帥哥。
果然，好看的人，就算是鬍子拉碴都好看。
他有心想要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問出，但來來往往的同學讓他閉上了嘴。
這麼私密的問題，他還是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曲墨度對峙。
曲墨度也沒說話。
兩人之間少了話題，多了尷尬。
陳默捏緊了手中的行李箱提杆，眼神望向別處，儘量不要注意到曲墨度。
否則，他總是想起昨晚的淚，心臟又該疼了。
到了校門口，陳默往前邁了一大步，拉住了自己的箱子。
情急之下，他不僅拉到了箱子，還拉到了曲墨度的手。
像是被燙了一下，他趕緊將手挪到一邊。
“那個，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謝謝你，曲墨度。”
曲墨度轉身看了他一會兒，看得陳默有些侷促縮了縮自己的手，才收回視線，撇過頭去，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反正我回家也要坐地鐵，順便的事……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的，下學期，我會搬出去。”
不是！
不是這樣的！
陳默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曲墨度稍稍用力，就將行李從陳默手裡掙脫，他提溜著行李上了地鐵。
正是暑假回家的高峰，市中心的高鐵站全是拎著箱子回家的學生，看到曲墨度都流連了一下，才收回目光。
陳默默默跟在他身後，彷彿回家的是曲墨度，而他只是曲墨度的一個搬行李的小弟。
高鐵入門要刷身份證，曲墨度就把東西給陳默放到了檢驗的皮帶上，站在外邊不動了。
陳默過完安檢，走了幾步，發現曲墨度還在原地，一回頭就能看見他。
他心被輕輕地撞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扒著欄杆了，行李被他丟在了原地。
臉騰地紅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過來。
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尷尬，他還做出這種神經質的舉動，簡直有毛病。
但是，陳默沒有離開。
他握著欄杆，眼睜睜看著曲墨度皺著眉走過來。
“怎麼了，有什麼忘帶了嗎？”
陳默眼神閃爍，搖搖頭。
他想說什麼，最後又忘了。
曲墨度，沒有像往常一樣，捏著陳默的臉，只是扯出一個笑。
“那就好，快進去吧，別錯過了一會兒的班車。”
“……嗯。”
陳默糾結了一會兒，最終只是悶悶地轉身。
他知道曲墨度還在看著他。
光是這麼想著，後背就發燙，開始冒汗。
咬著牙，快走幾步，陳默拖起自己的行李，走向人山人海。
這裡，自己回頭的話，他應該看不到了吧？
還是，他已經走了？
陳默回頭，遠遠的，他看見曲墨度仍舊站在原地。
他就像是天生的明星，即使人潮擁擠，也能一眼看到他。